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君入殓》捡个银儿

9、鬼市行

　　从鬼市出来后，伍平安和诸世又去了一趟棺材铺。

　　据安老板所说，前不久有个人向他打听过去哪里购买更多镇魂钉的事，那人没留下名字和地址的信息，只在离开棺材铺时叫黄包车说了句去三医。

　　当时恰好被安老板听了一耳朵。

　　最开始伍平安和诸世去找他时，因为印象不怎么深，他也就没怎么想起来这件事。

　　然后他们去找他的第二次，才记起点关于那人长相的零星记忆。

　　伍平安和诸世根据安老板给的线索来到三医后直奔三楼，可是找了一圈也没见到安老板所说的那个长相的人。

　　二人只能向护士打听，好不容易说服了护士，却得知他们要找的人已经不在医院了。

　　护士说确实有一个患者和他们描述的长相跟他们描述的差不多，只不过那人刚才最后一个看完诊就走了。

　　时间大致就是在他们来之前一刻钟不到。

　　二人又从护士那里打听到了名字——周楷。

　　但仅凭一个名字和一个长相描述就想在偌大的华景市找到人，根本难如大海捞针。

　　从三医出来后，伍平安决定先去鬼市，正好时间接近鬼市开门。

　　二人绕过三医旁边的小巷、穿过集市，往东走了约莫十分钟左右，是一座小拱桥。

　　过拱桥左转有一条堵死的暗巷，巷子口挂一个白色灯笼。

　　每晚天刚一擦黑，灯笼会被点燃，原本堵死的暗巷尽头就会出现一道门。

　　门内会走出两个戴着一黑一白面具的人看守，那光景映衬在白灯笼的烛火下，犹如鬼门大开。

　　这便是鬼市的大门。

　　进入鬼市的人除了需要佩戴诡异的面具外，还需要佩戴专门的通行证在手腕上。

　　所谓的通行证是一条特制的绸缎绑带，绑带上一个烫金的鬼字，惹眼得很，是为识别标志。

　　伍平安和诸世拿出早前获得的绑带栓在手腕上，就着旁边的摊子随意挑了个面具戴上，待守门的人验证绑带后便进去了。

　　鬼市卖的东西五花八门，虽说样式品类应有尽有，但多是些无法摆到明面上做买卖的东西。

　　有些甚至是只有官家才有的东西。

　　所以为了保护在鬼市交易之人的安全，才订了戴面具的规矩，为的就是帮这群做生意的卖家和买家隐藏住身份。

　　不然一旦暴露出去，不仅人要被送进去，鬼市也得跟着折了。

　　伍平安和诸世要找的是卖镇魂钉的摊子，这是关于死人的东西，所以交易都在鬼市的最里面进行。

　　二人弯弯绕绕地走了好长一段距离，直到穿过鬼市中间的老枯树才寻到卖镇魂钉的铺子。

　　简易白布搭起来的棚子瞧着不太稳当，底下侧坐着一个带阎王面具的老者，花白的胡子自面具下延伸而出。

　　一支烟杆、半点火星，白色的烟雾透过面具的红色大嘴吞吐着。

　　伍平安和诸世还未走近，店老板便徐徐转过身来，暗哑沧桑的嗓音带着几分客气：

　　“二位来点什么？”

　　诸世先开口问了：“镇魂钉有吗？”

　　“二位要多少？”

　　“您这儿有多少？”

　　一听这话，老板拿烟杆的手一顿，原本慵懒闲适的态度骤然严肃起来，声音也显得冷冽：

　　“二位不是来买东西的吧？”

　　看似问句，却已然是肯定的态度。

　　一旁沉默的伍平安见气氛不对，立即开口补救：“诚如老板所言，我们今日来是想向您打听一些事的。”

　　阎王面具下的眼睛微微眯起，烟杆在桌上轻敲一下，沉闷的响声中散发出危险的讯号。

　　下一秒，白布棚子后面就响起了窸窸窣窣的动静——是有人聚集过来的声音。

　　老板冷声提醒道：“二位不会不知道规矩吧，鬼市只有买卖，没有消息。”

　　闻言伍平安偏头给诸世递了个眼神示意。

　　接着诸世便从口袋里摸出一块银元大小的东西，半遮着递到老板眼前。

　　不料老板却冷笑一声，“看来二位今日，是来砸场子的。”

　　不等老板挥手行动，诸世抢先跨步走近老板道：“老板先别急，您仔细瞧瞧我手里的东西。”

　　闻言老板半信半疑地瞧了一眼，待扫到上面的字后，他猛地抬头。

　　有些难以置信地盯着伍平安和诸世，似要透过面具看出什么来。

　　片刻后，老板用烟杆在桌上敲了两下，白布后再次传来一阵声响，但很快消失不见了。

　　连带着方才二人嗅到的危险气息，也跟着烟消云散。

　　“二位想问什么？”老板的语调变得温和不少。

　　伍平安直言：“近期在您这买镇魂钉最多的客人是谁？”

　　听罢老板垂眼思索了下，说：“有两个，在这里等的现货，名字和地址都没留，一男一女，男的身上有药味，女的身上脂粉味很重，用的手帕是栏子里的绣样。”

　　不愧是鬼市的人，细枝末节也一点不落。

　　“他们订了多少？”

　　“十根。”

　　听到这里伍平安和诸世对视一眼，二人心里顿时想到了同一点：四副棺材十根镇魂钉，也就是说三副棺材锁魂，一副安魂。

　　如果猜得没错，那花房失踪了三个姑娘应当就是那三副需要锁魂的棺材主人。

　　“他们还买了别的吗？”

　　“没有，拿到货立刻就走了。”

　　“多谢。”

　　诸世道完谢后便和伍平安离开了。

　　根据老板提供的线索和特征，他们对于购买的人已经有了大致的猜想：

　　一男一女应该是花房的姑娘和医生。

　　和花房有关系的医生只有一个，但是姑娘并不能明确。

　　所以他们决定先去找和花房有关的那位医生——白叶。

　　二人出了鬼市，便叫了辆黄包车，随后直奔白叶的住处而去。

　　等二人赶到白叶的住处时，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正是姜末。

　　只不过这次他旁边跟了个女人。

　　看到二人的姜末也一副意料之外的表情，“你们也是来找白医生的?”

　　伍平安从他的话里立马捕捉到了关键的字眼。

　　扫了一眼空无一人的房间问道：“没错，所以他人去哪儿？”

　　姜末摇头，“不知道，我也是接到消息说他好像收拾东西要走才赶来的，我们到的时候他屋里已经没人了。”

　　“跑了？”一旁的诸世走近道。

　　说完没等姜末回答，已经冲到屋里开始翻找。

　　伍平安紧跟其后，姜末本想一同进去，却被身边一直观察情况的林雅瑶一把拉住。

　　“小末，他们是谁？”林雅瑶看得出来，那两人对姜末的态度算不上友善。

　　尤其先进去的那个男人，眼里甚至带着隐隐约约的敌意。

　　但她瞧着姜末好似毫无察觉一般，遂有些想要拦着他靠近他们。

　　姜末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忘了介绍了，那是跟我一样在查案子的伍平安和诸世，”

　　说到一半，姜末凑近林雅瑶耳边小声补充道：“那个姑娘就是传闻中的入殓师。”

　　听到这话的林雅瑶脸色瞬变，落在伍平安背影的眼神带着余悸和讶异。

　　她有些不太相信，那人居然就是传闻中的入殓师。

　　但她很快又收回了目光看向姜末，有些纠结地开口试探道：“小末，你和他们走得很近吗？”

　　她的话听进姜末耳朵里，言外之意十分明显。

　　姜末摇头，他明白林雅瑶的关心，所以一五一十道：“只是查到的案子有交集，他们并不是和我一起的。”

　　姜末并不打算告诉林雅瑶关于伍平安雀啄脉的事，他并不想她也掺和进来这些事。

　　林雅瑶闻言，沉思片刻后点了点头。

　　她并不怀疑姜末的坦诚，所以既然姜末这样说了，她便信他。

　　两人说完没多会儿，伍平安和诸世就从屋内走了出来。

　　他们检查了一遍白叶屋内的情况，尤其是衣柜和财物两处。

　　白叶的衣柜根本没少衣服，屋内其他东西也都没动过的痕迹，瞧着不像是跑路，更像是因为什么急迫的原因需要暂时离开的感觉。

　　所以出来的第一时间，伍平安便直截了当地问了姜末：“请问姜少爷方才说你的人看到他要走，具体是什么情况？”

　　“来通报的人说看到白医生回家不久后就匆忙地提着一个包裹出门了，之后跟着他的事好像就被他发现了，拐过两个巷子后就被他甩掉了。”

　　姜末毫不隐瞒地将自己知道的事一一告知。

　　当时他正在名庭和林雅瑶吃饭，收到来人通知的时候也一头雾水，但他没敢耽误，和林雅瑶简单解释后便立即赶过来了。

　　原本他没想让林雅瑶一同前来的，只是林雅瑶实在是不放心他，才跟着一起来的。

　　他到达之后第一时间检查了屋内的情况，结论和伍平安他们的相差无几。

　　现下问题就是，既然白叶并不是想逃走，那到底是什么样的事情，才使得他突然离开呢？

　　几人正困惑的时候，花房的老四急匆匆地从巷子口朝着他们跑来。

　　只见他额头缀着豆大的汗珠，脸色着急忙慌的。

　　一边跑、一边喘着粗气用发颤的嗓子喊：

　　“姜少爷不好了！丁香她..她也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