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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因果难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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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十七睡得有些熟,摸到她衣衫有些凉,也不能留她再在廊亭吹风,江澄犹豫之下,选择将熟睡的她背在背上,一番大动作,薛十七都没醒。
背上的女体柔软,发丝间都带着淡淡的药香,她睡得平稳,湿热的气息平缓撒在他颈项间,江澄只觉得脖颈都麻了,也不敢转头,托着她大腿的两只手臂也都被这阵搅神的气息扰得僵硬。
即便江澄小心避开了大部分巡逻的门生,仍不可避免有所路遇,江澄也不想去看到别人什么神色,就闷着头一个劲儿往女修居住的地方走。
为了早点把人送回去,离女修集中区域的大门尚有一段距离,江澄折了个方向走。当时因为薛十七受伤,所以安排给她的院子是僻静的角落,江澄准备抄近路翻墙进去。
江澄平时就不可能到女修居住的集中院落里来,上次也是为了查看薛十七的伤势才来此,结果还不小心撞见她更衣。
何况,平时白日青天都要避嫌,此时还是月悬中夜,他要是从女修院大门进去,只怕明日跪祠堂的就是他了。
待到江澄在她院墙外站定的时候,薛十七猛然间惊醒,江澄一时不察,薛十七直接从他背上滑了下来,摇摇晃晃撑着墙才站定。
背上一轻,江澄顿时转头看她,脑海里出现手上滑过一瞬的挺翘弹性的肉感,看到睡眼惺忪的薛十七,后知后觉发现了自己的手刚刚碰到了什么地方,杏目微瞪,脸色刷一下又红了。
幸好此时正值中夜,四下无人,尚未醒酒的薛十七也没有注意到这点,于是就只剩江澄一个人满心古怪的羞赧。
薛十七显然也认出了自己的院墙,酒醺状态的她有些茫然地向江澄道了谢,然后看了看自己的院墙,挽起袖子准备翻墙。
江澄看到薛十七纤细的手臂,虽然臊得发慌,还是上前直接搂住了她的腰,两人飞身翻进了墙。
“谢谢。”薛十七朝他挥了挥手,看到他迅速离开之后,才进了自己屋子。
回程路上,江澄满脑子都是那一手环握的纤腰,气血上涌,心猿意马,逃命般地越走越快。
次日,薛十七醒来觉得头疼,想必是宿醉喝多了,她稍微清醒之后,还没出门,风和先来敲了敲她的门:“十七,你醒了吗?”
薛十七声音微哑:“风和?请进。”
风和推门,薛十七还没完全从宿醉里清醒,只呆呆看着她,风和手里还端了个水盆,见她这副懵懂神情,忍俊不禁,她从水里捞出棉巾拧水,递给她道:“洗把脸先吧,清醒清醒。”
“谢谢。”薛十七下意识接过毛巾,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大早上洗漱居然还要别人帮忙。
“你弟弟大早上跑到我这院子里说你喝醉了,我寻思着你可能需要帮忙,就过来了。”风和笑了笑,道。
薛十七无奈笑了笑,她昨晚回来时还以为薛洋已经睡着了,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来看过自己。
没再赖床,薛十七起身叠好被褥,活络了筋骨之后自己动手洗漱起来,风和就坐在门口等她,薛十七过意不去:“抱歉,耽误你吃饭了。”
“没事儿,一起去用饭吧。”风和摆手。
就像前世她看见过那些学校里的女同学们一样,薛十七看着她与风和挽着的手臂,如此想着。
遇到这样好的大家,真是无比幸运。
这样来之不易的幸福,她势必不能袖手旁观。
午后,薛十七路过莲湖,远远瞧见了廊亭里的酒坛子,想来应该是昨天江澄背他回去,无暇顾及别的,把这酒坛子给忘了。
她沿着长廊步至亭内,刚抱起酒坛子,水下忽然伸出一双白净劲瘦的手掌,有人抓住栏杆,忽然从水里钻了出来。
是江澄。
少年人在莲湖里凫水,手上纱布已然取下,用了好药,现在只剩一点还没消去的疤,他脱了上衣,露出劲瘦的上半身,下面只穿着一条裤子,水珠从身上滑落,滴入莲塘泛起涟漪。
身材不错,薛十七默然想着。
江澄甫一出水,便看到面前神色淡然的薛十七,心上一惊,踩上木廊的脚顿时一滑,又迅速钻回水里。
薛十七倚栏探出身:“你没事吧?”
她没意识到,再泼辣开朗的未嫁女,在见到异性赤身的时候应该也会惊羞一番的,只有她还抱着欣赏的眼光在心里默默点评一句,眼神还毫不掩饰。
江澄:“……”
缩回水里的江澄感觉自己被非礼了,真是岂有此理。她们那个世界的人都如此奔放不知羞的吗???
薛十七没什么反应,江澄自己反而不好意思了起来,气氛一时有些微妙。
“咳,那个,铃儿。”江澄唤到。
“……嗯。”薛十七顿了会儿才反应过来江澄在叫她。
“……”
“……”
然后谁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两人一上一下面面相觑,薛十七正奇怪他为什么不上岸来,江澄却是希望她快点离开。
须臾,薛十七才想明白,他这是还不想上来,便叮嘱了一句:“酒你要喝的话,我就放这儿了,你手上有伤,少泡水,我就先走了。”
等她走远,江澄才翻上岸来,看着昨夜与薛十七共饮的酒坛,里面还剩小半坛酒,他的唇轻轻碰了碰边沿,喉咙微动,随后一口一口饮完了剩下的酒。
江澄和魏无羡就要启程去云深不知处了。
江枫眠将二人唤来,一番叮咛嘱托,而虞紫鸢只简短的告诫几句,就让江澄跟她走到里厅,江澄在自家阿娘那极度令他毛骨悚然的目光下,听她稀里糊涂问了些话就走了。
虞紫鸢皱着眉看江澄离开。
“三娘子?”江枫眠试着唤她。
“你知不知……哼,算了,你知道个什么。”虞紫鸢对江枫眠开口,但话也没问完,一双杏目凛着眉宇,跋扈而英气,看他一眼,嗤笑一声,然后转身拂袖离去。
哼,小的那个自己都不清楚,大的这个又能知道个什么?
江枫眠玉眉微皱,不明所以,因为她又生了气,摇头轻叹了一声。
那方虞紫鸢进了内堂,就派人去请医坊的江医师,前后零零散散的叫了一些人来问话,毕竟,这几日来,夜巡门生们口中的某些流言流语都关乎江澄。
薛十七挣了几日休沐,带着薛洋出莲花坞去看望孟诗,凭借着薛十七交给她的手艺和她自己学过的能力,已经盘下了个小铺子,日子过得井井有条,孟瑶倒是偶尔会捎信回来,但行踪不定,薛十七只好大致去猜测他的近况,宽慰一二孟诗。
三人在院中煮茶小聚,孟诗已经认了两姐弟做干亲,她还特意递了信给孟瑶之前的某个地址,就是不知道那边能不能收到消息。
门外路过了个游方道士,想讨口水喝,他虽然风尘仆仆,可周身打理的非常归整,背上的行囊里冒出拂尘和一些法器。
孟诗自然毫不吝啬,还给老道士添了双筷子,那羊胡子老道士饮过一碗水,仔细端详这一家三口,捻了捻胡须,掐指算了一算,最后看向薛十七,慈目含星:“姑娘,可否借一步说话。”
薛洋狐疑地看了老道士一眼,毫不客气:“老头,你想干嘛?”
薛十七心头一跳,她这一遭意外穿越,不知道异界之人的身份是不是会被这个世界有真正玄学修为的人看出,但这并不算什么,就算在他们面前被点破也无所谓。
她最在意的是,她亲手改变了好些人的命运,未来是否能真正的改变,还是蝴蝶效应,引发更悲哀的结局。
但她没从老道士身上感觉到恶意,于是安抚了薛洋,跟老道士走到了空旷无人处,薛洋就坐在院子门槛上远远望着他们,就怕这老道士想对薛十七图谋不轨。
薛十七:“道长,请直言。”
老道士竟然拱手向她行了一礼:“姑娘远道而来,大有所为。”
薛十七也吃了一惊,有些无措地退后一步:“您言重了,我受不起,道长能看出我的来历,也是有真本事的,我人轻力弱,当不得什么大有所为。”
“姑娘,我等虽能看一二,可若想逆天改命必遭天谴,而你不同啊,你虽修为不深,可你是得了大机缘的,你便是出手干预他人生死,这天,也奈何不了你。”
薛十七怔松片刻,她居然松了一口气,她的行为没有引起更严重的后果,甚至是好方向,这再好不过了。
然而下一刻,老道士的眉宇仍然紧皱,他回头看了一眼门槛上的小少年,语气严肃:“但是那孩子身负累世血债,你虽扭转了他的因,也很难完全更改他的果。”
薛十七:“……”
她几度张口,却不知能说些什么,她想说这一世的薛洋明明还没有做那些事情,可累世血债这四个字着实太重,她回头去看那个在异界里第一个亲人,他一无所知地坐在门槛上,神色警惕却满怀关切。
最后,她艰涩开口询问:“……道长有办法?”
“贫道既已开口,便已决心介入此事。贫道想带他游历,积攒功德,以抵孽债。”
薛十七深吸一口气,道:“我不做他的主,他是我弟弟,他即便不同意,我也会拼尽全力护他。”
老道士捋了捋胡须,对她的回答并不惊讶,只道:“姑娘,且让贫道与令弟也说上两句话吧。”
“可以。”
薛十七面色沉着,薛洋起身迎接,扑到她怀里上下打量她:“姐!没事吧?那老头叽里咕噜跟你说什么呢?是不是说了什么不好听的?你千万别信他们这些乱七八糟的。”
薛十七摸了摸他的头,道:“不是,道长说……想收你做徒弟。”
薛洋一愣:“哈?”感情这老头拐弯抹角地居然是瞧上自己了?但看他这风餐露宿的样子,多半是背井离乡,他才舍不得离开姐姐和干娘呢。
薛十七心有顾虑,手指理了理他的头发,接着道:“你不想去就回绝了他。”
薛洋重重点头,就朝老道士气势汹汹走了过去,薛十七站在门口看去,老道士没说几句,薛洋脸色就变了,也朝她的方向看了过来,薛十七皱眉,抬脚就要过去一探究竟,薛洋跑来又扑在她怀里,身体居然在发抖。
“阿洋?”薛十七不会安慰人,只摸着他的脑袋安抚,道:“他跟你说了什么?你也别信。”
薛洋闷闷嗯了一声。
他答应了老道士,但不是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