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雳|白衣剑少]流年》marsa

92、第 92 章

　　“白衣，”诛天没有对那封信柬多做解释，反而岔开了话题开口问道：“你自幼无父无母，被人收养，又年少离家。这么多年了，可有想过什么时候衣锦还乡，再回去看看？”
　　白衣一怔，随即心中一紧，赶紧回道：“从不曾有此想法。”说完他又恭敬的补了一句，道：“魔父师尊于我有大恩，白衣心中片刻不敢忘记。”
　　诛天点了点头，道：“右护法曾派人去中原查探过你的身世。回来禀报时，黑衣也在场。当时他还嚷着要帮你出气，要将那家人满门斩绝，本皇念及他们对你也算有养育之恩，便做主只让人暗中令那家幼子生了一场大病。后来悲鸣殿的人回报说，那孩子治愈之后不似常人。”
　　诛天的口气很是淡淡，似乎说着一件很平常的事，可白衣听在耳里，心却仿佛坠进了冰窟一般。那个记忆中不会说话却喜欢围着他转的小孩子，竟然就因为自己的缘故受了一场莫名之灾。依魔父的说法，那不似常人的意思，难道是……难道是痴傻了不成？
　　白衣呆呆的想着，嘴里干得发苦。他也知道诛天肯定是在等他回话，可他偏偏什么话也说不出来。诛天端详了他半晌，叹了口气，道：“你在孤独峰学剑有成，回魔剑道后也没辜负吾与好友对你的期望，无论聪明才智武功剑技，都是非同一般。之前本皇见你与吾儿有情，也曾向你许诺，若你能杀掉天策真龙，并且在此之前你们之间不再有轻浮之举，吾便认可你们。但没想到天意如此，终究还是不行。唉，若是那人也掺杂进来，这事难得很。不仅白费心思，搞不好还会让你送了性命。唉，不过年轻人情深情浅，一时也做不得数。你看，黑衣之前还为你向吾讨要琼花玉露，一脸不给就要拆了本皇私库的样子。现在却为了一个任务，便与你生了异心。你若心中怨恨于吾，想回孤独峰，那你便去罢！”
　　白衣见诛天闪烁其词，示己于弱，仿佛有一件重大难事梗在那里，深以为憾。他心知这不过是诛天对他的试探，可事关黑衣他又不能说不，当即回道：“不论皇弟做何选择，我自然是依他的。从前他还小，现在他有了自己的想法……不管怎样，我自是……我自是……”他一时情急，不想却将隐于心底的想法吐露了出来。只是他纵有满腔情意，却又如何能在这森严的魔皇殿上对着诛天宣之于口？
　　诛天眼里惊诧、尴尬，不以为然的神情一一闪过，最后留下的却是一丝满意。他出乎意料的开口道：“我们魔族对于礼法，其实也不是那么的在乎。年轻人情有所衷，那也很好。”诛天仿佛也受到了感染，回想起自己当年与人相恋时的情景。一时之间，魔皇殿安静了下来，空气中仿佛蕴含了无限的柔情蜜意。
　　诛天望着殿中的虚空之处，怔怔的出神了好一会儿，方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人生不如意事十有八九，当年我与星华相遇时，也不知会有今日。”
　　白衣见他的目光渐渐转到自己手上的拜贴，前后一想，心中不免一动。但他还未完全理清出头绪时，便听诛天从他手中抽回那信柬又道：“也许你已猜到了，我说的那人便是这信的主人，妖刀界之主妖后，也是黑衣的母亲。”
　　白衣心中隐隐已感到了诛天之前一系列举动的蹊跷，但有关黑衣母亲的消息来得还是太过突然，太过突兀，实在是令人难以至信。他有些神不守舍的喃喃道：“妖刀界……那是什么？”
　　诛天苦笑了一下，道：“说起黑衣母亲的来历，那话可就长了。你也知吾与你师尊都是魔界中人。其实魔界不过是中原人的叫法，我们真正的说法是冥界。”诛天将信柬丢在案几上，背手来回走了几步，继续道：“冥界有三族，魔、妖、邪，故此冥界又被称为小三界。历来冥界之主都是从这三族中争出，而上一届冥界之主便是天魔。天魔一系带领魔族主导冥界对中原的攻伐，妖、邪二族则隐于暗中潜伏不出。时间一长，中原人便只知魔族，而不知妖、邪二族了。”
　　“我听说黑衣他……妖后在皇弟出生后就离开了，现在突然递上拜贴，不知是为何事？”白衣定了定神，强压住心中突突乱跳的心，开口询问道。
　　诛天叹道：“这也怪我，当年与她夫妻一场却反爱成仇。她离开魔剑道时，曾与我相约，夫妻双方轮流拥有黑衣十八年的时间。”他仿佛将白衣心中的疑惑看在了眼里，随即又解释道：“不过因为我占了先手，所以时间上缩短了两年。到黑衣十六岁时，妖后便会派人来魔剑道接走黑衣。这张拜贴其实是她在提醒我，黑衣离开的时间就快要到了。”
　　“十六岁生日……”白衣耳中嗡的一声响，想紧握双拳，却感到双手发颤，难以自禁。
　　诛天伸手在白衣肩上拍了拍，低声道：“不过是十八年。”这句话说得轻飘飘的，出口后却连他自己都感到沉重得难以忍受。他停了停，又道：“虽然黑衣依约要去妖刀界，但最后的去留也要看他自己的想法。若他执意要回魔剑道，依照妖后的性格，想必也不会强留。只是黑衣现在行事很是任性，待他这次从中原回来，你还是要想个法子与他和好才是。”
　　白衣愕然看向诛天，简直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也心知这只是诛天为了留住暗纵而对自己施的权宜之计，但即使是黑暗中的一点微光，也让人仿佛看到了希望。
　　诛天接下来又吩咐白衣不可将妖后之事先行透露与暗纵知晓，之后便让白衣回少子殿等消息了。待得白衣走后，右护法从殿旁的一道侧门中走了出来，低声对诛天道：“魔皇，少子和西疆余孽关系匪浅。时下孤迹苍狼和鹫默心都在天策真龙一方，少子错失了数次杀掉天策真龙的机会，上次在中原还好几天都失去了联系。属下担心这情之一物转眼间便会移情别向，我们不得不防呀。”
　　诛天看了他一眼，面上先前那些感叹愁苦，全都如同面具一般被完全抹去，只余下惯常的阴沉。他道：“防是自然要防的。不过，有的人一生一世只钟情一人，却也很难说了。”说完他心中浮现出了狂风中的那道清影，心道：“好友，想必你的徒弟是不会让我失望的。”他见右护法还待进言，便有些不耐的大手一挥，道：“不必多言，此事吾自有分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