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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重回噩梦 ...

  •   “你说什么?”慕千苏惊得捏碎了手中的浆果,“阿鸢怀孕了?谁的?”
      阿兰摇头:“不知道,是她亲口告诉我的,她有了身孕,她要出去找孩子的父亲。”
      慕千苏的心渐渐沉下去,山里有结界,阿鸢出不去,寻常人不可能进来,那进来的只能是……
      江维舟变了脸色,他看向剩下的几人,用不容置疑的口吻道:“你们也赶紧离开。”
      阿兰急了:“为什么啊?我们在这里待着好好的。”
      慕千苏解释道:“让阿鸢怀孕的男人身份不一般,你们赶紧走,走得越远越好,不要回来。”
      众人一听立马慌乱起来,连饭都没来得及吃就立马回去收拾好包袱。
      慕千苏也准备收拾东西,见江维舟依旧站着,丝毫没有想要离开的意愿,问道:“你不走吗?”
      “我不能离开这里。”
      “为什么?”
      江维舟目光落在远处的梨树:“这里有太多回忆,舍不得。”
      慕千苏握住他的手:“陪我去找阿鸢吧,好不好?”
      “不好,”江维舟眼神平静,“千苏,我们不知道是谁带走了阿鸢,天大地大,我们要去哪找?更何况……这是她自己选的路。”
      慕千苏心里也知道江维舟说的是实话,可她就是不安心,她想去把阿鸢找回来,然后他们回到这里一起好好生活。
      “千苏,我和你的想法不一样,与其去找,不如在这里等,她要是想回来总会回来的,我们就留在这里等她,你陪我在这里等她好不好。”
      结界边缘起了喧嚣,两人一同过去。
      江维舟也没有再让他们放血,而是直接开了一处小口放他们出去。
      他们一步三回头地走着,阿兰依依不舍道:“千苏,你不和我们一起走吗?”
      慕千苏看着江维舟,夜色勾勒出少年挺拔的身姿,而慕千苏回忆的却是十五年前那个躲在梨树上偷哭的孩子。
      还是孩童的江维舟躲在梨树上小声抽泣,嘴里喊着爹娘,等哭累了,就蜷在树干上休息。
      那时慕千苏就站在树下默默陪了他一夜。
      她那时想着,她的救命恩人还真是辛苦,她作为小洞主,就来帮他分忧解难吧。
      这一分担,便是十五年。
      她早已习惯了和他站在一条线上,和他同进同退。
      她这条命是江维舟救回来的,她做不到让他一个人留在这里。
      慕千苏看着阿兰,露出一个浅笑:“一路平安。”
      阿兰的目光在两人身上逡巡,等走出密林,彻底看不见了,她才转头专心脚下的路该怎么走。
      慕千苏双手合十,对着月亮祈祷,带走阿鸢的男子一定要是个好人。
      她心里有三种猜测:一是巫族,二是仙门,三是魔族。
      同族之间不必担心。
      落在仙门手里可能有活路。
      落在魔族手里必死无疑——谁会接受战争中的叛徒?
      慕千苏和江维舟就这样怀着忐忑的心情度过了一段时间。
      一个月过去,没有人找来。
      两个月过去,没有人找来。
      ……
      一年过去,依旧没有人找来。
      慕千苏提着的心渐渐放下来,她乐观地想,他们隐居在这里这么多年,要是别人知道早就打过来了,何必诓骗阿鸢一个小丫头。
      算算日子,阿鸢的孩子都过满月了,不知道她现在过得怎么样了。
      江维舟往慕千苏手上塞了个果子替换掉她手里的花环:“眼睛不好就不要做这些了。”
      慕千苏抬眼,现在是中午,晨光正烈的时候,而她只能看清江维舟模糊的轮廓。
      她坐在石阶上,低头自嘲道:“我这还没老呢,眼睛就不中用了。”
      江维舟蹲坐在她身旁,握住她的手:“没事的,我会永远陪着你的,我来当你的眼睛。”
      “永远?”慕千苏的手抚上江维舟的脸颊,“永远好漫长啊。”
      “怎么,想抛弃我?”江维舟抬头望着她,观察她脸上的每一丝变化。
      慕千苏笑道:“没有,我是怕你坚持不下去。”
      这本该是温馨和谐的场景,却因江维舟不带有任何温度的眼神而变得诡异。
      距离阿鸢离开已经三年,慕千苏已经彻底看不见了,凡事都要依靠着江维舟。
      “你看,我可以照顾好自己,你放心。”
      慕千苏放下水壶,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而后向江维舟炫耀道:“你看,什么事都没有。”
      江维舟默默拿起抹布擦去桌面水渍,笑道:“好好好,知道你厉害了。”
      “我还给他们写了信,你帮我送出去吧。”
      江维舟接过信笺,因为巫族身份敏感,他们之间所传的信都会用独有的胶漆和术法封印,若是拿到信的人没有用正确的方法解开封印,信就会被留在信上的术法烧毁,胶漆燃烧后的味道会伴随偷信者三个月。
      他看着信封上歪歪扭扭的几个大字,皱起了眉:“好。”
      “到晚上了吗?”
      江维舟看了眼山洞外的月亮:“到了,今天的月亮很圆,你会喜欢的。”
      慕千苏手摸索着要往外走。
      江维舟想要上前去扶她,却被她抬手制止:“你别过来,我自己可以。”
      慕千苏依着记忆朝外走,失去视力后,她的触感变得格外敏锐,她伸手接住月光:“是凉的。”
      江维舟拿了件披风披在慕千苏身上:“是风凉。”
      “不,”慕千苏否认道:“是月光。”
      江维舟看着高悬于天上的红月:“用他的血滋养出来的血月,怎么会是凉的呢?”
      *
      “千苏!千苏!”
      慕千苏睁开眼,眼前依旧是一片黑暗,她听出来人的声音,惊喜地往前探:“阿兰,是你吗?”
      阿兰握住慕千苏的手:“是我,千苏,我打听到阿鸢的消息了。”
      “阿鸢!她怎么了?”
      阿兰心里犹豫要不要说。
      慕千苏牵肠挂肚的事情终于有了消息,片刻的等待对她来说都格外漫长,她急道:“你快说啊。”
      阿兰声音哽咽:“阿鸢……死了!”
      慕千苏跌落在地,不小心打翻了茶盏,碎瓷划破手心,她却感觉不到疼。
      她趴在地上手向前摸索:“阿兰,阿兰……”
      江维舟听到动静闯了进来,见慕千苏趴在地上,立马上前将她扶起来。
      慕千苏带血的手攥住江维舟的衣襟,泪水已经布满她的脸颊,她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阿鸢死了,她死了。”
      那个会喊给她递糖,喊她姐姐的小阿鸢死了。
      “我该去找她的,她该多害怕啊。”
      “千苏,”江维舟压下心里的情绪,“这是她自己选的路,怪不了别人。”
      “阿兰,”慕千苏靠在江维舟身上,“她是怎么死的?尸体呢?”
      阿兰摇头:“不知道,千苏,我们去找她好不好?”
      慕千苏点头:“好,我们去找她。”
      慕千苏摸索着站起身往外走。
      她太大意了,丝毫没有注意到伴随着阿兰而来的窸窣声。
      血月下,辽阔的原野被月色染红,慕千苏如一叶失岸的舟,茫然地在天地间漂泊。
      “阿兰?”
      远处传来几句回音,慕千苏心里急了:“江维舟?”
      没有人回应她。
      “阿兰?”
      慕千苏被脚下的碎石绊倒,手上的伤口传来剧痛,她眨了眨眼,一点点涣散的红聚集在她眼前。
      她好像能看见了。
      怎么这么红啊?是血吗?
      “江维舟——”
      “阿兰——”
      天地间好似只剩下她一人,她看着模糊的山体轮廓,心里越来越急。
      这不是他们住的山谷,这是哪里?
      一阵风挟着梨香扑在慕千苏的鼻尖,她如孤舟寻到了归港。
      磕磕绊绊走到梨树时,慕千苏身上已脏乱不堪,她鲜血淋漓的手抚摸上粗糙的树皮,心里的慌乱也渐渐平息。
      “千苏。”
      “江维舟!”慕千苏转过身,光晕中出现一个熟悉的轮廓。
      她走上前:“江维舟,阿兰呢?她说好了要和我一起去找阿鸢的。”
      江维舟贴心地帮慕千苏拿下夹杂在鬓发里的碎草,声音里藏着笑意:“千苏,你说什么呢,阿鸢就在这里啊。”
      慕千苏怔住:“阿鸢在这儿?可阿兰说她……”
      “千苏姐姐。”阿鸢的声音从梨树后传来,她欢快地跑过来抱住慕千苏,“千苏姐姐,我等你好久了。”
      浓烈的梨香萦绕在慕千苏的鼻尖,她握住阿鸢的手往袖子里摸,摸到一颗凸起的小痣时笑了:“是阿鸢,阿鸢回来了。”
      阿鸢歪头:“回来?千苏姐姐,我就没有离开过啊。”
      “可……我亲眼看见你离开了啊。”
      阿鸢往慕千苏怀里钻:“千苏姐姐记错了,我才不会离开你呢。”
      慕千苏心里还是有疑惑。
      阿鸢抱着慕千苏的胳膊撒娇:“千苏姐姐,陪我看月亮吧,今晚的月色好美,梨花也好香啊,我们好久都没有一起看月亮了,你陪我一起看嘛。”
      “好好好,我陪你。”这熟悉的语调,就是阿鸢啊。
      “江哥也一起来啊,我们一起看月亮。”
      晚风微凉,三人躺在梨树下的草地上,慕千苏伸手探向天上的月亮。
      “阿鸢,这月亮好红啊。”
      “千苏姐姐,”阿鸢纠正道:“这月亮不是红的啊。”
      慕千苏眯着眼:“是吗?那是我的眼睛又不好了。”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过了一会儿,就传来平稳的呼吸声。
      *
      清晨,慕千苏睁开眼,眼前又是漆黑一片,好似昨日的经历都是一场梦。
      “江维舟?阿鸢?”
      依旧是没有人回应她,熟悉的恐惧再次席卷上心头。
      慕千苏往身旁摸索,她记得那棵梨树就在她身边,可她怎么摸不到了?
      “就是她。”
      这声音一出来,慕千苏整个人如遭雷击,她这辈子都忘不了,那是她最深的阴影。
      “她得罪了楟神,抓她去献祭。”
      “大家伙儿一起上。”
      “抓住她。”
      慕千苏脑中只有一个念头——跑!
      她顾不得自己是否能看见,她只一个劲儿地跑,跑得越远越好。
      可她一个瞎子能跑多远,很快便被人抓住。
      那些人还想像当年一样将她强绑上祭坛,可她早已不是当年的她。
      慕千苏一拳将抓住她的人掀翻在地,她看不见,但她能听见。
      越来越多的人靠近她,终究是双拳难敌四手,慕千苏渐渐落了下风。
      一人从后方出手攥住了她的头发,慕千苏感觉头皮传来剧痛,她脑中闪过一道白光。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重回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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