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过去的真相 ...
-
世人都知魔族是何等狰狞可怖，因为它们本就是邪恶与恐惧的化身。
最初自魔气中孕育出来，如同病菌一样，迅速地占据一地，污染大陆。
老魔王便是如此，强大而丑陋。
此时，伫立在众人身后不远处的一座崎岖“石山”，便是在魔族内乱中死掉的老魔王的头颅。
而新任的魔王，比旧王更强。
帝国预言家所说，“它”是千年来魔气的凝结、更是千年来最可怕的存在。
若非斩除，必成人类大患。
于是，众人理所应当地认为，新魔王会是个丑陋扭曲到极致、挑战人类审美极限的玩意。
事实上，也正是如此。
只不过，是从另一个方向，挑战审美极限。
——美、太美了。
身披一袭镶金边的黑袍，袍角在风中飞舞翻滚，宛如蝶翼一般。
月光下，那人白皙的皮肤散发出象牙般的氤氲光辉，眉目如画，黑眸俯视着他们，清冷中透露着一股高贵。
如果不是那标志性的漆黑犄角、与背后如丝绸般光滑的蝙蝠翅膀，他们真要怀疑他的种族了！
“……喂，不要被迷惑了。”为首的男人呸地吐掉草茎，严肃道，“魔族可是很擅长伪装的。”
饶是如此，他心里也泛嘀咕。
会伪装的不少，但能伪装到这种程度的，还真是前所未见、闻所未闻。
很危险。
殊不知，被他评价为“很危险”的新魔王，此时内心正慌得一批。
差、差点就要酿下大错了！
谢林后怕地定住砸落的巨石，两眼发空，半晌回不过神来。
他单知道魔王很厉害，但没想到居然这么厉害！
只是心念一动，便令巨石碎裂。
谢林望着地上对他面露警惕的众人，抿抿嘴，感到不太好受。
……也没办法啊。
在当时，他是魔族、他们是人类，天然对立。
接着，谢林就惊讶地发现，自己的嘴巴自己动了起来，说：
【吾从未伤害过人类，老魔王已死，魔族势必熹微。】
【吾可在众神见证之下，与汝等签订互不侵.犯契约，吾等将永不离开这世界边境之地……只求，保全吾之部下。】
话音间，一道道身影从倒塌的堡垒中出现。
一个个散发着慑人的强大气势，警惕而虎视眈眈地盯着人族士兵们。
统率这些强大魔族的，正是与谢林有过交谈的亡灵骑士。
谢林几乎是立刻，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一旦开战，他的部下必定会死亡或损伤。
即使这次能击退人族，下次争斗也会接踵而至。
为了保全部下、也是因为本身就不愿争斗，毕竟谢林可是记得，“自己”是在魔族内斗结束，都死光后才被迫上位的。
因此，当时的他提出了就此休战，再不与人类接触。
至少在千百年间，能保证和平。
……听上去很不错啊？
为什么后来，却还是打起来了呢？
这一段史书中并没有记载，镇长爷爷他们也是从来没有提过的。
谢林恢复了身体的控制权，正当他疑惑之时，一道气音却贴着他的耳后响起：
“我尊贵的王啊，人类可是很狡诈、很贪婪的生物哦……”
湿热的吐息喷洒在皮肤上，谢林的身体顿时酥了半边。
他扭头，嗔怪地瞥了眼笑眯眯的丈夫，忍不住揉了揉耳朵。
……真是的，自从他丈夫被幻境蛊惑后，就变得、就变得好性.感啊。
非常具有侵略性，让他双腿发软。
幻境真可怕。
见到青年这幅模样，阎宗罗心内的痒意加剧。
他现在处于一种朦朦胧胧的状态，潜意识告诉他此刻有什么不对劲，但眼前的青年实在可人。
明明是一副凌厉的模样，性子却像个小布丁一样软糯可爱。
让人想狠狠地咬上一口。
阎宗罗双目一扫，睥睨向地上的众人，冷哼一声：
“人类……表面答应，背地里阳奉阴违，再常见不过了。”
闻言，为首的男人——镇长饰勇者不乐意了。
他嗤笑一声，盯着阎宗罗，年轻的脸上尽显张扬：
“呵，区区魔物，还是别揣测人类的态度了。做好你主子的狗就得了！”
受此嘲讽，男人却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而后，突然勾起一个微笑，贴近谢林，俯视着众人，开口道：
“汪。”
声音不大，却震耳欲聋。
令空气一下子寂静。
“……”
谢林张了张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即使是幻境，被一道道视线盯着，那么真实，他也有种跟丈夫玩什么公开play，羞耻得恨不得当场昏过去。
怎、怎么能发出那种声音呢？
更令谢林脸发红的，是他居然有些……心动。
唔~这幻境让他都变得奇怪了。
勇者脸上的嫌恶，都快溢出来了，盯着男人的眼神像盯着一只臭虫。
……无论是在幻境还是在现实，镇民们对阎宗罗都相当讨厌呢。
谢林只觉哭笑不得。
就在这时，只听“哗”的一声，眼前的景象骤然模糊。
就像沙堆被吹散，然后重新组合起一样。
不过几息之间，谢林便来到了一个新场景。
碎石消失不见，举剑准备攻击的士兵，变成了严阵以待的军队。
谢林发现他正站在他们面前，年轻版镇长正警惕的盯着他。
“如你所说，我们带来了停战合约。”
勇者说着，递出一份羊皮卷。
这是……当年他们还是同意了人魔停战合约？
是签契约的场景？
谢林发现自己的身体又自己动了起来。
他接过羊皮卷，随着视角的转移，好奇地浏览了一遍。
……不愧是人类方准备的契约，上面的条件对人族非常有利。
基本，就一举奠定了人类彻底在这片大陆上，占据了主导地位。
真是一项壮举啊。
谢林不由感慨。
尽管条约不公平，但是谢林的手还是动了起来。
尖锐的牙齿咬破指尖，一滴殷红的鲜血滴落纸上，晕染了那泛黄的纸张。
形成了一个玫瑰型的印迹。
没有什么契约，比血契更有效力的了。
“好了，”勇者摆摆手，转身欲走，“总算结束了，这鬼地方，老子终于能回去暖暖和和地喝酒了——”
话音未落。
一道白光突然闪过。
只听“噗呲”一声。
几滴鲜血，飞过勇者逐渐瞪大的双眼中。
他蓦地看向不远处的巨石，喊声还没出口，肩膀便骤然剧痛。
谢林捂着自己的脖颈，手背上被插了一箭，一只手伸出，尖锐的指甲抓破了年轻版镇长的肩膀。
黑瞳收缩到极致，里面燃烧着冰冷的怒火。
【人类！为何出尔反尔？！】
不……不……
谢林内心悲痛，望着眼前这骤然急转直下的一幕。
处于旁观者视角，他能清楚地看到。
射击他的不是“人类”，而是一名精灵。
人族钻了契约的空子，既想要以契约束缚他，又想要他死。
最终目的，根本就没有什么人魔共处的念头。
异我族者，死。
“杀了魔王！”为首的指挥官大喊一声，叫了勇者的名字，“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杀了他！！”
因为实际上，是“他”先违反了契约，攻击了身为人类的勇者。
血契的反噬开始蔓上。
谢林感到眼尾如火烧般刺痛，缕缕鲜血淌下，视线也开始变得模糊。
如果此时有面镜子，他就能看到，一抹蝶翼般的漆黑纹路，一点一点出现在眼尾。
但谢林没有在意。
他只是蹙眉望着年轻版镇长，这位意气风发、挺身而出对抗魔族的男人。
男人错愕、挣扎的神情映入谢林眼中，他没有愤怒，只有一种心痛的悲怜。
最后，谢林看到男人攥紧了剑柄，眼里闪过一抹慌乱的决意。
与此同时，谢林也收回了身体的掌控权，向后踉跄了一下。
只觉心身俱疲。
谢林看着那柄闪耀着圣光的勇者之剑，胸口如有所感般，阵阵抽痛。
过去事情的真相，他已经全然明白了。
那把剑，会插进他的胸膛中，彻底终结了魔族的时代。
而镇长，则因为违背了内心坚守的正义，再也无法拿起勇者之剑，便将它丢弃到密林之中，就此隐居。
……这幻境，确实可怕。
如果沉溺在情绪中，便将永远迷失在其中。
化为森林的养分。
联想到那大如车盖、郁郁葱葱的树木，谢林只觉不寒而栗。
谢林望着一步步朝他走来的年轻版镇长和镇民，痛苦地闭上了双眼。
黑暗中，一张张和睦的笑脸浮现脑海。
他不想伤害他们，即使这是在幻境中。
但如果被“杀死”，那还能离开幻境吗？
谢林咬紧了下唇，脑袋乱乱的，无法思考。
就在这时。
一股温柔而坚定的力量，从后支撑住了他的脊背。
一双有力的手臂，环护住了他的身体。
宛如被世上最牢靠的盔甲包裹住似的，当这股炙热而熟悉的气息袭上时，谢林顿时感到心安定下来。
……是啊。
只要有他无所不能的怪人丈夫在，他就永远不会有事。
谢林扭头，不再看身后那袭来的利气，看向丈夫那隐忍着怒意的面庞，苍白柔嫩的双唇张开，拜托道：
“带我走……宗罗！”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过去的真相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