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笼中鸟》洁白花束

5、05

　　贺风搀着许渊的胳膊走出电梯，面色很阴沉。

　　他步伐快，肚子挨了拳头的许渊有点跟不上，看过他的脸色，许渊再次道歉：“对不起贺风哥，我不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

　　贺风扫他一眼没吭声，继续带他往停车场走。

　　“本来我是想去医院看你的，但是刘锦说你肯定不会继续待在医院，想到你奶奶住在这边，我就来了，刘锦说林总能帮你一把，我没想太多，还以为能撮合一下的。”

　　“不怪你。”贺风语气有些烦躁，嗓音粗了些，“要怪就怪刘锦，他是怎么好意思说林禹安跟那些人不一样的？”

　　“我也听说过林总的一些绯闻，没想到都是真的。不过怪不得好多人愿意跟他一起，他长得好看，又有钱，对那些男人来说，其实也不亏吧。”

　　贺风拉开副驾驶的门送许渊上车，许渊说：“车钥匙好像在我的裤子口袋里。”

　　贺风的手伸进他裤袋，他目光有些闪躲，“麻烦你开车了。”

　　“刘锦跟你怎么说的？”贺风感觉他的口袋是空的，抬眼问：“是在另外一个口袋里吗？”

　　许渊赶紧掏掏，几秒后他脸都白了：“可能是掉在包间里了，被挨打的时候。”

　　贺风说：“我去拿。”

　　许渊看着飞快离开的贺风，担忧道：“还是注意隐蔽吧。”

　　贺风来到包厢，有人在打扫卫生，他正要询问，与坐在沙发上的周漾对上眼。

　　周漾扬起手，食指转悠那串车钥匙，发出细碎的声音，他态度傲慢：“答应我一个条件，不然这车钥匙不会给你。”

　　大不了这钥匙不要了，贺风转身要走，周漾语气猜疑：“这钥匙串好像还是某个亲戚送的？应该很有纪念意义吧？”

　　贺风扭头很不耐烦地问：“什么条件？”

　　“我暂时还没想好，你先拿去吧。”周漾把钥匙扔给了他。

　　之后贺风开车送许渊来医院做检查，等结果时，一个护士走来问：“你是之前26号病床的吗？”

　　贺风点头。

　　“你隔壁床的小男孩，进CCU了，虽然你后脑的伤不严重，但记得来复查啊。”

　　贺风垂下长睫，覆盖沉沉眼色，“好的。”

　　许渊从诊室出来，在贺风身边坐下，“哥，我没事，咱们可以走了。”

　　“对不住了。”贺风忽然说。

　　许渊笑笑：“是我要骗你去，我该打。”

　　贺风一时不知道说什么，轻拍过他的肩，说：“我去趟卫生间。”

　　许渊点头，从裤袋里拿出手机来看。

　　贺风不是去卫生间，而是来了CCU病房，映入眼帘的时间显示器，抖动闪灭，这里陪床的人们，都有些疲态，而躺在床上的病人，沉静的迷茫。

　　他看见男孩的奶奶提着开水瓶走来，转眼望去，见到白天还开朗的男孩睡在床上。

　　走到床边时，男孩奶奶冲他笑：“要不要喝水？”

　　贺风摇摇头。

　　男孩睁开眼看见了贺风，露出小虎牙：“大哥你怎么又回来了？”

　　“你没事吧。”贺风问。

　　男孩奶奶说：“说是心脏有点问题，还要进一步检查。”

　　贺风点点头。

　　“大哥，你不要像我这样，还没完成梦想，就可能会死掉了。”男孩说完冲他笑。

　　贺风神色一滞，深黑的眼瞳仿佛被一层名为伤感的雾气遮挡。

　　爱装大人深沉的调皮男孩，被奶奶捂住嘴轻柔呵斥：“瞎说！听他瞎说！”

　　贺风问：“你叫什么？”

　　“杜仲。”他害羞般把脸埋到枕头里，声音嗡嗡的，“你要干嘛？”

　　“我不干嘛。”贺风向他奶奶报了自己的号码，打算交他这个小朋友。

　　然后贺风开许渊的车送许渊回家，交接钥匙时，许渊说：“你今晚要是不着急用手机的话，我在网上给你买了，明天到。”

　　“你干嘛给我买手机？”贺风说。

　　许渊手里把玩着钥匙串，有些愧疚：“因为今天我是一个闯祸精。”

　　贺风笑了声：“对于刘锦来说，我们不都是？”

　　许渊也跟着笑了，贺风走时说：“我自己买就行了。”

　　贺风坐地铁回家，他住在一个外表老旧的小区里，中途他找了个商场买手机。

　　出电梯后看见家门口地上有一个纸盒，他皱起眉。

　　带纸盒进了屋，贺风给许渊打电话，等待接通时，他换上棉拖鞋。

　　“怎么了哥？”许渊那边传来水声。

　　贺风在冰箱里拿了瓶水，问：“你应该没有给我买手机吧？”

　　“没有啊。”许渊说。

　　挂了电话，贺风把水瓶搁在餐桌上，盯向被随意放在地上的纸盒。

　　在沙发上坐了会儿，贺风起身走到鞋架边蹲下，暴力拆开纸盒。

　　是最新款手机，但不知道是谁送的。

　　忽然手机屏幕亮了，贺风警惕后退，还以为是什么新型炸弹呢。

　　来电显示是一个陌生号码，贺风鬼使神差拿出来接听。

　　他没出声，对方也不出声，仿佛能听见电流之声穿梭在两个空间里。

　　五秒后，对方唤他的名字：“贺风。”

　　贺风眼神一沉。
　　是林禹安。

　　他立刻挂了电话，把手机塞回盒子，然后把盒子砸进垃圾桶里，又把垃圾袋束紧提起来，出门去丢。

　　酒店房间，林禹安泡在浴缸里，他把手机放回木盘，垂下湿漉漉的鸦睫轻轻笑了。

　　浴室外传来男人的说话声，是68号在跟谁打电话。

　　“林总说我今晚表现不错，给了我一张卡。”

　　“放屁，我们林总要求很高的好吧？像你这样的看不上，你压根没机会。”

　　听了会儿，林禹安觉得好无聊，仰起头猛然沉入水中，纤长红润的手指抓着浴缸壁。

　　外面的声音听不真切了，深深的空虚再次席卷内心，林禹安呛了水，咳嗽着去拿毛巾。

　　一个人推开浴室门，平静望向他，喊了声：“林禹安。”

　　不用看都知道是方觉夏，一个事业心很重，又雷厉风行的女人。

　　林禹安用毛巾擦着脸，笑问：“你不回避一下么？”

　　方觉夏抱臂靠门框，“我们都快结婚了，你就不能换个酒店跟男人睡吗？要是被我妈知道了，影响多不好？”

　　“是我错了。”林禹安迅速将浴袍披在了身上。

　　这时68号探头，谨慎地问：“林总，我现在是不是可以走了？”

　　林禹安一边系腰带一边点头，68号冲他抛个媚眼：“那林总我们下次再约会。”

　　人走后，方觉夏踩着高跟鞋坐上沙发，说了句“这算哪门子约会，约炮吧。”

　　林禹安拿了一瓶红酒过来，方觉夏抬手拒绝：“我开车来的。”

　　“你找我有事？”

　　“我真的很好奇。”方觉夏双腿交叠，高跟鞋露出一截红底，“你再这么玩下去，究竟会怎么样？”

　　林禹安言简意赅地开玩笑：“死。”

　　方觉夏眯起眼，林禹安自顾自地弯唇笑，抿口酒说：“你放心好了，下次我会换个酒店。”

　　“上回的事，你考虑得怎么样？”方觉夏低声问。

　　林禹安长长“嗯”了声：“倒是你，表演班去上过了吗？要想骗过你爸妈，不容易。”

　　“我妈忙得很，除了工作上的事，哪有时间管我的生活。”

　　“那一切看你。”林禹安笑得温柔，“我都行。”

　　方觉夏勾了勾唇角，起身时睨他一眼：“下次我可以帮你安排酒店，不比我们豪庭差。”

　　林禹安冲她递递酒杯，笑而不语。

　　-

　　贺风回锦河灿烂练了几天舞，这几天里刘锦都不在，据说是在想方设法拉什么投资。

　　这天，满头大汗的许渊从舞房出来，刚好看见贺风跟着老师进了录音室。

　　说起来许渊有点羡慕贺风，贺风的二十岁生日就快到了，会在当天发一首自己做的歌，而许渊就羡慕贺风有独自做歌的才能。

　　来到休息室，许渊无视冰箱上的贴纸，拿了瓶冰水喝。

　　出门时，许渊很倒霉地碰上刘锦，刘锦前几天没人影，今天忽然出现，就刚好撞上他在喝冰水。

　　“许渊是吧？”刘锦指他一下，“嗓子不要了？喝冰水？”

　　许渊干笑着咳嗽几声，猛然看见拐角处出现林禹安清隽的身影，他后退进了休息室，关门前冲刘锦说：“我这就换了。”

　　许渊脑海里印着林禹安的样子，一身浅色，虽然看起来纯洁优雅风度翩翩，可那天晚上，勾着他下巴警告他的样子，就像个堕落的黑天使，真是人不可貌相。

　　许渊掏出手机给贺风发微信。
　　[林总来了]

　　贺风正在录歌，手机放在外面的椅子上，屏幕亮起来时，声乐老师见贺风唱得起劲，就没喊他。

　　副歌部分里掺杂一段rap，老师听着听着开始晃悠。

　　贺风向外看了一眼，老师冲他竖起大拇指。

　　这时门被推开，刘锦走进来。

　　老师微微颔首，刘锦“嘘”了声，刘锦身后跟着一个精致男人，他还以为是哪家公司的练习生，就礼貌性冲那男人笑了一下。

　　林禹安脸上挂笑，看向贺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