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雳|白衣剑少]流年》marsa

11、第 11 章

　　烛火早已熄灭，屋内一片黑暗。静寂中，木头的清香似有若无。新的被褥又厚又软，木床也不像隔壁那张，一翻身便吱呀做响，可暗纵就是睡不着。

　　自从二日前发现白衣高烧不醒后，他便被隔得离白衣远远的。风之痕不仅用半日就给他做了间新屋，让他单独睡，而且还提了一大堆要求：不许去看白衣，不许去吵白衣，不许故意捣乱。想到风之痕对他杂七杂八的不许，暗纵越想越恼火，一脚猛的踢在了墙壁上。什么叫故意捣乱？他不过是想帮皇兄擦擦汗结果打破了水缸，为了能生火熬药于是劈点柴结果把木头打得乱飞……而已。

　　暗纵用力压下心头稍微冒出的那么一点点罪恶感。

　　为什么那个叫剑理的可以？就算他会煮粥，会熬药，会帮白衣擦汗梳头换衣服……暗纵想着剑理这几日忙进忙出熟练的照顾白衣的情景，不甘心的狠狠的咬了一下嘴唇。

　　可是，白衣是他的皇兄呀！而且，就算那小子很能干，但白衣现在已经醒了啊！怎么还是让他一个人睡这间臭屋子？

　　“黑衣，你以后都睡这间。”

　　暗纵想起晚饭后风之痕的话，不禁感到更加郁闷。以后的意思，难道是把他撇在这个房子再也不能和皇兄一起吗？想到白衣醒来时对着他笑的样子，那舒展的眉那碧蓝的眼……一时间，竟把他撩得心如蚁爬，再也躺不住了。

　　他腾的坐了起来。“你怎么说，我就要怎么做吗？”暗纵哼了一声，翻身下床。鞋也不穿，推门跑了出去。

　　“主人。”昏暗的灯光下，剑理恭敬的帮白衣换下湿透的小衣，看着他自行将衣带系好。正待转身要拿湿巾为他擦脸，却见白衣摆了摆手，于是作罢。

　　主人不爱说话，而且性情冷淡。

　　这一点，自白衣从高烧昏迷中醒来的大半日时间里，剑理便看出来了。他只能从白衣眼神嘴角所表现的蛛丝马迹里揣摩主人的意图。虽然仍是个半大的孩子，但这位名叫白衣的少年却一点也不像是只有十岁。垂眉抬眼间沉稳无比，即使身上烫如烈火，汗湿重衣，却一点也不会表露出不适的神情。

　　不仅如此。

　　剑理一面想着，一面让白衣慢慢躺了下去，顺手替他拢了拢头发。

　　“他叫剑理，以后就跟着你了。”

　　只是师尊的一句话，少年便问也不问，任由他留在身边。只是不管他如何服侍，少年也不会抬眼看他，不会对他有只言片语，仿佛对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理所当然却又可有可无。

　　白衣闭上了眼睛，被褥下单薄的身体，只有胸腹间微微有些起伏。剑理见他似乎已经入睡，忍不住又细细回想他醒来时的情景。

　　其实公子一定很奇怪他的出现，不然第一眼眼看到他时，那双平静的眸子不会蓝得那般艳丽，就像雨后的天空。

　　风之痕还在魔界的时候，剑理跟着他见过不少人。位高权重者有之，卑微低贱者亦有之。人也好，魔也罢，无论是谁，在双眼直视时，总会不自觉的透露出某种信息。也许是冷漠，也许是热烈，也许是示弱，也许是逞强，也许是掩饰，也许是锐利。但是，让人一览无余的刹那，那双蓝眸却是清澈见底得空荡。

　　可也同样是那双蓝眸，见到那个黑发碧眼犴妖族的孩子时，却一瞬间盈满让人心痛的快乐和满足。

　　剑理还沉浸在白衣那令人惊艳的笑颜之时，木屋的门被不速之客的暗纵粗鲁的踹开了。

　　“太子。”剑理知他是魔剑道魔皇诛天之子，主人名义上的兄弟，忙对暗纵屈身行礼。

　　暗纵却在恼他，眼睛盯着被惊醒的白衣，看也不看剑理，嘴里道：“出去。”

　　剑理一怔，目光在这兄弟俩之间来回打了几个转。确定黑衣没有恶意，恭敬的退了出去。

　　“皇兄！”碍眼者一离开，暗纵马上脸一变，笑得像只小狐狸般。冲到床边，他欢呼一声就跳上了床。

　　白衣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忙支起半边身子，道：“黑衣，你做什么？”

　　“我要睡这里。”暗纵搓了搓脚上的泥，理所当然的说道。

　　“可是……”白衣伸手摸了摸他冰凉的手脚，知道他是从另间屋子直接冲过来的，心中不免有些五味陈杂。“你怎么鞋也不穿就过来了？要是你也感染了风寒……”

　　“你别管。”暗纵霸道的打断了他的话，掀起被子，像只猫般钻进兄长的被窝，一把抱住白衣。“你不准让我走！我讨厌一个人睡那边。”

　　白衣反应不及，一下子被暗纵硬是从身后抱住。暗纵从外而来，身上寒气甚盛。加上被子被暗纵猛然掀开，山上夜晚的寒气立时涌到白衣身上。他本来病还没好全，暗纵这么一弄，他立时打了个哆嗦。可害怕皇兄也像师尊那般撇下他赶他走的暗纵，心急之下根本就没发现白衣的反应，他只是固执想着要留在皇兄身边。白衣张口欲言，却一时呼吸不畅剧烈的咳嗽起来。

　　“主人？太子你！”听到白衣咳嗽声的剑理冲了进来，看到暗纵居然在抢白衣的被子，正要上前，却被暗纵利剑一般的眼神定在门口。

　　“怎样？谁要你进来的，滚开！”

　　剑理听到暗纵的话，眉毛一竖，正要理论，却听到缓过气来的主人开口道：“我没事。咳咳，暗纵，你回去吧。”白衣的声音因为生病的缘故听起来异常低沉和沙哑，但却温柔异常，全没对他的冷漠。

　　“你说什么！我不要回去。”暗纵想发脾气，可是看到白衣脸色潮红，神情委靡的模样心里又十分酸楚，声音到了后来也不自觉的软了下来。

　　“别任性，回去吧。”白衣喘着气，安抚性的摸了摸暗纵的头，道：“这种小病……我明天就会好，热也会退了。记得师尊说过的话吗？等我好了，我们可以一起练剑了。”

　　平日挺得笔直的身躯，因为不适蜷缩成一团，无力的伏在床上。嘶哑的咳嗽，半晌才缓过气。贴着白衣的暗纵觉得皇兄身上十分的高热，但看样子却又是冷得厉害。自小健壮如牛的他，从来不知道生病如何。但这么狼狈这么惨重的白衣却让他有着身同感受的难过。垂着耳朵，有些丧气的下了床。他实在没什么脾气可发了。暗纵转身要走，却又被白衣一把拉住。

　　“把我的鞋给太子穿上。”

　　他在和他说话？！剑理对上白衣的目光顿时一楞，回过神刚要动作，却被黑衣一手拦住。

　　“滚开。”暗纵瞪了剑理一眼，自行拿了白衣的鞋套上。有些大，但他却毫不在意。反手重重握了一下白衣的手，暗纵伏下身子，在白衣耳边，半撒娇半威胁的说道：“皇兄，你明天一定要好起来。你不好，我就不练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