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诡事记》有妖初九

28、工匠（五）

　　游厉赶回客栈与林南星汇合。

　　“成功了？你洒的什么粉？”林南星问道。

　　“白色的。要借你的小青一用了。”

　　白粉香气极淡，但却是林南星的爱蛇小青极喜爱的一种味道。也只有小青能够追踪这种味道。

　　“不行，它虽有灵性，但只认我一人。要是交给你，只会出现它咬死你、或者你捏死它这两种结果。我跟你一起去。”

　　“不行，你不能去。太危险了。墨方的机关术我见识过了，实在厉害，我跟云逸风都招架不住，你去了就是送死。”游厉断然拒绝，“我不能让你因我而死。”

　　“别自作多情了，我才不想为你死呢——”林南星思考片刻，道，“这样好了，我只为你指明方向，我不靠近那里不就行了。”

　　“……好吧。你一定不能靠近。”游厉不放心地又强调了一遍。

　　“知道了知道了——烦死了。放心，本姑娘可是很惜命的。快走吧。”

　　“哥哥，姐姐，你们要去哪儿啊？不能带妞妞一起去吗？”小女孩天真地问道。

　　“妞妞，你乖乖地留在这里，我们要去抓一个坏人，很危险的，小孩子不能去。”游厉温柔哄道。

　　“唔……好吧，那你们回来的时候，可以给妞妞带一串糖葫芦吗？”

　　“没问题，只要你乖乖留在这里不乱跑。”林南星承诺道。

　　靠着小青蛇的指引，两人很快来到了城外一处荒无人烟的地方，远远地可以看到一间不大的宅院。

　　“就是这里了。”林南星确定道。

　　“好，你躲在这里不要出来，我过去。”

　　“小心点。”

　　几乎前后脚，阿朝凭借他超强的嗅觉，竟然也带着云逸风找了过来。

　　“方圆百里只有前面那一处宅院，应该就是那里无疑了，公子。”

　　“好，走。小心行事。”

　　躲在暗处的林南星看着云逸风和阿朝的到老惊疑不定，但她没有出声。这样情况变得复杂了，也不知道到底谁能得手。连林南星自己都不确定，到底是更希望哪一方能如愿以偿。

　　算了，操那心干嘛，反正自己也管不了。林南星只纠结了片刻便想开了，安心地躲着，不发出任何动静。

　　游厉先一步进入院子，看到院子里有许多半成品的机关傀儡，和处理了一半的人皮。纵容他见过不少，也着实被这一幕恶心了一下。

　　云逸风和阿朝也翻墙进了院子。一时间三人面面相觑。

　　“是我小瞧你了，竟然这么快就能找到。”游厉道，“但这墨方归谁所有，还说不准呢。”

　　“哼，竟然追到这里来了。也好，这里就是你们的葬身之地！”

　　从里屋传来一个男子阴冷的声音，随后院子里悄然开启一个机关阵，一时间大地震动、眼前一切都在改变。无数飞弩暗器向三人射来——

　　云逸风和游厉武功高强，初时还能轻松躲避，但阿朝武功稍弱，一个没留神已被一个带毒的箭矢深深刺入心口！

　　“阿朝！”

　　云逸风闪身过去抱紧中箭的少年，飞快点住了心脉附近几处大穴，止住了毒性蔓延，但显然阿朝撑不住多久。

　　“此机关阵似乎是以阴阳八卦为原理，唯有生门才能闯出去。”游厉推测道。

　　阴阳八卦……墨家机关……云逸风在心中默念，强行稳住了微乱的心神，“我需要点时间思考破阵之法。”

　　云逸风下意识信任了眼前的人，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份信任感从何而来。

　　“好。”

　　游厉急退到两人身边，以长剑护持挡住从四面八方而来的暗器，让云逸风可以静心思考破局之策。

　　在游厉渐渐疲惫力竭、快要抵挡不住时，云逸风终于行动，他径直冲向东南方向，以长鞭击碎了木桩。机关阵随即停下。

　　破阵之后，云逸风立刻冲入屋内，将男子制住。没想到他机关术虽然厉害，武功却平平，云逸风只一击便降服了他，点住了其定身穴。

　　制服凶手后，云逸风回到院子想带阿朝回去疗伤，却看到游厉抱起阿朝正要离开。

　　“不想死、就放开他！”

　　云逸风手中长鞭一甩，竟化鞭为剑，一把追魂剑散发着森然杀意抵上了游厉脖颈。连游厉都惊了一下，他还不知道这条鞭子竟然还能变成剑。云逸风真的藏的太深了。

　　云逸风很少如此紧张，但他爱徒重伤，又被陌生人试图掳走，他真的有些慌了，情急之下暴露了他的底牌。

　　“他快死了，我能救他。”游厉沉声道。

　　“我信不过你。”云逸风声线冷冷。

　　游厉叹了口气，恢复了原来的嗓音，“他命在旦夕，南星或许能救他。”

　　“……游厉。”

　　云逸风终于认出来对方，缓缓放下了长剑。

　　游厉不再耽搁，抱着已经昏迷的阿阳运起轻功离开。云逸风静静地望着他远去的身影，为了自己的徒弟能活命，他只能放过游厉。

　　真是奇怪，明明他们是立场不同的敌人，他却下意识选择了相信游厉、相信他定会努力救回阿朝。

　　“南星，你快看看阿朝！他被毒箭射中了心脉！”

　　游厉语气焦急，动作却极轻柔地将少年平放在地上。林南星立刻上前查看伤势。

　　“怎么伤得这么重……幸好你送来及时，不然连我也救不了他了。”

　　幸好林南星走到哪里都随手携带着她的布包，因此一应解毒、疗伤的药物和器具十分齐全。她让游厉就地支起一个挡风的帐篷，开始紧张地抢救少年的性命……

　　游厉守在帐篷外面，足足等了两个时辰，才等到林南星从里面出来，她的额角有一层细密的冷汗，看得出来那两个时辰十分凶险与紧张。

　　“性命无恙了。但必须静养至少三个月。”

　　“救回来就好。云逸风那小子不至于发疯了。”游厉也松了一口气。

　　“他没事吧？”林南星有些担心地问道。

　　“没事，他的命大着呢，还抓住了凶手。”

　　“那凶手，就是你们要找的墨方吗？”

　　“……我本来以为是，但现在有点不确定了。”游厉犹疑道，“我需要去再确认一下，你先带阿朝回客栈休息。”

　　游厉重新回到了那院子，云逸风正在等他。

　　“阿朝怎么样了？”云逸风急问。

　　“活下来了，南星带他回去休息了。”

　　“……谢谢。作为报答，我这次可以不抓你。”

　　“他恐怕不是墨方。”游厉说出了自己的推测，“院里这些的人皮傀儡虽然精妙，但都是半成品。比起我们那晚遇到的那个傀儡，差远了。”

　　“我刚刚审过了，他的确不是墨方。他叫墨轩，是墨方收的徒弟。”

　　“那墨方在哪儿？”

　　“他不知道。他因以剥皮剜心的邪术制作人皮傀儡，半年前已被墨方逐出师门，两人自此断了联系。”

　　“虽然断了联系，但他既然曾经是墨方的徒弟，一定知道这墨方长什么样子。”

　　“是，但我不会告诉你。”云逸风坦白道，“墨方，绝不能被你们天火教利用。”

　　“以你爱徒的性命交换这条信息，也不行？”游厉试探道。

　　“你不会这么做。”云逸风笃定道。

　　“好吧，我确实舍不得那崽子死。但是我救活了他，未必要还给你——”游厉继续试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