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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 9 章 ...

  •   贺诉给上级请示了一下,他想去其它病房看看陈淼。
      贺诉找到了她的专属病房,外面还有医生和守卫人员,贺诉把上级开的证明给他们。
      “你来得很巧。”门外的医生说,“她这个阶段,现在已经清醒了。从戒断反应来看,下次发作还剩挺长时间。”
      贺诉回答,“好的。”
      他们打开门让贺诉进去。

      陈淼被束缚在了病床上,脸色苍白,眼神有些阴厉。
      “你来干什么?”
      雪白墙壁上,监控在四处运行着。
      贺诉目前不能向她泄漏更多信息,他只能够询问。同时也不能够深究部分问题,否则会引起组织的怀疑。而部分深入情况只有他才了解,所以他会悄然带过。
      “陈淼,你能事情发生的经过详细描述一下吗?”贺诉坐在陪护椅上,认真问她。
      “对不起。”陈淼有些爱答不理,“我现在不是特别想回忆。”
      贺诉拿出两份报告单。
      他指着其中的一张,“这是调查公文,你和这次诡异事件的联系密不可分。并且,从全程法运录音中可以得出,你是这次诡异事件发动者之一。这些都是有法律效应的,你有权承担责任。”组织内每次出任务,都会强制让成员携带微小的录音工具,便于后续的处理工作。
      但录音贺诉只录了一部分,他不想主动把自己的把柄给别人。组织也不会过度追究,因为在生死面前,谁还会注意录音。
      “厉鬼处理界的规定你可能不清楚,但依现实生活来看,导致这么多人死亡,承担的后果是非常严重的。”
      又把第二张放在她面前,正色说,“这是联盟任派证书,我不是来询问你的,而是来审问你的。”
      “所以,你到底想不想说?”贺诉再次说道。
      陈淼目光扫了眼那两张单子,垂下了头。
      视线拉远,白光刺眼,她开始回想那段痛苦而难以忘怀的记忆。

      在寂静的夜色映衬下,月光透过半扇玻璃渗了进来,冷风从缝隙中钻入,暗色的窗帘微微晃动,依稀听见刮耳的风声。墙角安置着黑色的木柜,显出岁月斑驳,上面摆放着一对相框,相框上人的面貌于暗色中模糊不清,只有些许阴暗的轮廓,是遗照。

      陈淼躲在柜子里,死死地捂着自己的嘴,不敢发出声音。
      泪水夺眶而出,模糊了视线。她忍不住发抖,可还是硬生生咬牙,控制着自己的身体。
      在长期极度的恐惧中,她变得压抑和沉重,在又乱又沉的心里只会反复问自己,为什么,为什么。
      像是走投无路的人抓着的唯一的稻草一样,呆滞地询问着自己。
      明知道是没有意义的。
      她感受到手上的黏腻,是早已冷透的血。当黑暗靠近了她时,她浑身紧绷起来。

      陈湘是她的姐姐,她们一起长大。她们的父母很少回家,但外婆却牵挂着她们姐妹,从小照顾着她们。
      儿时的回忆也清清楚楚地映在脑海里。她们一起走过平坦的原野,捡过山林的树枝,捉过水里的螃蟹,摘过橙黄的枇杷和娇嫩的樱桃,遇见过三四月的野花,也会在冬天烤红薯。她们追逐着、打闹着。转眼间,她们从活泼的小孩子变成了灵巧的少女。
      一些东西变了,一些东西也没变。
      后来,陈湘去县城读了职高,但不知道为什么就突然发奋读书了,很忙。但她也不会落伍,每天仍然都打扮得很漂亮,也有着一群朋友。陈湘回家了以后,再也不会和陈淼去山野和田间瞎晃悠了,第二天就会和她的朋友出去玩,要不就待在家里学习或者独自锻炼身体。但那时候,她打扮得很亮眼出去逛街才是常态。耳聋且不识几个字早已脱离时代的外婆看见了,往往皱眉头指着陈湘嚷嚷。陈湘往往有些微妙的不高兴,但往往也没说什么。
      他们的父母回家,也说教陈湘不要去和外面的“狐朋狗友”们混,无论怎样,也强制不要陈湘在外面过夜。
      陈淼与她姐姐不同,还在读初中的她,每每等月末姐姐回家,要不就去摘一大篮子的枇杷带回家,要不就提前拿出上好的黑皮梨给她…
      “姐姐,我给你看我新种的花花,哈哈,漂亮吧。”陈淼叉腰说着,一脸自豪。
      “姐姐,我上次考试也考得还不错,厉害吧”
      “姐姐,我们家的枇杷熟了,今年的超级大”
      “姐姐,……”
      陈湘惊讶地回应着,“哇,好甜。这花的颜色好特别。对了,我给你带了好吃的,还有几件好看的衣服…”
      在姐姐陈湘高三时,面对背后父母无意的嘲讽,妹妹陈淼大声说,“她肯定行的!你们才不行!”
      后来,陈湘果然成功了,成为当时在县里职高里唯一一个考上了公办的大学。陈湘在那次的暑假里染了一头张扬的浅蓝头发,既独特又冷漠。然后又进了两个月的厂,真让她挣了不少钱。陈湘回家的那天,妹妹有些拘谨,但突然也觉得没什么,她反正活得自在,很快就又开心起来了。
      但一切都变得更快了,姐姐经常和父母吵架,父母不满意她回家后的频繁外出和超晚归家。但陈淼坚持认为,姐姐成年了,该有自己的思想和自己的天地了。
      姐姐当时不怕厉鬼,胆子很大。而妹妹晚上怕得总是睡不着觉,上厕所也要半夜拉着陈湘一起。

      后来,陈淼看见了姐姐的害怕。

      姐姐上了大学,陈湘读高中了。一如既往,外婆以她固执的思想劝告着她们,念念叨叨的。但她年纪大了,又听不见,行动总有所迟钝,却仍然固执。
      在一次寒假,外婆从板凳上跌倒,陈湘冷眼看着,站在一旁不知道在想什么。陈淼赶紧跑过去搀扶。
      在医院里,外婆最后因为突发脑溢血而去世了,陈湘却有些呆滞,一下子和妹妹痛哭着。
      陈湘每天变得疑神疑鬼起来,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方法把外婆困住,陈淼看见了。
      那是充斥着黄暗的一天,在外婆的房间里,陈湘拿着几张符纸转来转去,血流了一地,还说着什么,看起来诡异极了。
      她蹲下来,一点一点地,把灰色的东西放在外婆外公的遗照背后。
      陈淼猜测那应该是骨灰。
      “你现在可以听见了吧,感觉怎么样?”陈湘问道。
      她看见了站着的外婆,胆小的妹妹有些被吓到了,不过她让自己快速冷静下来。
      后来陈湘在晚上总会惊恐,妹妹陈淼反而不怕了。妹妹陈淼用自己的方式保护着她,安慰着她。会打电话给她,会唱歌给她,让她不要害怕,然后投身于高中的题海中。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努力着,要像姐姐一样优秀。
      姐姐也更加上进了,但她疯狂地想要逃离着什么。

      陈淼心里有块石头,变得越来越大,越来越压抑。
      陈湘大二那年冬天回家,为她们忙碌了一年的父母回家了,他们变老了。每天,陈湘都要去外婆的房间站着,这次她带回来了一个蓝色的瓷瓶。
      姐姐让父母更加伤心了,让陈淼也难过了。陈湘常常不顾父母情面,当众让父母下不来台。陈湘偶尔冷眼看着陈淼,一会儿平和一会儿不耐烦地呵斥。陈湘晚上很晚才回家,让父母担心地睡不着觉。大年三十那天,她在凌晨被父母烦得不得已回了家。
      那天晚上,在黑暗中陈淼僵直着身体,一直把眼睛死死睁着,睁的很大,看着身边的人,泪水沁润眼球,从脸颊滑落,不肯闭眼。
      过了几天,父母离开了家,奔波于生活。
      端午前几天,陈淼看见了姐姐眼里的犹豫。她带回来了一件瓷器,她每每凝视着那件瓷器,犹豫着要不要打开,但最终没有。
      半夜,陈淼起身,看见了那件泛蓝的瓷器。
      在端午节那天的凌晨,门外传来奇怪的争执声。紧接着,陈湘痛苦地捂着腹部,衣服往外渗着血,那是一把刀,她跌跌撞撞跑进来,把妹妹塞进了爷爷遗照下面的小木柜里,叫她不要出来。
      “我现在能做只有这些了,希望他能够找到你。”陈湘看了陈淼一眼,转身决绝地离开。
      黑暗中传来了倒地的声音,陈淼好像听见了血液滴在地上的声音,一点一滴,像是坠入了深渊里。

      之后,她就在那小小的柜子里坚持好多天,她都想一了百了了,但接着贺诉就来了。
      *
      “陈湘有没有接触过什么奇怪的人?”贺诉问。
      “有”陈淼说,“在六月,姐姐突然从外地回来了。有一个奇怪的老头在楼下找上她,把瓶子递给姐姐。”
      “长什么样子?有没有清楚的特征?”
      “没看清。”陈淼补充道,“是真的看不清,他的脸是模糊的一片,声音很苍老。”
      贺诉思考一瞬。
      “最后一个问题,所以,那瓷瓶现在在哪里?”贺诉认真问,没有一丝试探。

      “不知道。”陈淼看着他。
      贺诉眼眸带笑,看了她一眼。
      “多谢,您的配合。”随后,贺诉起身离开了病房。

      现场的询问记录会自动上传给联盟,但可能有些信息不完整还是会二次审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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