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章回壹：还施彼身（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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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玉足足在腊奈·邓恩的公寓里待了两个小时，才匆匆踏上前往范科特兰庄园的地铁，只因腊奈坚持要给她画上可以炸翻全场的万圣妆。
本来片玉对万圣节排队是没有什么兴趣的，她只是来邀请腊奈参加她下周的结婚典礼，没想到反被腊奈撺掇去哈德逊河边看什么南瓜灯盛宴。
腊奈的原计划是装成巫女去吓人，但一见片玉后就改了主意，她把自己和片玉扮成一白一黑的两名修女，还草拟了一个“修道院规则”。
规则就是今晚不要开口吃东西或者讲话，一定要保持住修女的神圣与端庄。
不幸成为白修女的片玉看着镜中自己被腊奈涂得刷白的一张脸，不晓得腊奈心里居然对成为修女有这样大的向往。
她一手拿起古铜粉，一手找起化妆刷，试图给两颊打点凸显骨感的阴影，随口问腊奈：“那你肯定很喜欢‘仙乐飘飘处处闻’（1）喽？”
不想她的动作却被腊奈按住，腊奈对片玉脸上的妆非常满意，连唇色都用粉霜盖过去了，她同片玉讲理，像在讲贯口：“修女只修道，不修容，clear？”
片玉哀伤地抿了抿嘴，虽然她更宁愿相信腊奈是眼部打底液买多了，然后在Halloween发现快要过期。
“你有什么想吃的吗？”片玉知道腊奈公寓附近有家新开的墨西哥菜，草草塞一个taco垫垫肚子也成啊，市区离范科特兰庄园还颇有一些距离。
腊奈摇摇头，最后给片玉整理了下她额间的白纱（尽管已经分不清是片玉的脸还是白纱哪个更白），“游行之后有一堆好吃的，饿不着你的。”
片玉不解，指了指“规则”下全程不能开口的嘴，“它不是不能打开吗？”
闻言，腊奈深藏阴谋的一笑，倏的伸出血红的舌头吓了片玉一跳，那是一条裂成两半的舌头，就像蛇的信子那样。
不过看到第二眼，片玉就意识过来这纯粹是腊奈玩的视觉误差，是通过化妆技巧模拟出的效果。
见自己的恶作剧已经有一人上当，腊奈满脸的欣慰，拍了拍片玉的肩膀，“到时候在出租上我给你化，嘻嘻，保准吓死他们。”
片玉心有余悸地舒了一口气，感慨这世界上最惊悚的果然是出人意料的反差感，也不知道今夜游行里会有几个被修女的乖乖女面貌吸引来的冤大头，到时候亲眼看到圣洁的形象被腊奈撕裂的那一刻，估计这辈子再看到修女都会做噩梦。
“辛格尔顿扮成了小丑，你知道的，他一贯爱做流行的拥趸。”漆右彦身旁的"Johnny Depp"快速浏览着范科特兰庄园里的魑魅魍魉，低声说。
每年在范科特兰庄园举行的万圣节派对，看点都是以千为计数单位的南瓜灯，但并不耽误游客都盛装前来，打扮成各式鬼怪，亡灵、吸血鬼、僵尸是经典装扮选项。
"Johnny Depp"的扮相是惊悚片《理发师陶德》中的男主角本杰明·贝克，一绺白发刺眼地跳脱在一头黑发里，压得极低眉毛，加之浓重的黑眼圈，使得复仇的恨意更汹涌地泛滥在眼底，整个人显得“凶光熠熠”的。
相较之下，漆右彦的德古拉扮相就乏善可陈得多。
一套LORO PIANA黑色西服，搭配了对同色丝绒手套，漆右彦自己满意这样的化装。
但造型师觉得漆右彦这样敷衍简直是在暴殄天物，再怎么，也得变成《惊情四百年》里那个骇人听闻的德古拉伯爵那样才像话。
就在造型师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场，着手开始定做中世纪拜占庭风格的礼服时，听见沙发上的漆右彦悠悠地来了一句：“我是几个世纪都没有更新过审美风格的吸血鬼吗？这算不算对吸血鬼的刻板印象？”
于是基于此鬼打破刻板印象的需求，造型师一阵头脑风暴后，完全扭转了先前复制电影版德古拉的设计理念，扔掉了工业化前繁复华丽的宫廷风格，一切从简，甚至科技化。
最后，一个极其后现代化的德古拉登场了，最后的成果让造型师都有些得意：德古拉的恋人重生在Z世代的话，德古拉应该就会长漆右彦现在这个样子。
漆右彦没太察觉造型师对他这一身装扮的满意程度，他从出门起就一直在适应化妆师给他带上的着色角膜镜，只为了把他的瞳色染成猩红色。
不过等他和朋友会合后，两人就一心一意地在鬼堆里找起了辛格尔顿，毕竟漆右彦就是为了他而来的。
辛格尔顿是哥伦比亚大学校冰球队的名人，在校期间曾入选过全美最佳防守前锋的大学联赛评奖，正因为此，他同时是漆右彦的头号敌人。
简单截说，两个人从大学时期就在冰场上不对付，后来就辐射到了生活的方方面面，时时处处都要争个你死我活。
这次，漆右彦收到风：辛格尔顿要来参加范科特兰庄园的万圣节派对，所以，他就特意过来给辛格尔顿添堵。
范科特兰庄园之远，远在坐完地铁还要转的士。
片玉本想着，在飞驰的轿车上化妆——尤其是给舌头化妆——是不容易的。
但没想到在半路上就堵了起来，堵得腊奈给她上完了妆，又掏出手机自拍了好久，静置的车流硬是没动弹一点儿。
气得腊奈在X上疯狂搜索这次堵车的罪魁祸首——她极担心赶不上这次庄园派对而浪费自己精心打造的妆容——最后居然真让她找出一台嫌疑车辆来：据说是这台车的车主违反交规，擅停在潮汐车道上和人搭讪，一点儿不考虑身后拥堵的状况。
“他最好不要给我撞上了，否则有他好受的，就凭我今天煞费苦心的打扮，不吓死他，我的粉底液都冤死了！”车都开动好一会儿了，腊奈还是气不顺，一个劲儿地嘟囔。
片玉一边小声附和腊奈，一边趁腊奈看不见车内的情况，用舌尖舔掉嘴唇上厚厚的那层粉霜，努力帮助自己的嘴唇恢复血气。
舔着舔着，片玉觉得自己都有点饱了，思忖着个人食用多少粉霜算是重金属超标，却突然听到腊奈伸手惊呼：“就是这个车牌！师傅！超过他！我要给他点脸色瞧瞧！”
平时，这种不合理的要求，是没有师傅会理会的，但今天可能的士师傅也因为堵车而心烦了，居然真的按腊奈说的，二话没说打了转向灯超车过去。
片玉坐在后座左侧，还没有反应过来什么，只见身边的腊奈眼疾手快地摇下车窗，在她们恰好能够正视到肇事车主的时候，那位车主的余光也落到了她们脸上。
几乎是下意识，片玉右手大拇指被腊奈握住，下一秒，就和腊奈一齐对那位车主吐出了舌头。
握拇指是腊奈和片玉早在公寓就说好的暗号，只要两人谁握住对方的拇指，大家就一起吐舌头。
腊奈说黑白修女要一起行动才会放大效果。
此番不经大脑的行为之后，片玉不禁为腊奈的Uber评分担忧起来。
这一趟是腊奈打的车，本来腊奈的Uber乘客评分就岌岌可危——这与她爱聊天却不爱给小费有关——这次看来又是她评分的劫数来了。
然而腊奈的关注点与片玉的全然不同。
她托腮作沉思状，缓缓道：“我鲁莽了。”
片玉以为她在为自己乘客评分的性命担忧，开口宽慰：“有办法可以修复评分的。”
其实入侵Uber的后台一点儿也不复杂，片玉就见过纪伯伦偷偷改过好几次自己的额乘客评分，就是犯法而已。
“我失算了。”腊奈持续懊悔。
片玉见腊奈这副样子，都想直接拿她的手机篡改起她的Uber评分，没想到腊奈压根没和自己想到一块儿去。
她看着腊奈打开手机的手电筒对着她自己的脸，又拿出Amarni的气垫，对着气垫上手掌大的镜子照来照去。
“没想到是个帅比，他cos的小丑还怪帅的，这个时间点，这个方向，和我们一样的万圣节打扮，只能是去范科特兰庄园的，被他认出来我就完了。”
片玉听得一头雾水，那个车主？帅比？
那么短的时间，拿秒做计量单位都不够准确，腊奈居然还记住了那个人的长相？何况司机开得也不算慢，车速至少也有40迈。
腊奈是怎么看出那人的五官的？
（1:以修女为主角的百老汇音乐剧）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章回壹：还施彼身（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