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旧香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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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结束了……”
“你执意要救他们吗？”
雨下得很大，噼里叭啦地打在耳边，让本就不清晰的对话更加模糊。
豫川感觉自己的眼皮很沉很沉，他没有任何办法能睁开双眼，用尽力气也只能打开一道细小的缝隙。
但这根本无济于事。
可能就算睁开眼睛也无济于事。豫川有些绝望地想。
他的眼前是猩红的斑点，他只能透过斑点看到一点点人影。
“嗯。这是我的选择。”
他听见那道清瘦的人影这样说到。
“好吧。”
“但是你会……”
“我知道，没关系。”
人影不带任何感情，像是在说什么事不关己的事一样。
雨越下越大，直到豫川再也听不见两人的对话，他只能透过猩红，看到那人回过头，蹲身俯头。
好像是在看他。他想。
不要看了，现在的他一定很丑。
豫川僵硬地转动眼珠。他感觉自己的身上没有一处是完好的，只有密密麻麻的痛感告诉他，你还活着。
他已经完全不能调动任何肢体了，只有大脑还在麻木呆滞地运转着。他甚至不知道眼前的人是谁。
只有声音很熟悉，但他麻木的大脑早已经无法想起了。
“你，你说什么。”
那人带着哭腔，轻轻地俯身凑近他的嘴巴。
“听不清，我听不清……”
豫川被他很轻很轻地抱起来，他感觉到自己的额头似乎被亲了一下，接着是沉重的眼皮，鼻子，受伤的脸颊，最后是嘴巴。
嘴巴上被那人落下重重一吻，豫川感觉他的嘴唇在微微颤抖。
“别，别哭了。我，很脏……”
这次，豫川费尽力气，终于出了声。
那人似乎再也忍不住了，滚烫的眼泪混着雨水，落在他僵硬冰凉的脸上。
“对不起，对不起，我会找到你的，等我好吗……”
……
“嗯。”
我等你。
豫川的眼睛轻轻地合上，再也没有力气睁开。
……
“咳咳咳，咳咳！”血红的药池里，一个劲瘦的人猛地坐起来，剧烈地咳嗽着。
他重生了。
豫川大口大口地呼吸着，闭上眼睛，脑海里全是前世的记忆碎片，不断闪过。
他头痛欲裂，脑子快被巨大的信息量挤炸了。前世死时的那种筋脉寸断的剧痛仍然挥之不去。
忍受着强烈的痛感，豫川随意穿了衣服来到室外——阳光很好，光线刺眼。
此时的不语山还没有被正道屠尽，地狱谷的地火依旧喷涌。
豫川举着右手遮住耀眼的太阳，细细观察透光的手上血液流动。死前这只手被那人握住，让冰冷的身体感到不切实际的温暖。
那种温暖似乎还在。
他抓了抓手，突然就不想再死一次了。
上一世他做什么都不计后果，也不在乎自己的生死。但真正快要死了，却看到那双一直在拉他的手。
幸好，现在一切都还没发生。
“叫他俩过来。”豫川坐在尊位上对身边的仆从说，捏着眉心梳理上一世发生的事。
上一世魔教被正道所屠，他也被四大门派联手杀死，整个魔教被江湖连根拔起。
但是身死事小，魔修最不怕的就是死了，不然也不会冒着被万人唾弃的风险修魔。
但是……战败事大。他堂堂魔教，竟然被正道那群弱不禁风的伪君子扳倒，简直太不像话了！
“这么早叫我们过来干嘛啊——”一道妩媚的声音传来，然后才是一个妖娆丰满的女人衣衫不整地出现在大堂里。
豫川额头的青筋突突地跳了两下，他别开眼睛，烦躁地开口：“君九霄，给老子变回去，你一男的恶不恶心！”
君九霄翻了个白眼，妩媚的声音变成正常男子干净利落的音色：“老子就恶心你。这么早叫姑奶奶来干嘛，我情哥哥还等我呢。”
豫川现在懒得跟他吵架，揉了揉太阳穴没有开口。
“哎呦嘿，今儿个咋又换新装束啦。这粉裙子还怪好看。”一个吊儿郎当的人从门口进来，摇着扇子笑眯眯地看着君九霄。
“那当然，我情哥哥给我选的，能不好看吗。”君九霄微仰着头，语气里全是自豪。
见人都到齐了，豫川让两人坐下，开口询问：“现在魔教发展到哪一步了？”
他刚回来，不清楚现在是什么情况。
“还哪一步呢。”君九霄又翻了个白眼，好笑地开口：“不语山不就我们三个人还有一些没用的仆从吗？”
刚起步啊，那离死还早……豫川摩挲着下巴，冲一边没开口的言昀扬扬头：“你去多招点人。”
“接下来我可能要离开一段时间，你们好好扩充一下魔教吧。”做好大致规划，豫川起身准备走，突然又想起上一世魔教的惨状
沉思片刻，他开口道：“来日要是我有难你们就自己跑，记住了吗。”
“那肯定大难临头各自飞啊，谁管你。你不会又自作多情了吧？”君九霄单手撑着脸，玩味地打量了一番豫川。
“那就再好不过了。”豫川看着眼前的两人，眼前闪过前世种种。
别又再跟我一起死了就行。他将未尽的话放进肚子里。
……
豫川决定去灵虚山一趟。
虽然他有前世的记忆，但总感觉像是忘了什么，心里空落落的。
最后那个人是谁？他好像认识自己。豫川只要一想起最后那个人影，就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揪住了，那种空落落的感觉越发明显。
记忆的最后，他模糊中听见其中一人好像说了句“去灵虚山”。所以他决定去灵虚山碰碰运气。
他想抓住那道温暖。
他不害怕最后正道会杀掉自己，他只想找到记忆中的前尘。
*
灵虚塔里云雾缭绕，刻漏里的水从雕刻精致的龙口流出，依次流向下壶，发出潺潺的水流声。
芸灵倚站在香台边，纤细的手拿着灰押，慢慢压着香炉里的香灰。
“来了……倒是比我想的早一点。”芸灵瞟了一眼刻漏下的箭标，手上的动作不停。
一阵风拂过，吹起房内层层叠叠的轻纱。
豫川稳稳地落在塔窗边。
“打扰了。”豫川恭恭敬敬地站在窗边行礼。
压好香灰，芸灵将香篆模放在香灰上开始打篆。
她没有看来人是谁，只是轻轻地开口：“什么都别问。到药王谷去。”
“那里有你想要的答案。”
香篆打好，芸灵点燃香粉，盖上炉盖。
豫川没有过多言语，道了句谢便走了，走时带起一阵风，吹散了慢慢升起的袅袅青烟。
香篆点燃，一火如豆，忽明忽暗。芸灵端坐在一旁，静静地望着豫川离开的塔窗：
“愿君顺遂，此去长乐。”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旧香灰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