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洁蜂】年轮》请叫我余总

9、第九章

　　末夏的阳光在呼唤，呼唤初秋的微风
　　对他委以重任，那是被落在末夏的秋思
　　初秋的微风在荡漾，荡漾在思念汇成的河流
　　河流在向远方奔去，奔向凛冬的怀抱
　　凛冬将飘落的雪花塑成纯白的摇篮
　　篮中装着被封上寒霜的思念
　　思念铺了一层又一层
　　那是没有宣之于口的秋思
　　——
　　6个月的时光恰如白驹过隙，仅仅是眨眼之间
　　蜂乐回的演奏事业如日中天，他的灵感似乎永不枯竭，每一次的演奏会都是一首全新的乐曲
　　只是
　　在他第一次的个人演奏之后，他就再也没有进行过个人演奏，这6个月的演奏会每一场他都带着自己的乐队进行演奏，所以不仅是他的名声在乐坛中越来越响，他的一整个乐队名声也越来越响，人人都说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他会比他第一次出场的演奏乐队还要出名
　　但每当记者问起他都只是笑了笑，然后默不作声地跳过这个话题
　　……
　　蜂乐的每一场演奏会洁都会去看，而且蜂乐每一场都会给他最好的位置，他可以进去第一眼就看见自己的心悸，可以第一眼就看到自己的梦，只是梦的模样越来越模糊，与之相反的是现实的模样越来越清晰
　　或许，梦本就是梦，不能与现实作比较，那只是人们心中拙劣的对比罢了
　　—————— 蜂 ——————
　　沉默，是一场哑剧，但我讨厌哑剧
　　——
　　他们吵架了
　　因为他们跟印象中的人完全不一样
　　或许
　　他们的爱并不是留给这个人的
　　一时的喜爱，不配称为真正的爱
　　……
　　对方那双纯青色的眼眸曾经让他死寂的心脏再次疯狂跳动起来，但这一次却不会了
　　对方孱弱的躯体是冰冷的，是易碎的，对方并不是自己儿时相见时那个完美的人，对方与自己的想象完全不同，所以，对方并不是自己所念的人
　　每次见面时怦然的心跳只是因为与儿时所相近的眼眸罢了。但不一样的是，儿时所见的眼眸是满天的星辰，那是希望和新生的气息，但对方的眼眸是那死寂的海，没有生命的气息
　　为什么他到现在才发现？
　　是因为儿时的梦变得模糊了吗
　　或许
　　他该回故乡看看了
　　……
　　—————— 洁 ——————
　　对方是热情的，对方与梦中的人别无一二
　　有问题的是自己
　　自己还是接受不了现实
　　胶片空白，他的人生亦是如此
　　他每天只是拖着那虚弱的病体躺在床上
　　除了每日的三餐和洗漱之外
　　他就只是躺在床上陷入无尽的睡眠
　　去做一个又一个的梦
　　去看梦中的那个人
　　他明知一切都是梦，但他却甘愿沉沦，不愿醒来
　　他甘愿沉溺于虚构的美好
　　现实的生活实在可悲
　　一切的一切永远不会迎来最真挚的糟糕，只会引来更深一步的更戳人心的命运
　　或许
　　他的人生本就是一片漆黑
　　不会迎来光明
　　……
　　暖阳轻晖，夏风在召
　　晨阴落于檐上，遮避往年秋思
　　稍绿在召遥，末花在点枝
　　红稠艳在夏牟芒种
　　秋思在明雨下化云
　　掩于光的初照
　　……
　　意为:真热！(不是)
　　少年的思念汇聚成线，线穿过时间的缝隙前往远方，只是那线永远找不到自己的尽头
　　—————— 蜂 ——————
　　悠悠拂过山岗，穿过清塘，故乡为我添上行囊
　　……
　　时光如同奔驰的骏马勇往直前绝不停留,而他所奔驰的前方是无限的未来
　　往年的事情就如同还在昨日那般流转于那双金盏色的眼眸
　　踏入昔日的山间小道，仿佛回到了从前
　　鼻尖是时光的气息向他证明着这一切都不是梦
　　“妈妈，我回来了!”
　　少年激动的嗓音高扬，快步掀开门帘，走进旧时的房屋
　　入眼是时光的痕迹，母亲沧桑的面庞洋溢着笑容，眉眼弯弯看向他，诉说着时光所带来的爱意的沉淀
　　望着母亲的身影，时光就忽地具现象了
　　但又似乎没有
　　母亲头顶多出的白发，脸上多出的细纹，眼下增添的眼袋，还有那有些瘦弱的身躯
　　无不彰显着时光的痕迹
　　但是母亲眼中的幸福和面前的那幅画，又表明着时光从未在她的灵魂上篆刻下什么
　　母亲
　　永远都是那么的耀眼
　　在他的回忆里面狠狠添上一笔，但这一笔，以至于之前的每一笔都会伴随他走进死亡的坟墓
　　“回来啦？妈妈的画马上就要画完了，等一会儿给你做饭哦”
　　母亲眼底的爱意永远不曾减少，不管是曾经还是以后，永远不会
　　忽然间，他想问一个问题
　　于是他就开口了
　　“妈妈，你爱我吗？”
　　母亲怔愣了一声，随后又弯起眉眼，慢慢回答道
　　“妈妈当然爱你了，妈妈会永远爱你”
　　“那妈妈有多爱我？”
　　他几乎是想都不想就脱口而出
　　母亲看着他坚定的眼神，似乎不得到答案就不会罢休一般，于是宠溺的回答道
　　“比昨天多一点，比明天少一点，妈妈对你的爱没有下限，也没有上限”
　　得到了母亲的回答，他沉默了一瞬，随后就喜笑颜开，扑上去抱住了母亲，在母亲的耳边诉说着自己的思念
　　“别忽然抱上来啊，小心点，别弄脏衣服了”
　　“衣服弄脏了再洗就是了，我要感受一下妈妈的怀抱，我好想你啊!”
　　“怎么都十几岁的人了还跟个小孩儿一样呢”
　　“因为我永远都是妈妈的宝贝呀”
　　“真拿你没办法”
　　两个人嬉笑着
　　享受着重温的喜悦
　　但
　　母亲的眼底却莫名的有了些担忧
　　……
　　饭后，母亲拉着蜂乐的手坐在门口
　　夏季的炎热环绕在身旁
　　但临近夜晚的凉风吹散了些许燥热
　　带来些些凉意
　　“妈妈，怎么了嘛？”
　　蜂乐看向母亲，眼神有些疑惑
　　但还是顺从的坐在母亲身前的凳子上
　　母亲看着他没有很大变化的脸庞，微微倾身，抬手抚上他的面庞
　　母亲的手在脸颊上一下又一下的抚摸着，仿佛在细细感受着这些年的变化
　　随后，母亲的手抹过他的眼角
　　他的眼角顿时变得有些嫣红
　　蜂乐感受着脸上的触感，眼底的疑惑又浓了些许，但心底确涌出了一些不安
　　他试探出声
　　“妈妈……?”
　　“嗯……”
　　母亲没有说什么，只是低低的应了一声
　　心底的不安顿时又强烈了些
　　他睁着那双眼看着自己的母亲
　　似乎
　　渐渐的
　　母亲的身影也有了些模糊
　　他的思维开始发散
　　但是母亲的一声轻问却将他的思绪拉了回来
　　“你哭了吗……”
　　他有些怔愣
　　但母亲没有给他反应的时间
　　只是淡淡的，浅浅的
　　慢慢的说道
　　“妈妈的宝贝……
　　“你哭了吗……宝贝……”
　　眼泪顿时夺眶而出
　　从眼角处流下一滴又一滴晶莹的泪珠
　　他张口想要回答
　　但刚发出一个“不”字便被母亲打断
　　母亲看着他眼角的泪
　　抬手替他抹去
　　依旧慢慢的问道
　　“宝贝，受委屈了吗？
　　“委屈的话，就回家吧
　　“妈妈养你，你永远……是妈妈的宝贝”
　　一时之间，自从离开家乡之后所经历的所有辛酸苦楚飞快的在脑内闪过，刺激着他的神经
　　他看着妈妈担忧的眼
　　眼泪顿时更加汹涌
　　他抬头
　　不想让眼泪流出来
　　不想让妈妈看到他这副狼狈的样子
　　但
　　他感受到了一阵温暖的怀抱
　　母亲抱住了他
　　母亲轻柔的嗓音在耳边响起
　　“委屈了，就回家吧……妈妈的宝贝……”母亲看着归家的孩子，对方脸上的泪水在落日的余晖下被照耀的格外明显，于是，她缓缓抱住自己的孩子，在耳边轻喃，“哭吧……哭吧……委屈就哭吧……妈妈的宝贝……”
　　于是
　　蜂乐将头埋进母亲的怀抱
　　泪水不断涌出，湿了母亲的衣裳
　　但母亲还是抱着他
　　一下又一下的拍着他的背
　　嘴边轻声呢喃着
　　“哭吧……哭吧……妈妈的宝贝……”
　　“哭吧……哭吧……妈妈的宝贝……”
　　“哭吧……哭吧……”
　　“哭吧……哭吧…”
　　“妈妈的宝贝……”
　　“哭吧……”
　　……
　　落日的余晖落在了二人身上
　　黄昏时分的凉风吹起母亲的长发
　　偏棕色的发丝在风中飘扬
　　在余辉的照耀下泛出点点金光
　　母亲脸上是温柔倦逸的神情
　　还带着一些颜料的手轻拍着少年的背
　　一下接一下
　　一下接一下……
　　少年的眼泪打湿了衣衫
　　但打湿了衣衫的
　　似乎是多年的心酸
　　余晖的光芒抚过母亲的脸庞
　　在母亲的脸上留下了岁月的痕迹
　　……
　　今夜
　　没有枕着旧梦
　　而是躺在了名为家的摇篮
　　其实
　　不知道哪里才是家
　　但有母亲在的地方
　　就一定是家
　　——
　　世乱怜渠小，家贫仰母慈
　　——唐·杜甫《遣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