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雳|白衣剑少]流年》marsa

53、第 53 章

　　魔皇殿中，晕黄的火焰热烈的燃烧着，烛油一滴滴淌了下来，淌满了青铜烛台上的浮雕碟子。
　　诛天巍然的坐在他的龙椅上，腰略倾向前，双手撑在桌上，低头仔细的看着面前摊开的一方羊皮卷。他颧骨高耸，神情肃穆。微勾的鹰鼻下，薄薄的唇紧紧的抿着，左侧那道疤痕更是深深的纵贯了上下唇，一直延到下巴上。双目开合之间精光闪烁，满是算计。但当他看向殿前静静站立的黑衣时，那狭长的眼睛里却跳出了只有父亲对孩子的关怀的火花。
　　“黑衣，这里有一封书信，你现在就回转孤独峰，替我交给你师父吧。”他伸手从旁拿过一封书信递向了暗纵。
　　暗纵看了他一眼，却未接过。
　　“怎么，本皇对你擅自揪下右护法胡须之事都不追究了，你还记着魔父几天前训斥你？连这等小事都不愿帮我做了？”诛天俯了俯身子，开玩笑般的开口说道。他话语中的自称接连数变，不动声色的从一位帝王转换成了一个慈爱的父亲，化解了他与暗纵之间无声的暗流。
　　“魔父……”黑衣见诛天神情放缓，咬咬牙，硬着头皮道：“既然你连我揪右护法胡须的事都不计较了，那……可不可以别让皇兄去刑堂了？”
　　诛天没有回答，他看着暗纵的眼珠发出了冷冷的狼一般的光。那双眼睛向前瞪着的神情是那样的可怕，这让一向不怎么怕他的暗纵心里也有些发虚。
　　“白衣的事，你以后都不许插手！”良久，诛天方才开口道。
　　“为什么？”黑衣握住拳头，鼓起心中残余的勇气问道。
　　“因为，”诛天紧紧盯着他，唇上的刀疤却有些隐隐作疼。他的嘴巴轻轻的开合着，却说出比刀剑更刺人心腑的话语：“吾才是魔剑道之主！”
　　暗纵睁大了眼睛，在昏暗中，直瞪瞪的望向他的魔父。那双幽绿的眼珠仿佛像猫眼石般的微微放光。那是惊惧中带着固执，懵懂中又含着渴望的神情。
　　诛天突然间从暗纵身上再次清晰的看到了那个人的影子。当年，情爱在权势前破裂时，她也是这般。我，又种下了一枚权势的种子么？他想着，心中有些不舍，却无半丝悔意。
　　“不应声是在抗议本皇么？”诛天不容黑衣有丝毫的喘息，逼迫的问道。
　　暗纵低下了头，手上的指甲深深的掐到肉里。他那小小的尖尖的青玉般的脸微颤着，仿佛风中的杏叶。但他终究还是抬了起来，挺直的鼻子带着倔强的神气：“为什么？为什么要处罚白衣？”
　　诛天侧过脸，哼了一声，道：“他身为少子，无视军令于前，擅自放弃任务于后。不处罚，如何成为众人典范？”
　　“那是因为我！如果不是我突然去了，白衣是不会这样做的！”暗纵再也忍不住扑面而来的重压，高声叫了起来。
　　“住口！”诛天见他为了白衣顶撞自己，恨不得给他两巴掌，却又偏偏下不了手，只能口中训道：“你任性的行为，致使他人受你连累，你应该感到惭愧！”
　　“一人做事一人担！不用他来替我！”
　　“混账！”
　　就在魔皇殿内火花四射，诛天气得几要出手给那逆忤子一点教训。父子间的气氛业已降到冰点，这时，一个人影飞快的从殿外闪进了他们之间。
　　“魔皇息怒！”
　　诛天冷眼一扫来人，气势稍敛，道：“嗯？右护法，你好大胆！”
　　右护法忙伏下身子，道：“属下不敢，只是事态严重，需要即刻禀报魔皇。”
　　诛天与右护法对看了一眼，背过身子，道：“什么事情，说。”
　　只听右护法道：“少子进了刑堂，按军律需受二十鞭刑，但不知为何，行刑中竟引动少子体内剑气异动……”
　　“什么！”他身后的黑衣越听越不敢置信，艳红的嘴唇都抿成了白色。听到后来，他一步冲上前来，揪住了右护法了衣襟。“二十鞭刑怎么会让白衣体内的魔气反噬？他现在在哪里？”
　　右护法被暗纵抓得一口气没喘过来，只得单脚跪地，勉强答道：“属下不知那鞭刑为何会让少子身受重伤。目前少子已被送回少子殿，正由剑理看护……”
　　他话还未说完，黑衣便一把推开了他，风一般的跑出了魔皇殿，须臾间已不见踪影。
　　“不成器的东西！”诛天见暗纵为白衣如此失态，转身对着暗纵的背影忍不住又骂了一句。
　　“属下……咳，咳……”右护法看了诛天一眼，正要说话，却被诛天用手势制止了。
　　“你且先起身。”诛天静了静心，沉声道。
　　“谢魔皇。”右护法站起道：“原本属下安排了戮魔鞭作为少子行刑时的道具，但不想还未到二十鞭，少子突然鲜血狂喷人事不知。属下发现他体内剑气混乱不堪，在经脉内胡乱行走，却像是走火入魔前的先兆。”他顿了顿，又道：“适才太子曾说少子是魔气反噬，不知为何会如此肯定？”
　　诛天冷笑一声，道：“你忘了，少子所用何剑？”
　　右护法一怔，道：“难道造成少子走火入魔的是异端魔剑？”他想了想，又道：“也是。异端剑沉寂了千年，若不是金石剑匣，其中郁积的魔气，岂是一个十几岁的孩子所能驾驭的。”说到这儿，他脸上的皱纹都挤到了一处，阴阴一笑道：“这样也好，省却我们不少麻烦事。”
　　诛天此时已经完全收敛了情绪，他坐回龙椅上淡淡道：“现在高兴还太早了，那个人是不会坐视他的徒弟就这样死去。”
　　“那属下……”
　　“这件事到此为止。”诛天的目光如电般射向了右护法。“你的那些小算盘全都给我暂且放下。”
　　右护法一哆嗦，忙跪了下来，道：“魔皇在上，属下实乃一片忠心。少子虽是风大人爱徒，但却身为人子，且他之于太子影响太深。非我族类呀！”
　　“够了，你心中有数就行了。”诛天开口道，显然不想再在这个话题上深入下去。“密切注意太子的一举一动，少子殿那边……”他沉吟了片刻，接道：“你且去内库取支百龄茯苓参，再把那半盏琼花玉露也一并拿去，赐给少子疗伤所用。”
　　右护法全身一震，道：“魔皇，那琼花玉露……”
　　诛天看了他一眼，意味深长的笑了笑道：“无论什么东西，放着都是死的。只有用了，才能体现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