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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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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始终在做一个梦:他在书离开一个月后,划开手腕,从别墅三楼的阳台上跳了下去。
他初识他,是因为一场服装发布会。被称为时装界新晋贵族的他需要一场盛大而高贵的演出,而这场演出离不开一个面具画家——化妆师。
他应别人举荐而来。初见他时,他自然想起“素净”二字。素净的脸,素净的双手,素净的衣着。他甚至想象那素净的衬衫之下应包裹了素净的身体,柔软的手工布鞋里也应环绕了素净的脚趾。他白衣黑裤的立在化妆台白亮而明净的灯光中,素净的像一棵平稳祥和的绿色植物。
他说,你可以叫我书,知书识理的书。
他点点头,先试妆。
书在模特面前坐下,打开随身携带的化妆箱。白皙骨感的双手彷佛弹钢琴般,选择,按键,飞舞,或淡抹,或重敲,如同奏美而轻的乐音。
美轮美奂的妆容在他手下绽放。他放下手中的粉刷,直起身向观众展示画作。
他摇摇头,和我的作品主题不符。
书抬起头看着他,不客气地说:你是化妆师我是化妆师?撕裂的东西越是美好越是深刻,拼合的越是完美越是苦涩。
他看着他侧面颌骨上浅蓝色的痣,突然觉得信服。
所以的模特顶着娃娃般童贞而矜贵的妆容,穿着硬挺而神经质的服装在T台上行走,一回眸一转身都是来自异世界的诱惑。鸦片的氛围在他二人手下熬煮,而观众则心甘情愿又醉生梦死的吸食。
他的服装发布会前所未有的成功。在他今后的所有创作中,甚至整个服装界,人们说,再也不会有一场走秀像那场一样,美妙又虚妄,最最贴近幻象的奔至,在你以为这个世界就此美好下去时又将你拉扯回残酷的现实。
幻象就是在你沉浸在美好的视觉冲击之后,伸出手去发现不可触摸,一切终必成空。
在发布会之后,他们顺利成章的住在一起,彼此都是时尚界的人,深谙规则洞悉世事,有些话不必说便心知肚明,有些事不必做便灵犀相通。
很快,他发现书是一个欲(和谐)望寡淡的人,从不求欢,也不索吻。和夜晚汹涌的欲(和谐)望翻涌相比,书似乎更喜欢和他并肩看一部老而弥坚的电影。那些涂着烈焰红唇穿着二战时期硬朗军装风衣的女子在灰白的画面上演绎那些逝去的盛放爱情时,他会觉得那些情爱也同他与书的一样。
都在一步步走向死亡。
书太素净,素净到他认为书的内心是一片空白。在那些常人本应最为丰富充溢的内心世界里,书却荒凉地空白着。可他又迷惑,他怀疑那些虚幻的面具之花是怎样绽放在一片灼目地空白之下。他的书是一本深奥的无字天书,他反复口度却始终看不到内里的文字。
他重新回到衣香鬓影、溢彩流光的日子。那种张扬恣肆而流于表面的美才会让他感到回归。他努力挥拒那段沉古寂静叩读天书的日子,让自己从新爱上灼灼华光的宝饰,繁复浓丽的裙裾,最新发布的琉璃色唇膏,十二厘米的高底写字。俊美妩媚的男女模特将他如众星捧月般缓缓围绕。那种难以名状地自大感重新充斥他。他让自己飞起来,落下去。在各种浓丽的香氛中,各色艳丽的红唇中,各具诱惑的胴体重,他像驾驭欲(和谐)望的君王,高贵而昂扬的行使着他的特权。
直到有一天夜半,他在夹着欲(和谐)望和浓烈人造香氛的空气中醒来,看着身下人沉溺欲(和谐)望中扭曲的脸,突然开始怀念那个可以随时在欲(和谐)望汹涌时睁开素净眼神的人。
他驱车赶回。巨大的别墅在黑夜里寂静的张开獠牙,深黑幽暗的不曾留露出一丝光线,就连屋角高挺的监视器都被关闭了红色的瞳孔。他心中充满恐慌,在一瞬间,他预感他终会失去那素净的人。
他摸黑进入卧室。他不敢开灯,害怕一眼便会发现书的离去。如果书真的离开,他一定会在这个没有生机的巨大房子中潸然泪下。
然而借助窗帘缝隙中流露出的浅淡月光,他看到了蜷缩在薄被下的人。在还未碰触时,他便闻到了他身上素净的气息。彷佛涤荡在充满氧气、阳光和水的植物丛林,灵魂被漂洗到发白。
他抱住床上的身体。男子略带坚硬的线条让他怀念不已。他终于相信那句话:一日不见兮,如隔三秋。那他又是隔了多少岁月之后踏过沧海桑田而来与他拥抱。他想着书在日夜死寂的空房子中呆呆着他,心便一点点痛起来。他相信书是爱他的,否则没有人会甘心在如此漫长的岁月中如同怀抱不肯投暗的明珠一般,高傲而矜贵的等待。
黑暗中他抱紧他,黏贴紧密的身体如同契合的半圆。
书被惊醒,并认出他。书什么都没说,只催促他去洗澡。如同之前一起的时光,他去洗澡,在书平静缓和的呼吸中环抱他入睡。
他们重新在一起。书待他如往常一般。吃饭,看电影,洗澡,相拥入睡。他重新回到研读天书的时光,却又在疑惑那段逝去的时间。他疑惑他们是否真正分开过,书待他一如往昔,如同那段被背叛的岁月已在记忆洪流中被他轻易按下删除键。他甚至怀疑,那段淫(和谐)靡而混沌的时间不过是书启口在天书中念下的一段无法句读的文字,而他则一梦千年。
直到某日同僚打趣怎么最近如此安分守己如同新好男人时,他才重新确认了自己在那段过去的存在。
他感到恐惧,和书在一起的时光他如同被软禁在龙宫中的渔夫,某日上岸打开怀中的盒子,就会红颜白发弹指间。
他开始努力回想遇到书之前的时光,却颓败的发现他没有任何记忆。除了和书在一起,就是和那些被粉液修饰后的面孔在一起。他的生命被分割,寡淡和淫(和谐)靡泾渭分明的敌对着。
他又一次和那些彷佛人工智能般的模特在一起,并怀疑自己换上了面孔识别障碍。在他眼中,身下的人如同带了一个面具,同样的声音,同样的动作,同样的衣着,就连带来的快感都是同样的。只有书,他在千万的面具中迅速的识别他,甚至不需要眼睛,他的鼻子,他的手指,他身体发肤的每个毛孔,他的灵魂,都能指引他循着书的气息,找到他。
他想,书是一个魔咒,刺穿他的心脏。
他的生命病态的融合起来。他拥抱那些木偶般的面孔,和他们缠绵,享受快感,却在每天晚上回到书的身边,搂抱他入睡。寡淡和淫(和谐)靡两种颜色被他打破,搅浑,五彩斑斓地恶心着。而他,像在摇摇欲坠的山崖间找到了救命的平衡点,沾沾自喜的摆动着。
他甚至从未向书隐瞒过,而书也从未说过什么。在他看来,只要书在他身边,一切都不重要。他从未把那些木偶看在眼里,他把他的灵与肉分割,任□□堕落,而将灵魂赤(和谐)裸(和谐)裸地呈现在书面前。可书只是轻轻扫了一眼,没说要,也没说不要。
他想,正是书的这份淡定,让他始终在得不到和已失去之前徘徊。于是,灵魂加倍虔诚,□□更加堕落。
他想,他爱书,是从灵魂里透支的爱情。他死后一定不会有灵魂转世投胎,因为他已经把那份灵气耗尽在一个人身上。
平安夜,他一身烟酒气的从宴席上回来,书正赤脚坐在沙发上看一部二战时的纪录片。灰白斑驳的影像模糊的厉害,配乐却异乎寻常的清晰。隆隆的炮火声炸响在他耳边,坍塌的墙体轰响着在地上翻滚。绝望的尖叫像在鼓膜前歇斯底里的引爆自己。所有的声音都在重新那场盛大而悲壮的战争。
忽然镜头一转,哀乐声起。人们在祭奠战争中逝去的英雄。巨大的黑色十字架前,灰黑色的墓穴安稳静好。一排白鸽起飞在蓝天之中,黑色和彩色一瞬间转换,色彩艳丽的光线让他觉得震撼。
书突然制止那排白鸽说,我死后,也会有这群白鸽腾空而起。
他说,你不会死,因为我这样爱你。
书笑起来,你是怎么爱我的?
他涎笑着说,我爱你,我和别人做(和谐)爱,和你睡觉。
书说,我也爱你。
他抱住说,觉得感动。在他被酒精迷醉的七七八八的脑子里,缓慢而艰难的吸收着书爱他这件事情。
深夜,他晚归,在同样未开灯的情况下打开房门,却在举步向前时被绊了一跤。他跌坐在地上,问道空气中有股腻人的甜香。
他打开灯,看到书蜷缩在地上,四肢不停抽搐,唇间不断有白沫滴落,双目紧闭,面色青灰,隐隐预示着不详。
他大骇,呆立片刻后才反映过来,架起书冲进车里。平时温热的四肢冰凉的挂在他身上,双手因为痛苦无意识的在他背后抓挠。他不知道书是怎么了,他只想把车开的再快点。他觉得恐惧,因为书的生命正在一个他无法控制的时间和地点痛苦挣扎。他又觉得骄傲,他是书唯一的骑士,正为他和时间打一场争分夺秒的战争。他还觉得高兴,他是书唯一的依靠。在这个黑夜里,在书痛苦挣扎时,在周围景色飞掠的道路上,他长长的叹息,确认自己是真的拥有书。
医生将书推进急诊室。他在门外蹲守,祈祷上苍应当对书仁慈。在他们终可彼此拥有的时候,请善待他们。不久,医生出来,拿出的诊断书却让他愤怒。那上面写着:致幻剂注射过量引起中毒。
书吸毒,这是他不知道的。他觉得他没有掌控住书的一切。书应当是素净而纯粹的。他的一切都应当晶莹剔透如露水般可以透析对面的景象。可书不是。他愤怒,不是因为书的恶习,而是他不了解书。他不知道书何时开始吸食,不知道书沉浸在何种幻象中,不知道那幻想里是否有他存在。
他遣助理压下一切负面新闻,独自一人坐在书的病床前,看着淹没在白色床单中的书,闭着眼睛,皱着眉头,纤细而突出的精满在干枯的手背上清晰的凸出着,维系生命的液体沿着透明的塑胶管一滴滴诸如书的体内。他觉着书就像一只风筝,他满心欢喜的攥着引线。风筝飞得太高太远像要融化在天空中,让他觉得不安全。于是他扯动手中的引线,却发现线早就断在了半空中。
那现在书的引线握在谁手中?
想到这个问题,他的愤怒不可遏止地熊熊燃烧起来。方才在疾驰的汽车里建立起来的拥有书的信念瞬间碎得稀里哗啦不可粘合。他愤怒的抓起电话,打给当初举荐书的人。电话另一端的人听了他的描述之后,沉默了许久,才道:他答应过我不再吸了。
他愤愤摔下电话,没心情听多方讲些什么过往。他无法理解自己为什么会在听到书以远离自己的状态生活时会感到痛苦无助。他宁愿他的书是一本只记载着两人相处岁月的断代史,那些无益的过去,可以通通删掉。甚至,当他看着微蹙眉头如同蜷缩的植物触角一般沉睡的书,会有一种冲上去将他扼死在自己怀里的冲动。那种得不到宁可毁灭的冲动。
他窝在角落里,一根接一根的抽烟。整个房间很快便烟雾缭绕,直到护士小姐赶他出去。在迈出病房门的一刻,他回头看书,却发现书正睁着黑亮的眼睛看着他,目光缭远深沉像要看透他的身体,看进另一个虚空。
书醒了,书出院了,书回家了。他如同尽职的奴仆一般小心的安排一切行程。但书却拒绝同他交谈。事实上,自书在病床上睁开眼睛的那一刻起,他便拒绝再吐露一个字。他觉得只要书在他身边总是好的。他小心的呵护书的饮食起居。在家时,他叫精美的外卖,亲手帮书洗澡吃法甚至修剪指甲。工作和应酬时,则由他打电话给佣人指定菜色。看到新潮的服装也会着人打包送回家。他甚至以将店铺清空的魄力将一家大型音像店的电影制片装车运回家中,良莠不齐的影片自巨大的运输纸箱中向外倾倒时淅沥哗啦响了良久。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讨书的欢心,可书似乎更加沉默。此时的书更像一个精致的木偶娃娃,任由他摆布,只是呆呆地看着窗外。当他开始因窗外的花草树木产生嫉妒而挡住窗子时,书便疲惫的闭上眼睛,阻隔他的视线。
他感到书正向着他不知道的空间滑落。当他的模特在T台上搔首弄姿的行走时,他正在后台的烟熏火燎中思考这个问题,以至于场地以为后台失火跑进来却看到他坐在满地烟头当中时,劝解地拍着他的肩膀宽慰:烟瘾太大,小心英年早逝哦。
他的眼睛猛地亮起来。他从座位上一跃而起,大步向外跑去,甚至将仍在进行中的走秀抛在脑后。这是第一场走秀结束后没有设计师登台致谢的演出,本该出现在T台上的人正开车风驰电掣的行驶在高架桥上。
他去找了自己的私家医生,详细的咨询了所谓致幻剂的服用剂量。事实上,自从书出了那次意外之后,便再没有动过毒品,甚至连成瘾现象都没有出现。如果不是有知情人士告知,他一定会认为有人教唆了书,而书只如同得到了新鲜玩具一样的孩子,好奇而不了解操作流程,所以在享用时产生了无法把握剂量而导致的意外。
可是这并不是意外,他明白。他向医生咨询了最安全的用量,在医生吞吞吐吐的劝解他三思而后行时他告诉自己,书做的一切都是有预谋的,他想要逃离自己。他握紧手中的药丸,用这个念头给良心加上甲胄。
当书卡到他手中的白色药丸时,双眼如同燃烧的炭块,迅速红了起来。那种名为愤怒的东西让书像努力释放高温的火焰一般美丽。书抓过他手中的药丸狠狠地掷向他,抓起手边的一切,花瓶、被子、台灯、抱枕,在愤怒的尖叫中一次次向他掷去。整洁的房间瞬间如同台风过境一般满地狼籍。书揪着胸口的衣服靠在沙发上气喘吁吁的看着他。
他抹去额角流出的鲜血,走到书身边。流进眼角的血让他看一切都是红色的。他温柔的拍拍书的额头,将书颤抖的身子搂进怀里,如清风拂过般亲吻书的唇角,将口中含着的药片渡过去。
书挣扎了一下,很快安静下来。他看着怀中书清明的眼神渐渐迷蒙直到闭上眼睛沉沉睡去。他搂紧怀中的身体,反复亲吻书的额头。他想,他那么爱书,宁愿书沉浸在没有自己的幻象中,只要在自己身边,总是好的。
有了药品的安慰,书的状态好多了。他固执的称那些白色药剂为药品。在他看来,书不过是一个需要长时间服药的病人,而他做的只是谨遵医嘱。
取代长时间呆望着窗外的是长时间的睡眠。这个素净温和的男人突然间变成了嗜睡的猫咪。他出门时,书在睡觉,他夜班回来时,书在睡觉,甚至有时难得共进晚餐,书也会突然刀叉离手,眯着眼睛保持坐姿低头打瞌睡。他有时会怀疑自己是不是给书吃的其实是安眠药。也许自己终究没有熬过良心的谩骂而偷偷调换了药剂。可是他不愿去送检,无论何种结果,都不是他希望看到的。
这样也不错。他环抱怀中的躯体。贪睡的猫咪正轻微打着鼾,毫无心机地四肢大张仰躺在身后人怀里,如同意外发生前那无数个不开灯的夜晚。
早上,他醒来,身边的人正安稳静好的躺在他身边。他看着那恬静的睡颜,突然玩心大起,低下头吻书,想象着如同睡美人睁开双眼的情节,他轻笑起来。却见书真的缓缓睁开眼睛,眼神素净寡淡,一如初见。
他觉得心动。那眼神仍旧如同当初一般,直直射进他的心脏。但是时间来不及继续回味前朝,他必须早早赶去公司,今天有很重要的工作。
他下床,收拾自己,准备早餐放在桌子上,等书起来放在微波炉里热一下就可以吃。他向书交待好一切,看着书点头表示听到,异乎寻常的乖。
他送上临别吻,笑着出门。从进入公司的那刻起便开始一刻不停的忙碌。他必须检查服装、场地、灯光、配乐,做最后彩排。今天晚上有秋冬时装发布会,他必须保证它们成功进行。
走秀八点开始,十点半结束。完毕之后他领着工作组去酒店庆祝,直到天蒙蒙亮才驱车回家。
走进屋子,他筋疲力尽的在外间换下鞋子,外套,扯下领带,洗澡,换上睡衣,才摸黑进入房间。他闭上眼睛同以往一般伸手环住身侧,却猛然警醒。他坐起来,慌张开灯时撞掉了床头上的相框。灯光亮起的那一刻,他惊出一身冷汗,书并没有在床上。
他跳下床,疯了一般在房间里寻找。他找过三层别墅的每一个角落,甚者连无法藏人的橱柜都一一拉开巡视。但他没有找到,书的气息不在这个空间里。
他坐在沙发上,将头埋进两膝间。他突然觉得平静,似乎这一天已经被他在脑海中演绎了很久,而今终于登台上映。他闭上眼睛,感知书的气息已经离开,走的坚韧而决绝。他坐了一会,也许是睡了一会,然后站起来,将别墅的灯全部打开。
他走进花园,然后看见书。书安稳的躺着,后脑展开鲜艳的花朵。手腕间的红线呈暗沉的褐色,蜿蜒在绿色的草丛间。他突然自嘲的想,原来他和书的红线是系在腕间的,难怪这么深的羁绊,难怪这个重的决绝。
他在尸体前盘膝坐下,直到日出东方,然后打电话给助理让他过来处理丧事,自己则回到房间闭门大睡。
葬礼举行那天,他站在书的墓碑前身着黑衣接受别人的追悼。他发现所有的来宾都是他认识的,没有书的任何亲朋好友,除了当初举荐书的人。
当他向那人询问起书的亲友时,那人叹了口气道,安瑞大概只有我一个朋友了。
安瑞?他惊诧,安瑞是谁?
那人吃惊的指了指墓碑,他转头看去,上面写着,安瑞,生于一九八零年,卒于二零零八年,二十八岁。
可是他告诉我他叫书。他喃喃道。
那人有些恐慌地看着他,安瑞不会说话,他是个哑巴。
他看着镂刻着陌生名字的墓碑,终于泪如雨下。模糊中,他看到天空腾起的白鸽,彷佛衔带灵魂离去。
告诉我,是谁透露了你的名字,是谁在白鸽腾起的瞬间说爱我,是谁在东方既白的夜晚走的决绝?
是我,是我用灵魂一次次叩响你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