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雳|白衣剑少]流年》marsa

60、第 60 章

　　“你说太子他闭门思过谁也不见？”白衣看着窗外黑暗笼罩的太子殿的方向，疑惑的问道。
　　自黑衣上次从少子殿离开，距离现在已经快三天了。依照他的性格，即使是绑着，也会挣脱了绳子偷跑出来，这次却是毫无动静。剑理见白衣很是担心，遂自告奋勇的去了太子殿一趟。
　　“正是。”剑理点头道：“右护法在殿外拦住了属下，说是魔皇的命令。”
　　对于右护法的话，剑理一个字都不相信。光是右护法为什么当时正好在太子殿外这一点，就很是让人费些猜疑。不仅如此，剑理虽然并没进太子殿，但在殿外却看到不少仆役在忙碌着什么，脸上还带着恐惧的神色。剑理回转少子殿的时候，趁机向其它侍人打听，才知几日前，魔皇将一批由魔阎殿献上的美貌处子赏赐给了太子，但不知为何，太子却在看到她们的时候狂性大发，竟用夜叉剑将她们全都赶出太子殿，其中几个狐媚惑主的甚至还丢了性命。
　　剑理正想着要不要将这事也报予白衣，却听白衣低声道：“这样也好。”
　　忽然之间，窗外“哼”的一声冷笑，一个篮子被力大势沉的掷了进来，打在白衣脚边拍的一歪，里面立时骨碌碌滚出几个苹果来。白衣和剑理都听出这冷笑之声是暗纵所发，一愕之间，屋顶传来细碎的脚步声，暗纵的影子在他们眼里连晃几晃，便如一阵风般去了。
　　白衣蹲下身子，将滚出来的苹果一个一个重新放进果篮里，思前想后，怔怔的看着果篮，竟发起呆来。剑理默默的站在一旁，心想：少子，你怎么还不去追呢？小黑衣这次是真的生气了！
　　“明日便是魔皇校场点兵……还是，早点休息的好……”
　　剑理听到白衣仿佛自言自语的说着，心中很是不解。虽然他并不是很赞同白衣和黑衣私情，但之前两人明明像是两情相悦，不然至少也是兄弟情深，怎么几天不见就变成这样了呢？他垂手站着，心中毫无头绪。
　　这般沉寂良久，忽然啪的一声轻响，烛花爆了开来。白衣身子一颤，从沉思中清醒，捧着果篮站起身来。他面沉如水，剑理却觉得他有满腹心事，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忍不住上前劝道：“不管怎样，你们明日总是能见到的。有什么，当面说出来就好了。”
　　白衣一言不发，点了点头，却不知听进去没。剑理还想再说两句，突然想到风之痕的告诫。“你逾越了”这四个字，明白的告诉他不要插手。剑理张了张口，最终还是沉默了。

　　日正当中，莹澈的天，蓝得一点杂色都无。校场上的旗帜猎猎作响，给轻拂的春风平添几分英武。
　　暗纵站在点将台下，他的旁边空荡荡的，仅有夜叉鬼立在身侧。而后才是黑鸦鸦的一片即将出征的魔剑道大军。他身上仍是平日的金线暗纹黑袍，鸦青的长发狂野的披散着，白玉般惹人怜爱的长耳从发间穿出。他微仰着脸，尖尖的下巴显得腮帮子有些孩子气的圆鼓，仿佛嘴里在嘟囔着什么。极长极长的绿眼睛，眼角处高傲的向上剔着，衬着挺直的鼻子，烈焰般的红唇，散发着一种奇异的令人不安的美。
　　而点将台上，白衣身着战袍，头戴雉翎尾冠，身外套着件白银狻猊甲，金石剑匣竖立在他身侧。白银金三色在烈日的映照下，似真似幻，脱俗绝尘，却又锐气冲天，无比耀目。一瞬间，暗纵仿佛又听到刚才白衣走上点将台时，身后军士们的絮絮低语。
　　“是少子殿下！”
　　“看呀，那气势和风大人当年一模一样。”
　　“不愧是风大人的弟子。”
　　以前在山上，听到诛天右护法说白衣在军中是如何英勇如何杀敌，他就曾热烈的想像过。白衣是如何冷如远山，战衣胜雪，如何挥剑如风，血溅成痕，如何杀人如割草，疾动如雷霆。那收割生命时的璀璨，会是如何的美丽！
　　暗纵凝视着那个在台上散发着灼灼光华的人。风带着太阳的热力吹来，吹得他袍服瑟瑟鼓荡。他却觉得有些冷，又有些空虚，就像每次他听到白衣的消息，却又与白衣分开时的感觉一样。
　　白衣是他的皇兄，是先行者，是他的向往。他曾像影子一般，怒力穿过漆黑的西漠之夜，去寻觅白衣的踪迹。与白衣分开的这几年来，他一直以兄长的胜利为他的胜利，兄长的目标为他的目标，兄长的痛苦为他的痛苦。
　　然而，他却万万没有想到，头一次真正见到白衣着战袍，真正进入白衣所在的战场，却似被大铁槌重重一击，心头是这般的烦闷痛楚。
　　“白衣剑少听封。”
　　“是。”
　　“我诛天在此地正式拜白衣剑少为魔剑道大将。大军将由少子主行，太子随行，即日起，兵发鄯善。任何人在鄯善之战中，如不服从白衣剑少命令，违者即斩！”
　　“是！”
　　身后众人高吭的拥赞声仿佛急风暴雨般在校场上形成此起彼伏的呼啸。暗纵看着白衣躬身向诛天行礼，头冠上雉翎翩翩，由低而高徐徐抽动，好象凤凰展翅一般锦绣斑斓。他眯了眯眼睛，仿佛有些受不了台上那强烈的光芒似的。
　　“听听这些欢呼声，看来军中不少人都愿意跟着少子征战天下呀。”右护法不知何时悄然无声的站到了黑衣的身边感叹道：“少子这次受命出征，回来定会声望暴涨，连属下也难望项背了。”
　　暗纵抿了抿嘴，依旧看着台上，却不答话。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统军千万，剑扫西漠。这无上荣光，只怕当年他和太子初遇之时万万想像不到的。”右护法话语一转，忽然用怜悯的眼光看着台上的白衣道：“可惜……可惜……”
　　暗纵瞥了他一眼，冷冷道：“可惜什么？”
　　右护法扭头对着黑衣眨了眨眼，微微笑道：“可惜他终究不是魔皇亲子，又非我魔族中人，不然……”
　　暗纵不说话，他用尽全力，狠狠的瞪了右护法一眼，又去看台上白衣对众军士做战前动员。
　　白衣的身体立得笔直，面色虽还有些苍白，但却已没有之前病弱的颜色。他的环发绾得一丝不苟，额前碎发虽被风吹散，却自有一股风流韵味。长眉入鬓，一惯冷漠的脸上儒雅依旧，但再仔细看去，却仿佛是一把出了鞘的剑，温文中暗藏凌厉，冰冷里溢着寒光。而在他身后，站着的是面带笑意的诛天。
　　白衣不是属于我的，现在的他只是魔父手中的一把剑！如果……黑衣的额上慢慢渗出了汗。他的心中有个名为不甘的小兽在横冲直撞，叫嚣着连他也恐惧的声音。如果他当上了魔皇……如果白衣再不能入魔父的眼……
　　他突然被他自己的想法骇住了，汗珠顺着他精致的青白的脸颊向下流。不，不，我想得太多了！压住它，快些压住那些卑劣的想法！黑衣低下头，握住拳头，竭力让自己的大脑一片空白。
　　“皇弟，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闪着耀眼欲花的太阳光芒的人影来到他的身前，向他伸出了手。
　　“不！”暗纵下意识的害怕自已熔化在那光芒里，想也不想，瞬间挥手，重重的打在了向他伸来的那只手上。
　　当他发现白衣满是吃惊和迟疑的眼睛紧紧的瞅着自己时，暗纵的心在绞痛。他张了张嘴，想解释些什么，眼角却看到不远处的诛天正冷冷的看着他们，仿佛在守护着独属于他的物品。暗纵霍的挺直的脊背，甩掉了白衣的手。
　　“不关你事。”他听到自己咬着牙，用一种尖厉的不似自已的声音冷漠的说道。他很迅速的转过身，强装镇定的拖着沉重的脚步，姿态僵硬的离开了校场。
　　我会努力，我会变强！
　　我不会一直输给你们的，白衣！还有……魔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