《哈利波特与灭世主：重返史前时代》念旧衣

38、三十八 外星人缺席

　　三十八

　　外星人缺席

　　1997.01.04，09:06:17
　　凯弗瑞·卡塞尔，从昨晚到今早的话题人物，在众人的注视（以及西里斯的怒视）中带着迥异于马尔福们的懒洋洋神态从楼梯口晃了过来；当看到坐在桌旁的哈利和德拉科时，他猛地停下脚步：“啊呀，这也太雷人了！我怎么从没听说过救世主男孩和马尔福之子其实是两个小姑娘？”
　　哈利和德拉科张口结舌：“怎、怎么？难道没有人告诉——”
　　“哈！”卡塞尔轻轻一挥手，上一秒还活像遭到雷劈的表情瞬间褪去，“开个玩笑。我当然早就听过汇报了。”
　　“……”
　　“不过仍然要注意咒语的影响，尤其是你——”他对德拉科一本正经地点点头，“爱穿妈妈衣服的小子有很大几率成为演员，但也可能一不小心变成钢管男孩。”
　　“……”
　　“都还坐着干什么？动起来。”卡塞尔利落地打了个响指，“九点半前必须到达总部，我们和伏地魔还有个激动人心的小约会！”

　　众人梦游般纷纷起身，邓布利多是唯一一个面带笑容的，哈利注意到。老巫师和卡塞尔并肩走在最前面，温和地问：“我们今天任务繁多，是吗？”
　　“鉴于你做出的让步，没错。”卡塞尔用一种很难分辨他究竟是兴致高涨还是怒气冲冲的语调回答，“对两个男孩的问询应该在昨天就完成，布鲁克拖延时间只是为了和华盛顿方面确认要不要通知英国魔法部，现在他们肯定已经得出结论了。”
　　赫敏吸了口气，对哈利他们使了个眼色，几个孩子悄悄靠上前去。
　　“从一开始我就不指望把消息隐瞒到最后，能将汤姆带来美国已经是出乎意料的一步胜利。”邓布利多平静地说，“无论我的意见如何，布鲁克夫人才是第穆尼亚的最高负责人，和她发生冲突并非明智之举。”
　　“人在屋檐下……”卡塞尔似笑非笑地看着邓布利多，“如果康奈利·福吉亲自跑来，你有把握说服他用英国魔法界有史以来最猖獗的罪犯去交换一个无足轻重的男孩？”
　　“希望如此。”
　　“再加一个斯克林杰呢？”
　　邓布利多的脚步微微一顿，探询地望向卡塞尔，后者对已经处在视线内的第穆尼亚总部大厦扬了扬下颌：“要打赌吗？四点以前福吉会带着包括斯克林杰在内的至少三个部员赶到。”
　　“我并不怀疑你消息灵通。”邓布利多叹息了一声，“让我们尽力做到最好吧。”

　　09:13:44
　　两个巫师的谈话到此为止，孩子们退了回来，彼此交换着忧心忡忡的目光，同时哈利产生了一种古怪的感觉：作为第穆尼亚的得力干将，卡塞尔似乎和上司布鲁克夫人意见不合，比起自己部门的政治利益，他更关心对伏地魔的处置会如何影响亚历克斯的命运；另一方面，他跟邓布利多的交谈太过随意亲近，这并不像是短短十天就能形成的相处模式——就连一向豪放不羁的西里斯在老巫师面前也会有所收敛呢。说起来……
　　“哈利。”
　　西里斯的声音忽然在耳边响起，哈利猛然一惊，往旁边跳了一步，瞪着他的教父：“西里斯！你干嘛这么鬼鬼祟祟的？”
　　“只是想提醒你当心那家伙。”西里斯冲着卡塞尔的背影低声咕哝，“别被糊弄了，他不过就是个装模作样的混——”
　　“闭嘴，布莱克。”走在前面的男人忽然扬声说道，“不然我就给你施个迷乱咒，让你从现在起对着斯内普爱得死去活来。”
　　“……卡塞尔！！！你这个操——”
　　“大脚板！”莱姆斯用比平时略高的音量开了口，脸上带着“有些话最好想清楚再说”的微笑警告；西里斯愤怒地喘了几口气，然后——令哈利无比惊讶地——闭嘴了。

　　哈利默默地往旁边挪，缩进赫敏和罗恩之间：“怎么回事？我还从没见过西里斯就这么怯阵了。”
　　罗恩把脸转向赫敏：“真的有这种咒语吗？”
　　“虽然我只知道爱情魔药可以产生这种功效……”赫敏深思地看了看西里斯，压低了嗓门，“你们知道吗？莱姆斯告诉我，根据他们以前的经验，卡塞尔从不用自己能力范围之外的事去威胁人，也就是说——”
　　“以前的经验？”德拉科的声音发颤，“你们觉得他们上学时究竟都干过些什么？”
　　“我猜不外乎打架施咒之类的，不过……”赫敏像是突然获得了灵感一般激动地盯着德拉科，“卡塞尔比西里斯和莱姆斯高两届，你爸妈也许会对他有印象？”
　　几个孩子一起扭头，又在接触到斯内普霜冻眼神和乌黑脸色的瞬间猛地转回来。
　　“靠。”罗恩紧张地哼唧，“你们猜斯内普以前和卡塞尔的关系怎么样？”
　　“不管以前怎么样，现在都不怎么样了。”哈利小声嘀咕，“借用你一句话：一个人得有多大的勇气才敢拿西里斯和斯内普的关系开玩笑啊？”
　　罗恩陶醉地点头，看起来很替卡塞尔受用。
　　“……你知道，这不是恭维。”

　　09:22:01
　　哈利很快就发现第穆尼亚总部并不像他昨天以为的那么容易出入，至少进入这栋建筑比出来要困难得多——事实上，在无人带领的情况下想通过所有关卡几乎是不可能的：大厦入口处，卡塞尔往墙上一道不显眼的金属凹槽里插了一张电子卡，令玻璃大门徐徐开启（赫敏打听到除却人们能想象的一切魔法防御，单凭这扇门本身就能抵挡数以吨计的炸|药）；一进入大厅，就能看到四处都有定岗守卫，各层还有机动巡逻，外来人员被要求到安检台查验魔杖、登记身份，卡塞尔则站在一块六角形平台上接受某种反伪装扫描；上了电梯后，他们又得知全部按钮都装有微型感应器，只有被记录过的指纹能让电梯运行并到达权限批准的楼层；整栋大楼内外监视器无处不在，没有死角。
　　就好像这些还不够疯狂似的，当他们到达第二十层，卡塞尔伸手去推门时，一个柔和的女声响了起来：
　　“声纹识别系统已启动，请说出您的全名。”
　　“搞什么鬼？”
　　“声纹识别系统已启动，请说出您的全名。”
　　“……”
　　卡塞尔瞪着玻璃门后的巨大房间——准确说是瞪着那一小拨倚在各自办公桌旁看好戏的麻瓜或巫师。他们明显对同事被困在门外的景象感到有趣，并在卡塞尔冲他们比划割喉的动作时摊手耸肩；其中一个男人拿起手边的电话按了几个键，镶在玻璃门旁的对讲机立刻传出他拖着长腔的戏谑声音：
　　“凯弗瑞，报名字，要知道新系统是特别为你安装的——谁让你这次的猎艳对象那么危险呢？”
　　一群人吃吃乱笑起来，卡塞尔翻了个白眼：“打开这该死的门。”
　　“报名字。”
　　“别惹我发火。”
　　“报名字。”
　　“妈的！”卡塞尔踹了玻璃门一脚，后者纹丝不动地伫立在原地。

　　09:25:15
　　尽管一大早就被拦在门外，西里斯看起来仍然愉快得不得了；卡塞尔烦躁地走了几步，叹了口气，终于冲着门大声说：“柯南·凯弗瑞·卡塞尔-邓布利多，现在他妈的开门！”
　　行政管理区的门终于向他们敞开了，卡塞尔旋风般卷进办公室，留下身后一片目瞪口呆。
　　“柯南？”赫敏尖声道。
　　“邓布利多？”罗恩茫然。
　　“啊，真是出人意料。”霍格沃茨的老校长眨眨眼，平静地走进房间，“对于一个终生居住在英国的老人来说，很少有什么事能比忽然在大洋彼岸发现一个亲戚更令人惊喜——”
　　“让我们忽略几个世纪前的血缘关系吧，太不靠谱了。”卡塞尔同样平静地打断老巫师，“我更喜欢我的姓名缩写是完美的CCC。”
　　“但是柯南？”赫敏不能自已地重复，这个名字给人的印象确实太不匹配面前这男人了。
　　“当你有个侦探小说迷的妈妈，生活简直……”卡塞尔痛苦地闭上眼，“名字只是一切灾难的开始。哦，伏地魔在哪儿？”
　　……究竟是什么样关于母亲的可怖回忆才能让这个无所畏惧到邪恶地步的男人需要从伏地魔身上寻求精神慰藉啊？
　　哈利一心琢磨着这个问题，以至当某个身影进入视线时，他没能立即作出反应，直到对方用悦耳的声音说完一整句话——“伏地魔在一号审讯室，不过你和他的约会要延迟一会儿了，老板急着找你呢。”——他才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瞪着站在面前的女人，和德拉科异口同声惊叫起来：
　　“尼娜！！！”
　　女人镇定地对他们笑了笑：“半个月不见，少女造型很不错。”
　　“……”

　　“尼娜，先给他们做个简报，完成问询取证；我去见布鲁克。”卡塞尔向房间右侧的夹层楼梯走去，随便摆了摆手，“审讯室见。”
　　女人立即执行了她接到的命令，转身带路：“各位，这边请。”
　　“不！”德拉科大喊起来，“你们疯了吗，居然相信她？！她是曼施坦因的人！”
　　尼娜挑起眉毛，哈利上前一步，直视着她：“你是怎么混进这里的？你骗了他们，是不是？”
　　和男孩们被囚禁在仓库里第一次见面时的记忆不同，尼娜此刻穿着一身职业套装，脸上的妆容并不浓艳；她收起了那个晚上表现出来的所有警惕和敌意，用轻松得近乎友善的态度回答道：“如果‘他们’是指曼施坦因那伙人，没错。”
　　德拉科轻蔑地冷哼：“你不会以为这样就能说服我们吧？”
　　“当然不会。”尼娜一边引领他们穿过巨大的办公室进入一条狭窄的走廊，一边泰然自若地说，“最成功的双面间谍应该是这样：每个人都知道他是双面间谍，每个人都对他的真正立场各有看法，大部分人都怀疑他，但关键人物都信任他……你们瞧，从这个意义上讲，我和你们的斯内普教授可是行业精英呢。”

　　最后一句话就像冰雹一样突如其来地砸晕了所有人。
　　——几乎所有人。
　　“可否好心解释一下这是什么意思？”
　　终于打破整个早晨一直保持的沉默，斯内普开口了；他神色阴鸷地盯视着尼娜，语调低沉而充满威胁：“我不认为我很好地理解了你试图表述的内容。”
　　熟悉的充满压迫感的阴森冰凉爬上脊背，几个孩子哆嗦起来；尼娜不动声色地推开房门，把他们带进一间会议室，等其他人都落座之后才迎上硬邦邦站在原地的魔药教授的目光，安静地说：“我很遗憾，斯内普先生，但现在还想隐瞒这件事已经不可能了。让伏地魔复活的人是曼施坦因，而他所掌握的情报不幸要比我们中任何人都多——也许除了邓布利多先生。”
　　大家随着尼娜把视线转移到邓布利多身上，老巫师对斯内普轻轻颔首：“坐下吧，西弗勒斯。尼娜女士的看法是正确的，我恐怕你长久以来都在为凤凰社服务的真相已经不是秘密了。”
　　德拉科尖锐地倒吸了一口冷气，卢修斯和纳西莎的脸色也变了；在漫长得令人窒息的几秒钟后，斯内普粗暴地用脚勾过一把椅子，重重地坐下来：“开始吧。”

　　09:34:58
　　“奥古斯特·冯·曼施坦因出生于1921年9月，他的父亲是莱温斯基家族的一个成员，同时也是男巫；因此在他四岁失去双亲时，原本出身于这个家族的弗里茨·埃里希·冯·曼施坦因出于血缘情分秘密收养了他。军事教育在他的成长中占有重要地位，对他来说学习行军打仗就和学习魔法一样必须；二战之前，他通过引荐结识了盖勒特·格林德沃，不久后成为了这个著名黑巫师的追随者。”
　　尼娜站在会议室前端用平稳的语调做着简报，暂时把众人的注意力从斯内普身上引开了；哈利转过脸，看见邓布利多把双肘搭在椅子扶手上，修长的十指指尖相抵，目光平静地注视着尼娜，似乎在专心听她讲述，但不知为何——也许是那双深邃的蓝眼睛此刻并未在镜片后面闪闪发光——让哈利觉得老巫师陷入了某些回忆里，正不易察觉地失神着。
　　“1945年德国全面战败，格林德沃也在一场旷世决斗中输给邓布利多先生，这对满腔抱负的曼施坦因而言是巨大的双重打击。他在圣诞节后离开德国，从此与亲人朋友的联系转入地下，踪迹难寻；但我们能够确定他在五十年代初遇见了同样在欧洲大陆上四处游历的伏地魔并与之结伴，随后十几年，他们保持着频繁往来，直到六十年代后期因为观念分歧而中断合作。伏地魔重回不列颠，培植壮大食死徒队伍，而曼施坦因来到这里，经过三十年耐心经营，建立了庞大的北美势力网；不妨说第穆尼亚早期雏形的出现正是为了对抗这个男人和与他类似的那种巫师——聪明，强大，游走在魔法与非魔法社会之间，对于犯罪有大师级别的天赋和异乎寻常的热情……到现在他也仍然是我们最大的目标。”

　　尼娜停顿下来，房间里一时寂静无声。哈利思考着二战时希特勒的失败，格林德沃的失败，以及几十年后伏地魔的失败——谁又能说如今势力滔天的曼施坦因不会在将来的某一天被打倒呢？历史总是循环往复，但恶人们似乎永远走不出这个怪圈：他们从来不会以史为鉴，因为他们总认为自己是特别的那一个，只有自己才能获得与众不同的成功，站到世界巅峰；而事实上，他们只是不断地倒下，被历史的车轮碾过，被时间的洪流挟裹而去，最终徒留虚名。

　　“那么现在呢？”莱姆斯在一片静默中开口问道，“曼施坦因为什么要在分道扬镳几十年后回过头来帮助伏地魔？他想从他那里得到什么？”
　　“这正是我们需要知道的。”尼娜的表情变得严肃，声音也放低了，“我们必须在完成人质交换之前从伏地魔口里问出这件事，否则恐怕就太迟了。”
　　“如果你是个双面间谍，就像……唔，你知道……”罗恩吞吞吐吐地说，“难道你不能从曼施坦因那里打听到吗？”
　　“令人懊丧的是，当我能够获得这个情报时，事态也许已经发展到难以阻止的地步。”尼娜平静地回答，“我不会假装我有多厉害。事实上，我不过是曼施坦因手下的小小走卒。”
　　但这不能阻止赫敏用敬畏的眼神看着她。一个从事这样危险工作的成熟女性显然给赫敏留下了深刻印象，尽管哈利还没有完全打消对尼娜的怀疑；仿佛看穿了他的想法，尼娜微微一笑：“让我们更直白一点吧——丹尼尔曾经接触过不止一件伏地魔的魂器并用某种方法读取了它们的记忆，但因为每个魂器的制作时期不同，我们不能确定他得到了多少和曼施坦因有关的信息，更无法保证他能从大量情报里判断出曼施坦因的目的——”
　　“他不能。”德拉科忽然摇了摇头，“他甚至不记得自己曾经见过曼施坦因。如果他从魂器的记忆里看到过，曼施坦因出现的那天，他应该立刻就能认出来的。”
　　“没错！”罗恩坚定地附和道，“这件事不能指望亚历克斯，你们还是去审问伏地魔然后尽快把他换回来吧！”
　　“在此之前，我们要做好审讯的最后一步准备——我需要对你们的记忆进行调查取证。”尼娜挥手招进来一个巫师探员，对哈利和德拉科点点头，“听说过摄神取念吗？”

　　09:48:23
　　哈利不明白尼娜为什么在看到他们被抽取出来的记忆的瞬间变了脸色，匆忙拿着储存记忆的水晶瓶子跑出房间不见了踪影，直到他们被另一个探员带往一号审讯室，刚进门就看见某个男人正在和卡塞尔激烈地争执：
　　“胡安，我警告过你多少遍不要私自行动？你还嫌过去惹的麻烦太少吗？”
　　“怎么，你认为我会闯进他的地盘找死吗？”
　　“是！这就是你这几年来一直坚持不懈的事，而你每次搞砸我都不得不跟在后面擦屁股！”
　　“哈，也许这就是为什么你被绑在外勤组长的宝座上下不来！你他妈就是个多管闲事的白痴，像只母鸡一样非要护着每个人却不想想自己能不能办到！你才是那个有献祭情结的疯——”
　　砰！
　　在人们能反应过来之前，卡塞尔一拳揍向那个叫做胡安的男人，让他重重地撞在了控制台上。
　　“有种再说一次。”
　　“要我说多少次都行……”男人靠在墙上喘着粗气，“我不过是自己玩命，你却该死的想救每个人，操|你的英雄主义。”
　　卡塞尔背对众人，肩膀剧烈起伏着，攥得死紧的拳头不停地颤抖，似乎随时可能把这场争吵升级为暴力的搏斗；半分钟过去，他后退一步，缓缓地呼出一口气：“滚回家去。你的停职调查令会在今晚之前发布。”
　　男人伸手擦掉嘴角的血迹，推开卡塞尔，跌跌撞撞往门外走，就在这时哈利看清了他的长相，脑子里嗡地一响：
　　“……曼施坦因？！”

　　09:53:44
　　“胡安·路易斯从前是个国际刑警。他在追查一宗艺术品黑市交易的案子时跟得太深，某天夜里他的妻子和三岁的儿子死在了家里，一氧化碳中毒。”
　　男人离开后，卡塞尔远远走到房间另一端开始打电话；自始至终静静待在旁边的尼娜一边扶起翻倒在地的桌椅，一边向迷惑的众人轻声解释：
　　“干我们这种工作的人都知道是怎么回事，我们不相信‘意外’。调查申请一再被驳回，胡安意识到这件事背后的黑幕超过想象，决定离职单干。两年之后他终于查到了曼施坦因，那也是他第一次知道第穆尼亚的存在。凯弗瑞接纳了他，把他调进外勤组，但他太想报仇，执行任务时擅自离队，出过好几次岔子，还违反规定私下调查……这次恐怕保不住他了。”
　　赫敏斟酌着，慢慢开口道：“你是说，他因为某些私下的行动而被曼施坦因拿到了身体样本，制作了复方汤剂，所以不仅哈利他们的记忆不能作为证据，路易斯先生也被陷害了？”
　　“胡安原本是谨慎的，但仇恨会改变一个人。而像曼施坦因那样的对手，你给他的任何可乘之机都是致命的……”倚在控制台边，尼娜抬头看向挂掉电话走回来的卡塞尔，“怎么样？”
　　“半小时内第二顿臭骂。”卡塞尔用无所谓的口气回答，但哈利能观察到他紧拧的眉头，“布鲁克要发起彻查。”
　　“在这种时候？”尼娜提高了音调，随即摇了摇头，肯定地说，“她不相信胡安只是不小心。”
　　“她当然不。‘我有理由担心你组里的其他人也被偷取了身体样本，我们经不起更多的栽赃事件，或者更严重——有人渎职。’”卡塞尔模仿着一种严厉平板的女声，满脸不爽地说，“而且她对交换人质的计划也不赞同，我看她是想达成引渡协议。”
　　所有人都快速交换了一记不安的眼神，卡塞尔揉捏着鼻梁：“小鬼们别太担心，天塌下来有大人扛着……现在开始吧。”
　　尼娜侧身在控制台上按键操作，正对他们的那面金属墙壁立时变得透明，几个孩子齐齐倒吸一口气，惊慌地向后退，成年人们也绷紧了身体。
　　——玻璃的另一边是个空旷的房间，伏地魔正平静地坐在一张长桌后面。
　　卡塞尔转动电子指纹锁，推开厚重的合金门走进去，今早他第一次出现时那种嚣张的痞子神态又回到了脸上：
　　“早啊，里德尔。昨晚睡得怎么样？”

　　10:02:06
　　在众人隔着玻璃的注视下，伏地魔慢慢抬起了头。就和哈利噩梦中的一样，他脸色惨白，面容狰狞，五官仿佛融化的蜡像一般扁平、扭曲、不成形状，皮肤下布满青色的血管；他因为骤然亮起的灯光而眯细了双眼，没有睫毛遮挡的血红色瞳孔令人心惊胆战。
　　“承蒙关照，一夜安眠。”
　　逐渐适应屋里的亮光之后他嘶嘶地说，同时饶有兴致地盯视着卡塞尔，就像一条竖起脖颈观察猎物的蛇：“凯弗瑞·卡塞尔，你看上去休息得并不好。多事之秋，我猜想？”
　　“没错。工作多得做不完哪，今早我就顾着接待那个你让他一次又一次活下来的男孩了。”卡塞尔随意地在他对面坐下来，架起腿道，“顺带一提，那孩子很好，额头上的伤疤也挺帅气——唔，你吃早餐了吗？和你不一样，我们不虐俘。”
　　……
　　德拉科又退了一步，尼娜在他身后安稳地说：“别紧张。这堵玻璃是单向可视的，里面也听不到我们的声音。”

　　“啊，如果哈利·波特在这里，邓布利多必然也来了。为什么他不肯进来见见我呢？”
　　伏地魔的语速缓慢，每一个词都带着让人毛骨悚然的气音，双眼一眨不眨地望着玻璃，哈利简直觉得他能透过单面镜看到这边的景象，这让他的伤疤开始作疼。
　　“比起你来，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得操心。”卡塞尔耸了耸肩，“已经有人告诉你了吧，失踪的男孩里还有一个没找回来，整个部门都在忙这件事，只好派我来和你聊聊天了。”
　　审讯室里落针可闻。
　　哈利屏住呼吸盯着伏地魔，有一瞬间他用来充当鼻孔的两条细缝张大了，似乎要发怒，但很快又平静下来，重新用低沉的、耳语般的音量说：“能让你拨冗前来，必定有我能帮忙的地方……请说。”
　　“唉，你真是善解人意。”卡塞尔用赞赏的眼神望着他，“失踪的男孩在曼施坦因手上，他想用那男孩来换取你的自由；邓布利多虽然对此感到不安，毕竟是愿意的，问题出在英国魔法部——你瞧，用黑魔王交换区区一个霍格沃茨的学生，他们觉得不太划算。”
　　“毫无疑问，世俗价值的衡量总是令人感到失落。”伏地魔的语调近乎温柔，双眼凝视着自己交叠在桌上的手腕（它们被一条细细的、刻满符文的金链子缠绕着，哈利意识到那一定是某种能够禁锢伏地魔力量的方法），“为了自身利益着想，我显然应该配合你，是不是？你需要我做什么呢？”
　　“很简单，告诉我曼施坦因想从你这儿得到什么。”卡塞尔直截了当地回答，“和我个人的意愿不同，我的上司更倾向于把你交还给英国魔法部，除非我向他们证明我能控制放你离开造成的损害。”
　　“通过预测我和我的老朋友未来可能的动向？”伏地魔嘶嘶轻笑，“凯弗瑞，即便我告诉了你答案，你又要怎么证明我所言属实呢？”
　　“一个人总有确认的办法。”
　　“啊，我欣赏你的自信……不妨让我们这么做吧：既然邓布利多没有时间探望我，你就安排哈利·波特跟我见一面，如何？当我确认那个失踪的男孩对你们而言的确具有足够的分量，我自然会竭诚合作。”
　　哈利的血液几乎在刹那间冻结了，赫敏猛地捂住嘴，压制了一声脱口而出的惊呼：“不——”
　　“不。”卡塞尔不假思索地给出了同样的答案，“里德尔，有点自知之明吧，你这蛇脸摧残我一个人的神经就足够了。”
　　伏地魔的眼睛里闪动着暗红色的光芒。他凝视着卡塞尔，片刻之后站起身来慢慢走向他，手腕上的金链子拖曳过整个桌面；卡塞尔镇静地坐在椅子上，甚至在伏地魔俯身到他耳边轻言细语的时候也丝毫没有躲闪。

　　10:19:35
　　监控室里的人听不到伏地魔说了什么，只见他直起身回到原位坐下，而卡塞尔沉默了一会儿，面无表情地退开椅子，一手按在桌上，半个身子越过桌面探向伏地魔，直到两人之间只剩几英寸距离：
　　“你个杂种。”
　　说完，他转身离开了审讯室，径直穿过站在外面的众人，一口气走出整条长廊才停下步子，对追上他的尼娜说：“叫上杰森。我要他和我一起做这个案子。”
　　尼娜点头，不置一词地迅速走向电梯间；哈利望着靠在窗户上又开始揉捏鼻梁的卡塞尔，意识到在刚才那场审讯或者说谈判里，虽然一开始是他占了上风，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和神情都足以激怒伏地魔，但在最后，伏地魔的耳语胜利了——就像曼施坦因利用了报仇心切的胡安·路易斯那样，伏地魔抓住了卡塞尔的弱点：保护每个人，尤其是孩子。他因为哈利而输掉了刚才的交锋。
　　“别担心，他能救出亚历克斯。”罗恩低声说，“也许会有些麻烦，但他一定能的。我知道他能！”

　　“嘿，凯弗瑞！”办公室那边传来一声大喊，一个黑人肩膀上夹着话筒，朝走廊歪着脑袋道，“你让尼娜去找杰森了？”
　　“是，怎么？”
　　“那家伙去迈阿密了，说是要带女朋友去度个小假。”
　　“女朋友？哪一个？”
　　“珍妮——或者简——或者莎拉——随便哪个！”
　　……
　　卡塞尔长叹一声，一手撑墙走了回来，当他停在办公室门口时，那双色淡而锐利的浅蓝眼珠又开始闪光，仿佛重新注入了活力药剂：“伙计们，去把杰森抓回来。我要他立刻就被找到——”
　　随着一声口哨和一记响指，办公室里半数人就像被驱赶的羊群一样忙乱起来；于是哈利又知道了一件关于凯弗瑞·卡塞尔其人的事情，那就是他的口头禅：
　　“——都还坐着干什么？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