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你是哪里来的小赖皮 ...
-
时久的任务又陷入困境。
他请教负责医疗数据的秋思徐，和心理学专业的刘菱反复探讨，仍旧没法突破95%。
距离评审只剩三天。
时久坐在电脑前，指尖一下一下敲击着键盘，却没有任何内容。
他脑子有点混沌，眼下的淤青很重，像笼罩一层阴云。眼皮上坠着千斤顶一样，没精打采地往下耷拉。
于言他们走进实验室，看见他，吓了一跳。
“卧槽，你被女鬼吸干精气了？”
“去买份早餐吧，清淡点。”秋思徐推一把胡言乱语的于言，又给刘菱使个眼色，转身去休息室热牛奶。
刘菱扯了张湿巾给时久，让他擦擦脸：“学弟，情绪识别这块一直是个难点，你坚持到现在很了不起了。”
“可我还是没完成，我都答应学长了。”时久垂着眼眸。
“你是不是觉得没完成组长会失望？其实你知道吗，组长更希望你先休息好，再发挥你的优势。”刘菱安抚道，“那天你开会睡着了，组长第一次主动让人送吃的进来。以前除了喝的，别的食物都不准带进实验室。”
因为自己，沈钦破坏了规则。时久心口热热的，好像已经和沈钦成为朋友了。
其他两人陆续回来，给时久准备好早餐和热牛奶。
刘菱指指东西，笑道：“放心，组长允许的。”
时久道了谢，安静地吃东西。
他们很关心他，他知道，也很感激，但他既然想和沈钦做朋友，就更应该做到自己答应的事。
时久吃完东西，关掉电脑去上课。
电梯叮的一声，到了一楼。
他迷迷糊糊走出去。
砰！和沈钦撞了满怀。
消耗太大，时久没力气，脚下发软，差点摔倒了。
沈钦顺手扶住他。
闻到那股雨后森林的清香，时久恍惚了一下。
“怎么了？”沈钦问。
时久赶紧掺着他的手臂站直：“没事，谢谢学长。”
沈钦的目光落在他脸上。
之前那股阳光劲儿都没了，眼皮费劲地抬起来，栗色眼眸失去光芒。
沈钦最近在忙申泽的事，没太多时间关注实验室。时久就这么放肆，把自己整得不成人样。
“多久没睡？”沈钦面无表情。
时久摇摇头：“没多久。我上课去了，不打扰你工作。”
“回去睡觉。”沈钦伸手，轻轻捏住他的后颈，“我帮你请假。”
时久后脖子一麻，急忙躲开。
他强撑着，刚要说话，却听沈钦说：“万一出事，我这个组长要负责。”
又是这种语气，距离感特别强。
沈钦关心他，帮助他，只是“在其位谋其事”，根本不是拿他当朋友。
时久积攒的感动全都没了。
“我怎么敢让组长负责？”时久笑得很假。
“那就回去睡觉。”
时久皱起眉头，抿紧嘴唇，双手交叉抱胸，扭头就走。
他们“并肩作战”过，沈钦却这么疏离，像个没感情的木头。
老古板！
不开心归不开心，时久还是乖乖回去睡一觉。
他睡得很不好，中途醒了好几次。
下午六点，林路帮他带晚饭。
六食堂三楼的口味。
林路不可能去那里买，时久知道是谁安排的，心里才舒服一点。
给林路说了一箩筐的好话，时久吃完，又躺在床上，处于半睡半醒的状态，好在补充了精力。
周六，时久来到实验室。
大家也都到了。
看他状态好一些，他们都松一口气。
沈钦关掉电脑，说：“今天休息，去云山踏青。”
“踏青？！”于言从隔壁工位探出头，眼睛一亮，“组长终于舍得挤时间出来了？”
沈钦淡淡扫他一眼。
于言立刻做了个拉上嘴巴的动作，转头冲时久挤眉弄眼。
·
四月底，云山上的春意还很浓。
除了他们，还有很多游客。
实验室一行人沿着山道往上走，于言和刘菱在聊美景，秋思徐拿个相机拍照。
时久走在他们后面，目光落在沈钦身上。
这个人提议踏青，却对美景兴致缺缺。
真奇怪。
“看路。”沈钦突然开口。
时久一顿，抬起的右脚马上踢到凸起的石头。
要是没收住，他不是打个趔趄，就是和大地来个拥抱。
时久连忙站稳，原本还有点气沈钦，这会儿尴尬了，没话找话：“学长，你今天怎么想来踏青？”
“放松心情。”沈钦语气平静，“连续工作太久，没有效率。”
“为了提高工作效率才带我们出来？”
沈钦递来一瓶水，停止聊天。
时久闷闷地盯着他。
沈钦的工作效率从没低过，那么，低的是时久本人。
绕这么大的弯子，就是嫌自己效率太低呗。
真是煞费苦心。
从小到大，读书方面，时久没有遇到过任何困难。
高考拿了很不错的成绩，考上理想的大学，奖学金轻松拿下。
进入沈钦的实验室，时久总是艰难前行。
那些来邀请他的实验室，一方面看重他的才能。另一方面，是认为他最终不会被沈钦留下，才积极争取他。
时久没心思看风景了，脑子里装的全是各种废弃的方案，想赶紧完成任务。
“组长，我们要去那边拍照！”刘菱指着大片樱花树。
他们三三两两开拍。
时久没心思拍照，但是不想扫兴，跟着拍了几张，就借口去卫生间。
时久挑了人少的小路走，听见有骂声，很快就看见一对父女面对面站着。
父亲声色俱厉，正在批评女儿。
女儿低着脑袋，一声不吭。她握住一个矿泉水瓶，用力捏。瓶子嘎吱作响。
等时久走近些，那父亲立刻收声，让他女儿赶紧走。
骂声停止，那女孩终于不捏瓶子了。
望着两人的背影，时久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想法：除了声音、表情等方面，和手里的东西互动也可以体现情绪！
他眼皮猛跳，赶紧去找沈钦。
转了个弯，正巧碰上沈钦过来。
时久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学长，我想到办法了！”
“什么办法？”沈钦任由他抓住。
时久和他说刚才的发现。
沈钦立刻明白：“除此以外，额头冒汗也能反映情绪。”
“呼吸频率也可以！”时久接道。
两人一讨论，又有新鲜想法。
时久问：“学长，你觉得可行吗？”
“值得尝试。”沈钦凝眸看着眼前的人。这双栗色眼眸恢复了原有的光芒，熠熠生辉，和云山的春色一样明亮。
得到肯定，时久扬起一抹明媚的笑。突然，他想到什么，眼珠子滴溜一转，凑近沈钦，轻轻晃着他的手腕：“学长，我需要相关数据。”
沈钦伸出食指，抵在他额头上，轻轻推开：“只要你不拿去做坏事。”
“没人比我更有操守好吗？”时久瞪他一眼，笑得更加灿烂。
·
时久拿到资料，忙了一天一夜。
要把想法转化成代码，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毕竟，提出想法的人那么多，实现的却很少。
他绞尽脑汁，一个失败又换一个，在凌晨一点，敲下确认键，屏幕上跳出一行大字：[情绪识别准确率：97.1%]
他睁大眼睛，从凳子上跳起来，抓起手机给沈钦发消息。
“我看到了。”
低沉的嗓音突然在身后响起，时久手一抖，差点把手机摔了。
沈钦从门外走进来。
时久满面红光，拔起身，冲向沈钦，张开双臂，不管不顾地抱着比自己高出一截的人，大叫：“学长，成功了成功了！”
沈钦被他抱着，身体不停地晃动，手里的东西差点晃掉了。
“对，你成功了。没有人的情绪识别准确率比你高。”沈钦竟然没有推开他，“时久，你很了不起。”
这是时久第一次听他直接夸自己。
被厉害的人认可，时久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时久抱了一阵，怀里的人越来越僵硬，他终于注意到自己做了什么，急忙松开手，退开两步，耳朵悄悄红了一片。
“学长，我，我太激动了，你别生气。”
沈钦扯扯皱了的衣服，走到桌边，掀了掀眼皮，完全没放在心上：“云大唯一一个做到97%的人，勉强可以给个特权。”
“我这么厉害，有奖励吗？可别说请吃饭，那是上次答应的事。”时久盯着他，笑意盈盈。
他一直很擅长“得寸进尺”。
“学长，除了吃饭，我还想要点别的。”
他总是像个小孩，做出成绩就要兑换奖励。
沈钦没有驳回他的要求，这连他自己都没注意。他从纸袋里拿出盒子，拈了一颗红宝石葡萄，送到时久面前。
时久皱起鼻子啊了一声：“就奖励一颗葡萄吗？学长好抠门。”
他话里嫌弃，嘴巴很热情。凑上前来，突然张开嘴，洁白的牙齿叼住葡萄。抿一口，饱满的汁水瞬间浸润他的嘴唇。
转眼，他脸上漾起笑，含含糊糊道：“好甜好甜，学长你快尝尝。”
沈钦本意是让他自己拿着。
他咬葡萄时，嘴唇碰到沈钦的手指。
相贴的地方微微发烫。
正要说他，沈钦的视线不小心撞上他的唇。
莹润光泽，透着浅浅的粉色。
沈钦的喉结滚动一下，话堵在唇边说不出来，视线飘向别的地方。
看他不吃，时久怀疑他是遵守实验室禁止吃东西的规定，忍不住调侃他：“学长，你说实验室禁止吃东西，为什么给我葡萄？还有那天的三明治和早餐。”
沈钦捻了捻微烫的指尖，二话不说抽走盒子。
时久按住他的手，嬉皮笑脸：“你很关心我，对不对？”
雪白的手盖在他手背，沈钦像摸到烫手的山芋，直接抽走：“组长有责任关心组员。”
“行，行。”时久松开手，凑上去，“组长，我手脏，拿不了葡萄，你关心关心组员？”
不等沈钦答应，他啊一声，张嘴等着。
沈钦掀掀眼皮，塞个葡萄到时久嘴里：“你是哪来的小赖皮？”
“我……我哪里……赖皮？”葡萄汁水很足，时久口齿不清，“我知道……学长是有爱心的好组长。”
时久享受着投喂，顺手拍张照发到朋友圈。
这个点还没睡的人刷到这条动态，一片“卧槽”排成队。
时久也不知道他们在激动什么，统一回复一个颜文字，关掉手机。
一盒葡萄吃得七七八八，时久打个饱嗝，发现沈钦一直盯着自己。
时久低头看一眼葡萄，眨了眨眼，笑道：“学长，你自己不吃吗？还有几个，来点？”
沈钦没吃葡萄，看他吃完了，递张纸巾过去，自己也擦了擦手：“想要什么奖励？”
“嗯？真的要奖励我？”时久瞪大眼睛，扬起眉毛，“我想想，我要认真想想。”
沈钦用拳头抵住唇，遮住嘴角的弧度：“没有需求就算了。”
“别啊，等我想好再告诉你行不行？”时久拉拉他的袖子。
沈钦唇角动了动，伸手送到他面前：“行。时久，欢迎加入实验室。”
看着眼前骨节分明的手，时久笑起来，落落大方地握了上去。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你是哪里来的小赖皮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