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心意 ...
-
叶侨利索的把饭盒放在台阶上，小跑到路灯跟前。
两人隔着一步距离影子一长一短，宋野手插在兜里，无意间眉头一挑：“又想要围巾了？”
“不是，”叶侨闻言眉眼弯下来仰着头说，“不介意的话，你今晚在我家过年吧。”
“我不是你的人，能去吗?”
不是想去，而是能去吗。
叶侨貌似已经习惯他的“用词不当”，于是去牵他的大衣袖子:“当然可以。”
上电梯以后宋野倒没什么突出的情绪，这人一直都是冷冷的，只是眼神总停在叶侨的侧脸上，叶侨以为他紧张便开口安慰说：“我爸妈是很开明的家长，他们也知道你救过我。”
宋野像单核处理器，同时接受两条消息卡顿一下，勉强把重点领一个出来说：“你的耳朵很红，有没有生病。”
叮——
电梯开门，刚好让叶侨避过这个话题，她此时真庆幸宋野的单纯思维。
进门前叶侨又交代一遍：“你进门后装的可怜一点，他们绝对会热情的欢迎你，不过我家只有两室，之后我开车送你回去哈。”
宋野:乖巧点头。
楼道里刚响起脚步声，苏巧眉立刻放下手机用脚踹自家老头子：“好像回来了，坐的离我远点，一会儿该发现我们骗她了。”
叶康安无奈挪到沙发最边处，面上假装冷战，语气及其不爽：“老婆你大过年的何苦呢，她也不能立马就找个对象带回来。”
“那不是怕她想起前男友偷偷哭。”
等叶侨带着宋野进门，老两口一人臭着一张脸，两人间的距离远的都能过复兴号。
叶侨早知道他们是装的，故意道：“我的朋友来了，亲爱爸妈能先停止冷战吗？”
“少骗人，大年三十能有谁来？”
叶侨朝宋野眨眨眼，后者立马正腔圆地开口：“叔叔阿姨新年好。”
夫妻俩都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先看看站在门口的高大个儿，在看看自己宝贝女儿，然后同步“嘶”了一声。
叶侨忍住想给宋野点赞的冲动说：“他是宋野，救命恩人。”
除夕夜女儿出去后回来就往家里带个帅小子，这场景任谁看都是荒谬，换一般父母早都大骂着把人赶出去了。
苏巧眉反应过来脸上笑开了花，赶忙上去把人往里带，“小伙子怎么穿这么少，快过来坐。”
叶侨去年给老两口看宋野照片的时候，苏巧眉就一个劲夸着帅，这属于精准拿捏，背地里露出胜利者得意的笑容。
她去厨房拿盘子，把饭盒里的菜肴一个个摆好，看着一桌子品相不错的菜，暗暗给自己点了个赞，拿起苹果边啃边看春晚，完全不管身旁的三人。
沙发这边，老两口对宋野嘘寒问暖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宋野才是亲生的。
看着这幅样子，叶侨其实心里特别自豪自己有善良心软的父母，爱她就会对她的朋友好，不会驳她的面子。
时间就这么无声无息流淌，不知不觉春晚即将响起新年倒计时，叶侨抱着腿懒散靠在沙发上，敛起眸不知在想什么，宋野跟叶父叶母闲聊的间隙，时不时会往她那瞟一眼。
过会儿电视里开始倒计时，叶侨笑起来坐到宋野身边，她神秘的说:“我们家春节有个规矩，倒计时必须拉着手坐在一起，代表着心连心团团圆圆。”
说完她自然地把手覆在他的大手上，轻轻扣着。
“三、二、一！”
“新年快乐——！”
随着钟声响起，新年到来，万物更新，旧疾当愈。
宋野发自内心的笑出来，左边是今年遇到的那个救命恩人，让他有如今的进步，右边是她的家人，无差别施舍了那份亲情。
原来这就是家的感觉，这份美好的情感和记忆再次丰富了宋野贫瘠的感情。
“之前只在照片上见过你，没想到你比照片还帅，小伙子有喜欢的人吗？”
宋野诚实说：“没有。”
“哎呦不知便宜谁家姑娘，那你今年考虑有一个吗？”
叶侨咬一口苹果，淡淡道：“妈你能别那么说了吗，一会儿人家不好意思再走了。”
苏巧眉没理她，继续说：“今晚就不走了吧，都这么晚了。”
“走。”宋野说。
他回答的利索，叶侨偏过头看他，顿时有些不忍心，可她这公寓就两室，还能让人住客厅吗。
“走什么走，大冷天的你回去也没人，怪折腾的。”叶康安往宋野手里递了个苹果。
叶侨当即说：“不走你让人家住哪儿，老、爸。”
叶康安摸摸下巴，觉得叶侨说的在理，没有房间没办法把人留下来，可是真让他这么孤零零的回去，总归是不忍心的。
叶侨是在他们手掌心里宠大的，即便是长大了受点委屈都心疼地不行，不敢想这么大小伙子没爹没妈管得有多难受。
苏巧眉奇怪道:“怎么没房间，陪你过完年我跟你爸这就回家了。”
叶康安完全按老婆眼色行事：“你妈说的对，这大姑娘早该自己过年了，还非要让我们陪。”
叶侨真想问一个月前威胁她不让陪过年就绝交的母亲去哪儿了:“行行行，是我长不大。”
宋野一眼就看明白局势，他自觉的站起来说：“阿姨你跟叔叔别走了，我没关系，我回去。”
苏巧眉笑着拍他的肩，眼角的细纹透露出岁月的痕迹：“我们本来就得走，你穿得这么少，来回跑很容易生病的。”
“谢谢。”除了这句话，宋野真的不知道说什么。
“我们才应该感谢你，救了我们侨侨。”苏巧眉是退休的老音乐家了，那份独属的感性在此刻尽显，说着就红了眼眶。
最后老两口走的时候还是没让两人下楼送。
近两年禁烟花爆竹力度强，窗外有零星的烟花响着，客厅暖黄的灯笼罩着，就剩叶侨和宋野两人，氛围怎么说怎么暧昧。
叶侨轻咳一声：“你别有心理负担他们一会儿一个想法。”
突然她眼睛发亮小声道，“不如我现在送你回去也行。”
宋野听着像叶侨撵他走，摇摇头道:“没事，我自己走也可以。”
“别走别走！”叶侨拽住他的袖子轻轻往回拽，“我跟你开个玩笑怎么还当真呢。”
看来以后真不能随便跟宋野开玩笑，他会当真。
宋野说:“我以为你讨厌我。”
“怎么会呢，我讨厌你见面都会装没看见。”叶侨说。
宋野喜欢沉默思考，叶侨就抱着膝靠在沙发里等他，连她自己都没发现跟宋野在一起没有负担，状态很松弛。
良久，宋野开口说：“你想我吗？”
这话问的叶侨先是一怔，虽说这不是没可能，但还是更偏向于他想表示的不是这个意思：“什么想？是有没有想起你吗？”
他点头。
“当然，”叶侨说，“看到何小节宣传新店，真是迫不及待想去看。”
宋野没做回答，又问：“为什么没来？”
“什么没来？”叶侨这下真答不上来。
“去年开业你没来，为什么？”
叶侨眼神放空好像回忆起什么，最后轻轻一笑：“比较忙吧，我打官司了。”
单核宋野又开始处理这条消息，叶侨趁他没来得及问下一个问题，夺回话题的主导权：“我感觉你有些变化了，心情好吗？”
宋野认真回答:“见到你的时候好。”
“因为我是你的救命恩人啊，”叶侨看着他笑，转着眼又仔细回想起来，“记得之前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没有任何表情，就是被阴阳怪气了也不反驳，实在是帅。”
宋野没打断她，只静静地听着。
叶侨继续道:“本以为此后无缘了，没想到能在我朋友的旅游团里见到你。”
“自杀失败了很烦，去动物主题团继续工作。”他淡淡解释说。
“真感谢那通电话打给你了。”
窗外的烟花声渐渐消失，叶侨跟宋野并排坐在客厅闲谈，显得静谧又温馨。
叶侨回忆起两人初见时的几面，总感觉发生在昨天。
“你知道吗，你这张脸不笑有点凶，那天你把名片给错，我又正好看到你包里的刀，曾经以为你是杀人犯。”
宋野视线裹着她，眉眼微翘，“怎么会救一个杀人犯？”
叶侨摇摇头:“回到包间我们就分析出来，你要是杀人犯怎么会来人多眼杂的旅游团，太不符合实际了，就猜到你有可能。”
她顿住看宋野情绪尚可，把剩下的话说完:“可能是自杀。”
“谢谢。”
毫无征兆地，宋野说出这句话。
叶侨认为这没什么好谢的，能救下一条鲜活的生命，算是举手之劳，她总不能知道结果还冷漠的忽视，这太冷血了。
人应该是有温度的，因此丧失这种本能的人，比如项国栋，就理所应当受到惩罚。
“我应该谢谢你，谢谢你活着，可能我话说的不漂亮，但就这个意思吧。”
叶侨温柔地盯着他那双好看的眼睛，她真的很喜欢看宋野笑，让她觉得这个人总算有点情绪，不会下一秒就残忍地放弃他的生命。
话题这么一停，宋野的疑问又来了：“你为什么打官司？”
叶侨轻咳一声，把眼神挪到桌子上，手不自觉地扣沙发上的垫子:“你是十万个为什么啊，怎么那么多问题，就是很普通的侵权问题。”
叶侨不知道她根本不会撒谎，突然不自在的脸色，无处安放的眼神，不安的手指都向宋野诉说，她有事，但不能告诉他。
叶侨从沙发上蹦起来说：“不早啦，我给你收拾房间睡觉吧。”
她把客房简单收拾了一番，准备回屋睡觉，宋野抱着大衣跟围巾刚坐在床上，本来已经消失的身影突然从门口出现。
“还有事？”
“我爸妈晚上说的话你别往心里去，他们也就是开玩笑的，可别当真，晚安！”
“好。”
经过征求宋野的意见，叶侨走时帮他关了灯。
叶侨家的采光很完美，宋野靠在床头，从窗户可以清楚看到楼下的路灯，对面楼层零零散散不舍睡眠的亮窗。
屋里地暖很足，身下是舒服的毛毯，宋野竟觉得有些冷，他裹紧被子抬手摸了摸额头，果然烫手。
怪不得刚才脑子发沉，原来是发烧了。
他没吭声，静静躺在那里，心脏却在胸腔剧烈地跳动。
缘分很奇怪，可能两人相遇，一方无所顾忌的跟另一方产生羁绊的那一刻，就是宿命在牵着两颗心脏吧。
*
卧室另一边，叶侨坐在电脑桌前，开着一台昏暗的台灯，她将笔在指尖上灵巧地转了两圈，开始记日记。
她的笔迹带着校园时代的气息，方正又潦草:
新年已至，与他有关的三年彻底结束。
苏女士说:“人要坦荡的面对以后的人生，允许生活中有新人的加入。”
我赞同，太过悲伤也会感知不到身边的幸福，希望能早一点遇见我的幸福。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心意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