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级金丝雀出逃后[末日]》悬霜

13、人各有命

　　霍承也不知道，他没兴趣参与这些事情。
　　绿蝗虫盘旋在空中没有落下，但人们的恐慌却无法克制。

　　“你快去找你的小姑娘吧，天上的虫子没下来，地下那些搞事情的虫子必须被弄死。”斗笠人朝着霍承露齿一笑，转身就走了。

　　集市上是动乱一片。
　　有惊慌逃窜的人群，也有浑水摸鱼的货色。
　　短短时间，霍承听见了好几声枪响。

　　清嘉跟叶迁和林风扬待在一起，虽然他们实力一般，但至少是异能者，整个聚集地能威胁到他们的存在不多，清嘉应该是安全的。
　　霍承虽是如此想着，但还是朝着清嘉的位置走去。

　　***
　　叶迁带着清嘉走的地方是集市最热闹的地段。
　　在绿蝗虫出现之后，外面彻底乱成了一锅粥。

　　好在叶迁当机立断带着清嘉钻进了废弃建筑，不然她们在外面会寸步难行。
　　但随着外面矛盾激化，这块废墟也不安全了。

　　霍承之前跟清嘉提过几句，聚集地都是在末日新历前的城市废墟中开设的，损坏不严重还能居住的地方被清扫出来用于赚取租金。
　　破旧荒芜的建筑会被直接清理成平地，用来开设集市收取摊位费。

　　清嘉现在藏身的地方在末日新历之前是一个早餐店铺，墙上的白底红字价目表现在还能看清楚。
　　这里没有被清理干净，清嘉才得以藏身。

　　这个店铺楼上已经塌了大半，底下还是好的，总体看着摇摇欲坠。
　　也正因如此，往废墟里跑的人下意识避开了这一建筑。
　　叶迁把清嘉塞到了二楼破旧废墟的角落里，叮嘱她不要出来。

　　清嘉透过废墟缝隙能看见外面的情况。
　　外面全是人，各种各样的尖叫声咒骂声，还有惊慌绝望的哭喊声。

　　她默默攥紧了手里的枪。

　　叶迁出去探查情况了，还没回来。
　　她出去的时候让清嘉好好待在这里，她去看看外面形式，事情不严重她就带着清嘉回暂居地。

　　外面情况越来越混乱，已经有人注意到了这个废墟。
　　清嘉藏在角落，看见三个人井然有序地走了进来。

　　他们身上穿着的服饰各不相同，看着却仿佛认识。

　　在他们进来之后，有个小孩摸爬滚打，好不容易从人群中挤出来走到了废墟门口，却没想到这里已经有了人。
　　三人中一人抬头，随意扫了他一眼，转手朝着他地脑袋开了一枪。

　　废墟门口横着一具大半颅骨被炸毁的小孩尸体。
　　其他人看见这里面混进了不好惹的人，也不敢接近。

　　清嘉下意识握紧了手枪，小孩血淋淋的尸体看得她有些难受，她脑子里容易出现一些不好的场景。

　　她忽然想到了叶迁临走前的话。
　　叶迁说她是在过家家。

　　好像确实是。
　　她看似会了点东西，看似有了武器和自保能力，但她依旧什么都做不了。
　　比如现在，她只能躲在楼上的废墟里蹲着，而楼下的三个人却能肆无忌惮地占领这栋楼，还能肆无忌惮地杀人。
　　她还需要担心自己会不会跟那个小孩一样被炸死。

　　清嘉并不认识倒在门口是那个小孩，他死得太快了，清嘉连他的脸都没看清。
　　她见过不少死人，但没见过死得这样随意的人。

　　她思绪很乱，一会想自己是那个被打死的小孩，但她又觉得自己不会那么轻而易举的死，她活着比死了值钱，虽然会生不如死。但她又不可能成为开枪的人，清嘉做不到随意开枪杀人。

　　她脑子里各种思绪碰撞，最后深吸一口气，攥紧手枪，闭紧双眼，逼自己冷静下来。
　　她不可以想这些，她只需要等叶迁或者霍承回来，她就可以离开这里，就不需要面对这些事情了。

　　底下三个人似乎是接了一个通讯，清嘉听到他们不可置信的呼声。

　　“怎么回事？”其中一人问。

　　“不知道，这是研究院给的诱导剂，明明异种已经被引过来了，为什么不下来？”
　　“诱导剂没问题，之前在沙海聚集地的时候还有用，难道我们的货跟沙海聚集地的那批不一样？”
　　“不是诱导剂的问题，是明珠在这里，明珠被注射了药物，她身上的药物是挥发性的，会让诱导剂失效。”

　　“但现在聚集地乱成一团，上面下了死命令，必须把明珠带回去，我们根本找不到明珠，明珠被异种伤到了我们都得死。”

　　清嘉猛然听到“明珠”二字，被惊得猛然睁眼。

　　他们是沙海基地的人？
　　他们是来抓她的？
　　他们怎么能追来这里？

　　清嘉脸色骤然惨白，好不容易保持的冷静与理智绷紧到极致彻底断裂，她大脑瞬间空白，双手忍不住颤抖，手上枪械不小心与墙壁碰了一下，发出细微声响。
　　地下三人瞬间被惊动，有一个人手速很快，朝着清嘉方向就开了一枪。

　　“谁在那里！”
　　他们装备的子弹似乎是特质的，威力很强，打在清嘉身前遮挡的废墟上，惊起一片飞石沙砾。

　　清嘉呼吸一窒。

　　完了。
　　一切都完了。

　　清嘉紧张得手心发汗，她好几次才成功拨动保险栓，颤着双手举起手枪。
　　那三人警惕起来，举着武器朝这边靠近。

　　也就是这时，她才发现这三人的行动步调几乎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看着极为专业，像是同一个队伍训练出来的产物。

　　“谁在那里，出来！”他们其中一个人又喊了一声。
　　清嘉没说话。

　　他们逐渐朝着清嘉所在位置逼近，三个黑压压的枪口朝着她所在位置，蓄势待发。

　　清嘉第一次那么直观地对着枪口。
　　枪口能射出子弹，一枚位置正确的子弹能让她变成跟门口小孩一样的尸体。
　　但是她比小孩幸运很多，她只要表露出自己的身份，她就可以活着。

　　是生，还是死？

　　清嘉恍惚间觉得自己站在断崖上，底下是死路一条，面前是困兽牢笼，她则是一只飞不起来的金丝雀，什么都做不了。
　　她什么都不是。
　　她只是凭空占了十八年的好运，这份好运让她平安活到了现在。

　　长得好看的小孩被逼得划花了脸，美貌不能在基地之外的地方存在。
　　弱小无力的孩童在路边被随意击杀，弱小更是不能在这种残酷环境生存。

　　清嘉既美貌又弱小，她跟那些人是一样的。
　　不同的是，她多了一个沙海明珠的称号，她遇上了霍承。

　　沙海基地为了抓住她不惜引来异种，那么多人因为她死去了，霍承因为她涉险，余林的商队因为她被屠戮，现在聚集地的人又因为她死伤惨重。

　　清嘉闭上眼，扣动扳机，朝那三人开了第一枪。
　　她手太抖了，这一枪打歪了，落在了废墟墙上，只留了一个弹孔。

　　外面的三个人根据枪声确定了她的位置，他们很快就围上来，清嘉垂死挣扎，连开了好几枪，边开枪边走。
　　那些人似乎认出了什么，他们没朝着清嘉开枪，反而是顶着枪口上前控制住清嘉。微微发烫的枪口抵在清嘉额头，黑色的斗篷被揭开，露出了那张精致脆弱极具辨识度的脸。

　　清嘉又听见了熟悉的梦魇一般的声音。

　　“明珠？”

　　***
　　另一边，叶迁飞速略过人群，查找异样。
　　集市人数众多，异种出现的时候所有人都在往外跑。

　　但异种只是盘旋在上空，没有任何攻击人的意图。
　　这时，有些利欲熏心的家伙就趁着形势复杂，开始哄抢货物。

　　集市在这时才乱了起来。

　　叶迁只是粗略地逛了一圈，异种没有发动攻击，等林风扬找到她的时候，他们就能带着清嘉回暂居地。
　　她到底不放心清嘉，在确认眼下情况后就打算回去。

　　但她在路上遇见了林风扬。

　　“叶迁，迁，这里！”林风扬被堵在人群里，进退两难。
　　他好不容易感知到叶迁，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朝着叶迁挥手。

　　叶迁废了好大的力气才把他揪出来。

　　“你怎么回事？”叶迁皱眉。
　　林风扬被挤得人都凌乱了，他揉了揉自己乱糟糟的头发，对叶迁说：“我发现几个鬼鬼祟祟的人，但他们跑得太快，我没跟上，一回神就被挤在了人堆里。”

　　“鬼鬼祟祟？”叶迁疑惑。
　　“是啊，你遇到过基地的外遣队吧，那人给我的感觉好像，但是人太多了，我追不上去。”林风扬皱眉。

　　他的肤色跟叶迁同款，比叶迁稍微深一些，平日里不修边幅没个正形，认真起来却很是唬人。
　　“他们基地的人可是向来看不上聚集地这种地方，这会还乔装打扮上了，我实在是觉得有问题。”林风扬说。

　　聚集地本质上是个物资交易的场所，但五大基地并不缺物资，它们手里掌握这末日百分之八十以上的资源，一切精致加工的产物都来自基地。
　　基地的人天生带着一股自负和傲气，他们可半点都看不上聚集地这种地方。

　　“你再找找那人，我总觉得有问题。”叶迁催促林风扬，但她刚催完就调转了话头。
　　“算了，这种事情跟我们可没关系，能不能揪出这些浑水摸鱼的家伙，就得看这次聚集地的主办方了。”

　　叶迁语气带着些许嘲讽意味。
　　“毕竟，他们大张旗鼓把我们‘请’来了这里，没点能力怎么能干大事呢？”

　　“也是。”林风扬赞同。
　　“话说你把清嘉放哪了，她别出事了。”

　　“清嘉？我把她放在最边上那个小破楼里了，那块地方人少，看着不会……”
　　林风扬顺着叶迁指的方向感知，还没等叶迁说完话，他猛然惊起。

　　“卧槽完了完了，那栋楼里现在有四个人，门口还有个尸体！”林风扬拔腿就跑，还不忘扯上叶迁。
　　“快点啊，清嘉要是没了我俩都得给她陪葬。”

　　林风扬这话确实。

　　他们刚离开坐标A的时候，霍承开车带着他们走到聚集地，把尚在昏迷之中的清嘉安顿好之后，跟他们进行了一场谈话。
　　那时霍承给了他们两个选择。

　　选择一，他会给出封口费，让她和林风扬把沙海明珠这件事烂在肚子里。
　　选择二，加入霍承小队，跟着霍承。霍承会给他们资源和机会，但要求他们以清嘉为先。

　　当然霍承没说得那么直接，林风扬脑子缺根筋，压根没听出霍承的意思，只听到了霍承要收他当小队队员。
　　叶迁却明白了霍承的言外之意。

　　他们没有选择的机会。
　　霍承这种级别的雇佣兵很少，他的实力可以在末日横着走，能威胁到他的只有坐标里的强大异种和一整个基地不计代价的追杀。

　　沙海明珠足够特殊，谁也不知道她在沙海基地的具体地位如何。
　　他俩只能选择跟着霍承。
　　选了第一个选项，霍承给的就不是封口费了，而是卖命钱。

　　硬要说的话，叶迁和林风扬是捡了大便宜。
　　他们就是末日新历随处可见的雇佣兵，这样的雇佣兵跟野草一样，死了一批又会有另一批冒头，没人会在意。
　　但跟着霍承，他们就有了强大雇佣兵的庇护，最起码，命比其他人值钱不少。

　　林风扬神经粗大没觉得有任何问题，他每天笑嘻嘻地跟清嘉犯贱。
　　叶迁收钱办事，她能做好霍承的要求，但她始终无法忘记霍承给的那一个选项。

　　天底下的事扯不清楚，同个末日，同人不同命。
　　要是清嘉真的出事了，她和林风扬都活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