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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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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
周瑜瞧着孙权那双眼睛,猫仔般浅色眼眸带了一丝忿然,想想他嘴里的那只猖獗蚊虫,嘴角抽了几抽终究还是佯作镇定的捉住了孙权拂在自己脖颈上的手,引着他去拿自己放在桌案上的书简,“仲谋上次要的书,我已经给你找来了,待会儿一并拿去吧。”
孙权那么随口一说,也没有多放在心上,扭过身子去翻周瑜找来的书简,抱了满怀才从周瑜腿上跃下,还不忘似模似样的躬身道谢,瞧见周瑜的笑容时才小跑着奔回家去了。
周瑜看孙权走远,这才下意识的又伸手去脖颈,不痛不痒自然是摸不出什么,他又不能颠颠的跑去问别人那痕迹是否真的很明显,想起昨晚上孙策睡到半夜就不老实的作怪,在那人啃上脖颈时只觉得被孙策湿热的鼻息慌了心神,却不曾想他下口居然如此之重,心中暗暗把孙策痛殴了数遍,才又起身找出个领口繁复的袍子换上,对着铜镜仔细穿得妥帖了,才出门去找父亲说明晚上去孙家赴宴的事。
是夜,周家南道大宅因为孙坚的到来热闹非凡,虽然从孙策来了以后这处地界就没有清冷过,不过眼下的热闹跟以往孙策那种明显还是有些不同。
周瑜跟在父兄身后,一身月白的暗纹华服被他莫名穿出几分洒脱随性来,孙权似乎是一早便迎在门前,瞧着周瑜从对街出来,就展开个大大的笑容疾步奔过来,嘴角叫着周伯伯,眼睛却是含笑看向了周瑜,然后被周父扯着小手往门里走。
周异早年在京做官,对孙坚带来的兵马部将甚为陌生,却耐不过武人豪爽,对周家父子也是早有耳闻,一时间寒暄招呼的让周异都忘了矜持,待到被一群人拥着进到厅中,孙策也早已迎上来笑着喊叔父,便迎着他落座,周瑜看着自己父亲终于乱了往日在家中永恒的儒士严父的架子,再看孙策笑得小太阳似的俊脸,也忍不住跟着开心,眼角眉梢都是掩不住的笑意。
方被大哥扯着坐下,另一边孙策已经冒出来揽住了他的肩头,手里莫名多出个酒杯来,黑面红底里漾着满满的醇酒,彼时的孙策自然没说出什么感情一口闷的话来,只是明显挂在脸上的意思让周瑜也没有推辞,抬手仰头,便跟孙策对饮了一杯。
有了第一杯,自然会有第二杯第三杯,一圈人在孙坚带头起哄的时候已经乱了套,周瑜被孙策缠上了脱身不得,微醺里眼角瞥见自家父亲早醉红了脸对着孙父作诗,孙坚也不嫌他拖沓,居然还笑盈盈的往父亲杯里续酒,眼看父亲清醒无望,周瑜又去看自己大哥,奈何寻了一圈都没瞧见那人去了哪里,再回首时却一下对上了孙策带着酒意的眸子,幽幽的看不到底。
那人手里还擎着酒杯,另一手环着自己脖子嘴巴蹭在耳边,目光落在微微敞开的衣领处,醺醺的酒气喷在耳侧:“公瑾你这般遮住,算是欲盖弥彰么?”
心中默念三遍我们是清白的他喝醉了我不跟他一般计较的周瑜,瞧着孙策嘴角那抹意味不明的暧昧笑意,趁着醺然的酒意忽然也起了玩心,反手勾了孙策下巴挑着眉眼道:“可惜了兄长皮厚,居然没有留下些什么来。”
“咳咳咳……”
孙策一口酒没咽下去呛在喉咙里,也不知带了几分醉意的眼里满是惊奇,往日里温文如玉的周瑜周公瑾忽然间眉眼都带了风流,狭长的眸子闪得如春水映梨花,也顾不得下巴还被那人挑在指尖,堪堪的再低下头凑过去去吻他手指,哪知动作到了一半忽觉那只手微微发力,周瑜笑着捏着他的下巴把头转向孙坚那边:“伯父在叫你呢。”
颇有些不甘心,却又无可奈何,撑着周瑜肩膀站起身来走到孙坚身旁,然后在自己父亲授意下,对着周瑜父亲着实猛劝了好几杯就下去。
周瑜笑晏晏的瞧着他们群魔乱舞,孙权一直乖乖的窝在孙坚怀里没有动身,偶尔闪着眼睛卖乖,继周异之后,连带程普朱治一干人也都被孙权偶尔插出的话头生生灌下一杯酒来,孙坚抱着孙权,一时间所向披靡放到在座大部,颇有些难逢敌手的意思。
酒过三巡,逃过众人追杀的孙策终究还是寻了个空隙把周瑜拉出酒席,俩人摇摇晃晃的顺着门前那棵大榕树溜上房顶,皓月当空,清爽的夜风让俩人昏昏的脑袋清醒不少。
廊下已经点着了灯火,周瑜瞧着屋下众人,又看看支着下巴侧躺在身边的孙策,想了想还是开口:“伯父举兵讨贼,一路奋勇当先,却处处受到他人牵制,长此以往,终究不是办法。”
“公瑾说的,父亲也不是没想过。”孙策难得敛了笑意,扭头看着周瑜,那人侧脸映着月光,越发显得温润清俊,“我是想,过些时日,我也随父亲一起出征。”
他说得及小声,偏又坚定无比,周瑜侧身看他,眼里闪过一丝不舍,嘴里却道:“兄长如此,倒也应当。”
瞬间的沉默,天地间仿佛只剩那轮皎皎明月,呼吸都变得轻微,直到孙策抓了他的手腕倾身过来,呼吸交融近在咫尺,瞧着周瑜的薄唇因为醉酒而泛出的一丝血色,鼻端蹭在那人唇角,凉湿的汗意让周瑜微微抿了嘴巴,酒意蔓延,呼吸都变得粘稠,周瑜就那么看着他,可那人终究还是没有吻上来,就在周瑜认命的闭眼时,孙策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家母和幼弟,就拜托公瑾了。”
直到多年后周瑜响起孙策第一次的托付,还在想是否他跟孙氏兄弟的纠葛便是从此开始,虽然孙策的最后一次托付,他终究是没能来得及亲耳听到。
之后俩人无言的瞧着天上明月都默契的没再说话,广袖下的手腕被孙策拖住再也没有放开,直到屋下的一众人酒酣散去,才爬下房顶各自回房。
数日后,孙策随父出征,母亲幼弟依旧留在舒县,周瑜还如往日般常常走动,孙家各项事务,事无巨细一一料理,而孙权跟着他习读兵法诗书,俨然已成了他半个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