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浪寻花》梦琴rourou

6、第 6 章

　　月光皎洁明亮，初秋的林间吹来清爽的风。

　　十六岁的林素心与十六岁的顾轻泽，命运产生了交汇点。

　　顾轻泽摘下面具，看着林素心道：“还没正式的自我介绍，顾轻泽，江东阳城人，顾桓之子。”

　　林素心眉眼弯弯，心里腹诽：“就是你小子让本姑奶奶好找。”

　　摘下兜帽，少女的眉眼一下子变得清晰。
　　“林素心，清心派弟子，幸会。“
　　“既然认识了，想必顾公子就不必再试探了，客栈外的人撤了吧，我明日便回。”

　　顾轻泽望向林素心那闪过狡黠的眸子，心里微动。

　　他笑起来，月色下回荡起少年清朗的声音，令人心旷神怡。“我们还会再见面吗？”

　　“也许吧。”

　　天边微微泛起光亮，顾轻泽目送着少女远去的轻快背影，身边无声无息地落下一个人。

　　“公子，属下未能安排妥当，请责罚。”

　　“无妨，她不是普通人，被发现也正常。”顾轻泽回头看了一圈满地狼藉，喃喃道“林素心···”

　　“阿昭，你带人收编一下郊外李济纯的军队，初步按数量和作战特长分成不同队伍，队内人员尽量各不熟悉，一队安插个自己人。之后与小六会合再做打算。”

　　“是！”叫做阿昭的黑衣人毕恭毕敬的应答，瞬息便又消失。

　　顾轻泽的父亲顾桓有个爱好，那就是与全天下的豪杰结交，除此之外就是救助那些有武学天赋的孩子到军中培养。久而久之便发散各处，组成了心腹和精锐，这些人明面是顾桓所带军“赤霄”的长官或士兵，实则顾桓暗卫，只听令于顾桓一人。

　　顾桓被贬西北前，十分惦记儿子的安全，将暗卫都留给了顾轻泽，只带了暗卫张雨一人远走西北。

　　顾轻泽抬头看着日出将近，显得有些苍茫的天空，心道：“父亲，三年了，为何你当时说‘此去西北是为诛心’？你现在可好？如今梧国内乱一触即发，西北外患虎视眈眈，儿子不敢说做了万全准备，但真的无法等下去了，等到事情结束，你我父子定会团聚。”

　　另一边林素心回到客栈。

　　如今隐患已解除，接下来就看江东官府和朝廷如何行动了。林素心脱下夜行衣，扑到床上，无论是获得消息还是采取行动，都不会那么快，终于可以稳稳当当的回去了。

　　经过这一晚，林素心发觉自己的经脉流通似乎更为顺畅，内力控制也更稳定，看来与高手的实战确实很有必要。

　　林素心心满意足的闭上眼睛，脑海中却浮现起了晚上与白先生激战的画面，与顾轻泽的合作，还有少年那月光下俊朗的笑脸。

　　“我靠！”林素心睁大眼睛坐了起来，“我这是有心魔了吗？顾轻泽这小子的脸我为什么印象这么清晰！”

　　无语了一会，林素心开始冥想，终于在云开日出时沉沉睡去。

　　三个时辰后，吃完午饭的林素心背起小包袱，此时她的包袱里只剩下了一元宝四吊钱，“这些钱回去是够的，就是得省点，正好我也想快点回去。”不知为什么，林素心脑中浮现起了顾轻泽在大街上的偷钱手法，赶忙摇了摇头。

　　回去的行程远比来时快，林素心把剩余的钱花费大半，买了匹马，日夜兼程，终于远远看到了清心山。

　　“回家了！”林素心心情雀跃，却也在此时感受到了疲惫，那是一种终于回到温暖怀抱的慵懒感，是松懈下来的身体，无由的让林素心有一种此时倒头就能睡着的精疲力竭。

　　回到熟悉的清心山，和师父林芷交待此行事宜后，林素心回到自己的小院，强打精神沐浴更衣，之后便倒头就睡。

　　一日，林素心在鸟鸣声中醒来，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你醒啦素心～”

　　林素心伸懒腰的动作差点把自己扭到，真是一回到家就卸下了所有警戒啊。

　　坐起身，林素心看向坐在床边的娴静女子，“兰心师姐，你怎么在这？”

　　“你呀，回来三天，不是吃饭就是睡觉，我寻思过来看看，别是生病了。”

　　“哈哈。怎么会呢，我这次出门了两个多月，有点累，睡几天好多了。”

　　“那就好。”林兰心揉了揉林素心的脑袋，“休息好了就去师父那一趟吧，她看你这两天没过去总念叨呢。”

　　走进林芷的庭院，林素心看到师父正坐在房间中心的蒲团上冥想，不由得放轻了脚步，静静跪坐在一旁。

　　林素心一直觉得她师父林芷很美，如今虽年近不惑，五官和身段依旧无可挑剔，却不知为何眼睛中总时不时会泛起忧愁，林素心有时看着这双眼睛，好想上前问问师父究竟在困扰什么，就算是披荆斩棘林素心也想替林芷做些什么。

　　此时冥想中的林芷似乎内心并不安稳，眉心紧促，林素心怕惊扰到师父，有些焦虑的坐在一旁等待。

　　过了良久林芷睁开了双眼，脸色似乎有些苍白。她看向林素心，微微一笑道：“来了。”

　　林素心也不自觉地笑起来，“嗯呢，没敢打扰师父。您还好吗？”

　　“自然。”林芷旋即沉默，看了林素心好一会才道：“为师觉得是时候了，今日便传授你无心剑诀。”

　　无心剑诀！林素心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是清心派最重要的宝贝，也是林芷最强的招数。

　　“真的吗师父！无心剑诀，我···我现在真的可以吗？”林素心的眼睛亮亮的，虽说林芷徒弟并不多，林素心目前资历排行在林兰心之后，位列第二，但居然如此快就能够修习到师门秘术，她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嗯。你师姐的特长在别处，并不擅长武功。而你，这十年多所展现的武功天赋，绝非常人能及，此次为师让你下山便是试炼，你既圆满完成，自然有这个资格。”林芷后又补充道：“素心啊，未来清心派的担子，你也可以帮为师分担一些了。”

　　林素心立即起身行礼，“弟子素心定不负师父嘱托！”

　　是夜。

　　林素心躺在床上，脑海中一遍遍复盘着师父给她演示的剑诀动作和讲解，林芷的声音回荡在耳边：

　　“无心剑诀的要点在于心念合一，心要定，意识贯注于一招一式中，无杂念，无意且无情，方为无心。”

　　“记住无心剑诀全力用出一天只可一次，强度太大会走火入魔，失去控制内力的能力，最终自爆身亡。”

　　接下来几日林素心一直潜心修习无心剑诀，招式已经熟记于胸，但在施展时始终不得要领，又受限于每日只能完整练习一次，进度与她之前学习其他招式相比慢了一些。

　　这一日林素心在练武场结束练习，按约定来到半山腰的青瓦小屋聚餐。林芷每年都会来到这里与房屋主人，也就是三皇子顾景朔聚餐两次，作为林芷最为倚仗的两位爱徒，林兰心和林素心自然随行，兰心是掌厨。

　　林素心小心翼翼的推开屋舍大门，向内走去。这几天她特别害怕看见林芷，无心剑诀她始终感觉差了点什么，难以参透要领，这对一直学得快用得好的优等生林素心来说，有些自信心受挫，见到林芷会感到心虚。

　　进到内室，林素心看到兰心师姐正在布菜，师父和那位俊美出尘却瘦削的男子坐在一旁，听到林素心进来，两个人的视线一起转了过来。

　　林芷的眼神严厉又有些冷酷，“剑诀没练好，怎么还想着吃饭？去外面跪着吧。”

　　林素心感觉自己委屈至极，一言不发地退了出去，在庭院寻了一处跪下，跪着发呆。

　　不知过了多久，一道温柔的声音把她的思绪唤了回来，“素心起来吧，去我那吃饭呀。”

　　林素心抬头看到了师姐那熟悉的眉眼，鼻子一酸，抱住了她。

　　在师姐处吃过饭，林素心赖着不走，快到入睡时辰时又顺势上床要和师姐一起睡。

　　夜晚的清心山，万籁俱寂，林素心睡不着又不想打扰师姐休息，只是躺着。

　　“睡不着吗？”林兰心的声音轻轻响起。

　　“嗯···。师姐你说，师父是不是不喜欢我？”

　　“怎么会。”林兰心笑了起来，“你知道吗，师父很喜欢你，不，可以说是非常喜欢，我从未见过她对任何一个人这样。”

　　？林素心瞪大了眼睛，“什么？”

　　“我的感觉不会错。师父她，只要一看到你心情就很好。后来发现你的武学天赋，她更是倾尽全力地培养你，当你十分完美地完成招式时，她都会特别开心，我一直记得，那是我第一次见到她笑的如此开心。”

　　“什。。。么？！我怎么一点都感觉不到？”林素心愕然。

　　林兰心忍不住翻身戳了戳林素心的脸蛋，“那是你迟钝啊，我的师妹。”

　　“居然这样吗？可是你也看到了，我剑诀没练好，她甚至都不让我吃饭。师姐我是不是很没用？”

　　“你要是没用，那咱们师门除你之外的人都是废物。”林兰心正色道：“无心剑诀不是一般人能练的，就算练又怎么可能一朝一夕练好，就算是师父，也是十年前我已经入门后，疯魔般练习好久才成型的。所以，不要着急，稳稳当当的练习。师父她，应该是对你倾注的期待太高了。”

　　林素心安静听着师姐的话，虽然不知道师父为何这样，不过既然她对自己有期待，林素心暗自下定决心，那就要加倍努力，不辜负这种期待。

　　林兰心似乎知道林素心在想什么，接着说：“听师姐的话，练无心剑诀不要急，不然也许会有遗留问题。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只有你我知道便好了，师父最近似乎情况不太稳定，我曾劝她多休息，但好像还是在一点点变遭。”

　　第二日，林素心在清心山上晨练，昨晚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但师姐的话却深深刻进了脑海。

　　转过一个弯，林素心看到了熟悉的身影，“明韶！”

　　叫做明韶的少年闻言回头，惊喜道“素心师姐！你回来啦！”

　　林芷给门下弟子起名有个习惯，女孩名字最后为“心”字，男孩则中间为“明”字。

　　林素心上前勾住明韶的脖子：“我说怎么回来几天没见你，这段时间去哪了？”

　　“诶诶诶师姐你手劲也太大了！”明韶龇牙咧嘴地扒拉林素心的手，“我刚从京城回来，有朝廷的最新消息。”

　　“哦？什么消息？”林素心放开手。

　　“朝廷命江东知州亲自带七皇子和镇国公之子回朝复命。江东传信说七皇子病重，担心急行赶路撑不住。朝廷特许可以走的慢一点，人看护好就行，务必活着带回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