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尘》沐尽南山

26、送饭

　　孙靖慧仔细看了看祁琛的卷子：

　　“作文……55，确实写的不错，文言文阅读没扣分，两篇现代文扣了五分……”孙靖慧说着说着自己都笑了——

　　这张卷子，确实有些逆天。

　　“等等哈，我把你的作文发给打印店，回头讲作文的时候咱们把这篇当范文来看。”

　　“55？！”侯易安有些目瞪口呆，“凭什么我只有42！？”

　　“嗯，不错。”孙靖慧淡淡点点头，“这次没跑题。”

　　侯易安：“……”

　　徐泽毫不给面子地笑出声，祁琛勾了勾嘴角。

　　莫瑾也笑了一下，凑得更近了些，看清了祁琛的卷子——

　　第一反应是好看。

　　字好看，连排版都好看。

　　第二反应是整洁。

　　整篇作文下来竟然没有一处涂改修改的痕迹。

　　莫瑾后知后觉地意识到第一眼的赏心悦目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整张卷面实在好看得过分。

　　文章是最基本的三段式论述文，论点和论据也是大家都耳熟能详的，用得很合适。

　　侯易安搂着祁琛的脖子，半开玩笑：

　　“你什么人啊！被耽误了半个小数这都不崩？！”

　　莫瑾轻轻笑了一下——

　　还好要求写的是议论文。

　　如果要求写的事抒情文，以当时祁琛的心情状态，估计能写出一篇满分作文来。

　　办公室的门又被敲响，韩子浩推门进来，看到莫瑾他们，有一瞬间的怔愣。随即抿了抿唇，定了定神色，走到孙靖慧办公桌前：

　　“老师，您找我？”

　　“哦，对。”孙靖慧抬了抬头，“这次用祁琛的作文做范文，我已经发给打印店了，应该已经打好了，你去拿一下， 回去发给同学们，让同学们今晚先看看，再重新审审题，明天我们来讲作文。”

　　“莫瑾，你们班也有一份，你们回去的时候顺路带回去。”

　　莫瑾点点头，应了一声。

　　韩子浩的脸色有些难看，神色微微一僵，尴尬地应了一声，转身离开了。

　　有点落荒而逃的意思。

　　徐泽看了祁琛一眼，意味不明地挑了挑眉，侯易安侧头，莫瑾也跟着偏了偏脑袋，听着他逼逼赖赖：

　　“我都替他尴尬。”

　　莫瑾轻轻笑了笑。

　　回去的路上，莫瑾去学校拐角的打印店取了打印好的作文，分发给同学。

　　等回到自己位置上，拿起自己那一份范文的时候，莫瑾又从头到尾把祁琛那篇文章仔仔细细看了一遍，在祁琛回到座位前把那张纸撕下来，夹进自己文件夹最里层。

　　大概是月考的原因，这一周好像过得格外得快。

　　直到周四下午四节课过后直接放了学，莫瑾才惊觉九月要结束了，国庆假期来了。

　　国庆假期作业写了满满四块黑板，还加上各科老师上课布置的没有写在黑板上的。

　　莫瑾觉得自己的头有点疼。

　　莫瑾把各科作业一条一条整理好，记了快一面草稿纸，再抬头重新对照了一遍，拍了张照，发到了班级群里。

　　干完这一切之后，莫瑾才起身收拾自己的东西。

　　祁琛去物理老师办公室拿了竞赛集训需要了的材料，在一楼的楼下的小花坛等他。

　　莫瑾走下一楼台阶的时候，祁琛正好在树下抬起头，已经收敛热意的阳光静静地打在他身上，整个人都带着暖意。莫瑾静静看了几秒，心跳莫名地快了一瞬。

　　莫瑾有些不自在地偏了偏头，清了清嗓子。

　　祁琛眉眼弯了弯：

　　“来了？回家吧。”

　　莫瑾嗯了一声，加快了步伐。

　　莫瑾回家后，阿姨做好了晚饭，什么时候想吃了直接热一下就行。莫瑾写作业到半夜，有些犯困，去冲了个澡，出来后收到了吴女士的消息：

　　【妈：莫莫，妈妈这两天要出去出差，你自己在家照顾好自己哈。】

　　【妈：妈妈把工作都调到前三天了，前三天外出人多，你先在家好好写作业，等四号妈妈忙完了带你出去玩。】

　　莫瑾拽了一条干毛巾，敷衍地擦了擦自己脑袋上的水，勾了勾嘴角——

　　每年国庆出游，大概算是他们家的传统了。

　　不管有多忙，吴女士都会在国庆假期带着莫瑾出去逛逛。

　　之前是三个人，后来，只有两个。

　　但吴女士还是坚持着。

　　有些执拗。

　　其实年纪越大，莫瑾对出去玩越来越没有欲望。

　　但莫瑾还是由着吴女士的执拗。

　　莫瑾把毛巾顶在头上，抬手开始打字：

　　【爱喝：知道了，注意休息，再熬夜秃头。】

　　莫瑾对着镜子擦了擦自己乌黑亮丽的头发，在吴女士想要敲他脑袋之前把手机摁灭了。

　　莫瑾这两天晚上熬得有些晚，早上起的比较迟。

　　国庆假期，阿姨也放假回家了，莫瑾一个人就好糊弄了，早餐基本叼着一片吐司面包就糊弄过去了。一号中午点了外卖，开门拿外卖的时候正好看到了出门扔垃圾的祁琛。

　　祁琛看了一眼他手上提的外卖，没有说话，只是微不可闻地皱了皱眉。

　　莫瑾莫名其妙地紧张了一下，手上的外卖拿也不是不拿也是。

　　后来觉得自己实在莫名其妙过了头——

　　自己点了外卖自己还不能吃了？！

　　又没吃你家饭！

　　莫瑾越想越觉得自己有理，底气也足了，朝着祁琛挑了挑眉，好像还吐了一下舌头。

　　祁琛：“……”

　　祁琛到底也没说什么。

　　只是在当天晚上晚餐时间，敲响了莫瑾的家门。莫瑾在二楼，一开始并没有听见，祁琛无奈，只好给他打了电话。

　　莫瑾一手握着手机，一手开门，看着祁琛拎着一个饭盒站在门口，微微愣了愣：

　　“你怎么来了？”

　　祁琛笑了笑，把饭盒递给他，饭盒是不透明的，看不清里面有什么：

　　“做饭做多了点，帮我解决一点？”

　　莫瑾愣愣地接过饭盒，哦了一声。

　　“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吃午饭，但记得要吃，凉了就微波炉热一下，我明天中午来收饭盒，好不好？”

　　莫瑾听得一愣一愣：

　　“啊？”

　　祁琛笑了一下：

　　“我家只有两个饭盒，我暂时没有条件把他们变成一次性餐盒……”

　　莫瑾噎了一下：

　　“你要给我送饭？”

　　“或者……”祁琛挑了挑眉，“你来我家吃？”

　　莫瑾：“……”

　　反正就是不给他吃外卖了就是。

　　要不要管的这么严啊小哥哥……也不嫌麻烦！

　　虽然但是，莫瑾倒也不愿意把饭盒退回去。

　　祁琛接着逗他：

　　“我家没人，你可以点菜——当然得是我会做的；来我家也不用洗碗，否则你或许还要受累清洗一下饭盒……”

　　“……停！”莫瑾有些受不了，打断他：

　　“我洗，明天还你……谢谢你。”

　　莫瑾发现祁琛这个人有时候确实很霸道——

　　莫瑾一个人在家的时候其实时间观念很薄弱，基本上不会按时按点吃饭，大多数情况都是写作业写到昏天黑地，饿得饥肠辘辘才想起来该进食了。

　　一看时间，已经下午了。

　　等得起就点个外卖，等不起就随便翻一盒泡面将就一下，

　　晚餐又拖到了后半夜。

　　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完成了一日三餐。

　　但是祁琛开始送饭之后，好像就变得不一样了——

　　虽然祁琛总说着想吃的时候吃，但每当祁琛敲响莫瑾家门，就意味着该吃饭了。莫瑾也懒得后面再下来一趟，干脆一屁股坐在餐厅就地解决了。

　　莫瑾边洗饭盒边叹气——

　　祁琛好像就这样温柔又强势地影响了自己的生活。

　　重要的是，莫瑾对此，好像并不反感。

　　莫瑾又叹了口气：

　　这小子，就是拿捏准了自己不会拒绝……跟个管家婆似得。

　　其实莫瑾并不是没有尝试过自己学做菜，只是在高一暑假成功炸了厨房之后就被吴女士严令禁止进入厨房。后面也尝试着看着菜谱、照做菜视频，最后都坚持不了三分钟。

　　索性放弃了。

　　浦安的气温很不讲理。

　　国庆前一天还还穿着短袖甩着两个膀子随便一动就一股汗臭味 ，国庆才过了两天，气温像是降了十个度，或许还不止。

　　莫瑾难得起了个早，吃了两天的早餐面包，嘴里有点没味，想出去尝尝鲜。刚踏出家门就被冷风糊了一脸，莫瑾毫不犹豫地又退回去，面无表情地在短袖T恤外面套了一件牛仔外套，才重新出了门。

　　晴天早点摊被移到了学校食堂，三号高三开学，食堂也得开。

　　莫瑾还没闲到为了吃了个早饭在假期跑去学校食堂。

　　太傻逼了。

　　莫瑾随便找了一家还比较合眼缘的包子铺，点了一份小笼包和一碗沙汤。

　　斜对面坐的是两个女孩子，扎着最普通的马尾辫，穿着南中的校服：

　　“马上又要模考了，怎么办啊——”

　　“别慌啊，高三模考不是很正常嘛。”

　　“我上一次模考年纪下降了好几十名，这次能不紧张嘛！”

　　“那咋了，没准这次就进步几十名呢！”

　　另外一个女孩子被逗笑了：

　　“快吃吧！马上要迟到了！”

　　“好！”

　　…………

　　莫瑾有些晃神，高三已经开学了。

　　明年的这个时候就该到自己了。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

　　能行吗？

　　他不知道。

　　小笼包上来了，莫瑾抽了一双筷子，夹了一个塞在嘴里。

　　有点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