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的那晚海边在下暴雨》浅花醉

5、第 5 章

　　睡一个房间和睡一张床的感觉还是不同的。

　　当初在酒店，我和顾音虽说也算共处一室，但好歹是分睡两张床，即便我有点什么心思，至少也得经过起床——接近——爬床三个步骤，就算是再色胆包天的人，做坏事的时候也不可能不掂量，犹豫之间也就算了。

　　可现在不一样。

　　顾音在我触手可及的地方，用不着冒什么险，一伸手就碰得到她的头发，接着就是皮肤和呼吸，这对我的诱惑太大了，虽说今天发生了很多事，但越是这样，我就越是心神不宁。

　　人在感受到生命威胁的时候，会不由自主想寻求安全感，而身体接触，正是最好的升华关系的办法。

　　也是忘记糟糕处境的最好办法。

　　我的手指微微颤抖着，朝顾音的方向探去，顾音警惕性强我是知道的，可她毕竟不是曹操，不好梦中杀人，此刻我很确定她睡熟了，只是摸一下的话，当不至于把她惊醒。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我的喉咙干得要死，既好奇会有什么样的触感，又很害怕自己的心思暴露，也许这一下下去，我会被赶出去流落街头，也许，我们的关系能更进一步。

　　这几乎算是一场豪赌。

　　但。

　　在快要摸到她脸之前，我突然停了下来。

　　不，不是的，这不是赌博，我很清楚那个结果，顾音不会把我赶出去的，她知道我无处可去，好心把我带回来收留，就不会因为被冒犯而不顾我的死活。

　　这么做，只会让她难过。

　　难过自己怎么招惹了这样一个人，一无所有，满身麻烦，还恩将仇报，她会后悔走进我的办公室，会后悔遇上这样一个我。

　　我快速缩回了手，后悔得浑身发冷。

　　差一点我就要做出不可挽回的事了。

　　以前我风头正盛时，谁都不放在眼里，谁都不害怕失去，我当初以为这是洒脱，现在想来，不过是没那么喜欢，而反过来说，你不在乎别人，自然也不会被别人在乎。

　　所以我只剩孤家寡人。

　　如今，我身边只有一个顾音，不管是真情也好，假意也好，对方对我的好是真的，若我真的不知好歹，失去她，我将一无所有。

　　我不想再孤孤单单。

　　我转过身去，让自己冷静，肉/体的欢愉太低级了，我不能让这种东西破坏我们的感情，如果有一天顾音要走，那也只能是因为我没钱给她付工资，而不能是我把她猥/亵了。

　　晨光洒进窗棂前，我终于睡了过去。

　　我做了个很长的梦，梦到我回到了以前，家财万贯年轻貌美，身边永远有数不清的莺莺燕燕，我沉醉在美人怀中，虽然也遇到了顾音，可我们两个身份天差地别，我连一瞬间都没把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起床了。”有个声音将我叫醒。

　　我有些恍惚地起身，一时还没能理解自己的处境，一抬头，看到顾音的瞬间，我甚至没能认出她是谁，为什么会在我的床上。

　　顾音笑道：“你这样好可爱啊，老板。”

　　瞬间，回忆涌进我的脑海，在认出顾音的瞬间，愧疚和心虚也随之出现——是啊，如果我没有落魄至此，又怎么会看到顾音呢？

　　对我来说，顾音是退而求其次的选择吗？

　　我不知道，我只觉得自己很卑劣，顾音没有做错什么，她只是在不合适的时间遇上了我，然后就被我盯上，无论是作为投射欲望的工具，还是索取温暖的对象，她都太无辜了。

　　我决定再也不打她的主意。

　　这对顾音不公平，太不公平了。

　　我不自然地躲开她试图掐我脸的手，错身去卫生间洗漱，顾音大概是看出我不对劲，便跟了上来，试探着问：“做噩梦了？”

　　“嗯。”我应付了一句。

　　镜子里顾音的表情瞬间变得柔和，只说：“没事的，都过去了，我们等会去警局报了警，一定可以把那些人抓到的，在那之前，你就放心住在这里，有我在，没人害得了你。”

　　“我还是不打扰你了。”我立刻拒绝。

　　虽然下定决心不去招惹顾音了，但我对自己的自制力没什么信心，与其整天和对方睡在一起经受考验，不如自己开个房间暂住。

　　反正事情总会解决，也不差这几千块。

　　顾音似乎是没想到我会拒绝得这么干脆，表情立刻落寞起来，我看着不忍，便开玩笑说：“你别多心，主要是你家只有一个床，昨晚和你睡一起对我的诱惑太大了，好不容易我才让自己忍住对你下手的冲动，所以我想，我还是出去住酒店吧。”

　　这话果然换来了顾音的笑：“你又打不过我，怕什么，大不了我再买张床放客厅，酒店那种地方还是少住为好，又贵又不干净的。”

　　话说成这样，我倒不知道怎么答好了。

　　“行了，先不纠结这个，咱们办正事去。”顾音催促我动身，不一会儿，就到了我住处的那个辖区的派出所，警察倒是很重视，主要这年头，敢闯空门的不多见。

　　何况我那还是别墅区，房价不低。

　　小区的监控很多，安保也齐全，查起来不算太难，录完笔录之后，警察就让我们先回去，说不出意外的话，一周之内肯定出结果。

　　然后他又偷偷对我说，这话其实说保守了，其实三天就差不多，让我们别担心。

　　我和顾音都松了口气，三天不长，能抓到人的话，我就不用东躲西藏了，虽说我有寻死的念头，但那些人未必想要我的命。

　　比起一了百了，我更怕被活活折磨。

　　从警局出来已经是正午，我和顾音没吃早饭，这会儿早就饥肠辘辘，可警局附近根本没多少吃饭的地方，只有临街的一家小面皮店。

　　算了，将就一口吧。

　　我俩随便垫了一口，又往公司赶去。

　　公司没我还是能正常运转，虽然没有大单子，但小单子还是有的，个个看起来都很忙，我让他们停下手中的工作，优先给昨天谈成的那笔大单赶工。

　　员工们对视半晌，脸上都有喜色。

　　我想，他们一定怀疑过我这个富二代的能力，觉得靠我自己难以撑起这么大的摊子，现在单子摆在面前，他们才算定下了心。

　　一时精神振奋不提，各人自去忙碌。

　　王姐还过来帮我打气，说这是个好的开端，也许跨过这个坎儿，一切就都好起来了。

　　我没好意思告诉她实情，只应付了几句。

　　下午的时间十分难熬，单子约不到，警局没消息，也没其他事要做，我就平躺在椅子上转圈，顾音拿着抹布走来走去，从我的角度，刚好差一点点能看到她的裙底。

　　于是我用力把自己抻直，试图偷看。

　　顾音并不知道我的企图，还踮着脚去擦书架的最高层，她今天穿着面试时那件一步裙，本来就不太保险，这样一踮就更危险了。

　　啊，看到了。

　　是纯白色的。

　　得手的感觉并不快乐，反而有点想死。

　　我轻咳了一声把眼睛闭好，想了想，又提醒道：“你以后别穿这个裙子了，不合身。”

　　顾音半晌才意识到我是在和她说话，回过头看我——我其实看不到她的动作，就是一种感觉，因为她的声音明显是面对我发出来的。

　　“哪里不合身了？”

　　“內裤露出来了。”

　　“……你骗我。”

　　“没有，真的。”

　　“那我穿什么色的？”

　　“白色，太没劲了。”

　　顾音跑了，我能想象到她涨红的脸和无语的表情，不知为何，这比偷看成功要爽多了。

　　就是顾音的反应太平淡，要是她能上来给我一巴掌……不不不，那样就不是顾音了，我已经过了喜欢傲娇萝莉的年龄，被打也一点都爽不到了。

　　……爽还是爽的，就是没那么爽了。

　　我在心底偷偷校准自己的x癖，很快就觉得索然无味，过了三十岁，人好像突然干涸了，以前恨不得整天搞对象，搞瑟瑟，搞拉扯，现在觉得好没意思，也不是不想玩，就是心力不够，很难沉浸式去体验什么了。

　　所以对顾音的好感，才那么莫名。

　　我本以为自己已经封心了，可是顾音的好会从细微的缝隙里渗进来，大概是前半生从没见过这样干净满怀善意的人，这让我这个山猪非常不适应地吃了顿细糠。

　　再回过头去看，以前那些人的感情根本拿不出手，也没有任何怀念的价值，热烈，但虚假，说白了，就和假花一样，没意思。

　　……说起来，顾音谈过恋爱吗？

　　我突然有些好奇，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她说自己不打算结婚，好像受过情伤似的，如果真是这样，那她上一段感情一定很刻骨铭心。

　　……

　　想到她为了一个男人这么郑重其事地下决定，我心里突然有点不舒服，虽说我没吃醋的资格，但我偷偷吃也不碍谁的事。

　　就吃就吃！

　　我虚空索敌，恨得牙根痒痒。

　　也不知自己是恨那个男人好运，还是恨自己不能对顾音染指，弯了这么多年，也不是没爱过直女，也有掰弯人的经验，不过到了现在，我已经不想做那种事了。

　　顾音想怎么做，那是她的自由。

　　与我无关。

　　“老板。”

　　顾音的声音响起，我睁眼看去，只见她穿了一身素雅修身的长裙，整个人变了副风格，又风情又柔美，露出来的小臂和小腿精瘦却不失力量感，腰肢更是细得让人心惊肉跳。

　　该死。

　　我想，我要被掰弯了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