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无限流大佬的白月光（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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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念念和李伟豪死了。
两人死法相似。
李伟豪面目狰狞，干枯成深红的凌乱血迹将他分割，神态痛苦而含恨。
周念念则唇角带笑，脸上并无血迹，干净而安宁。好似并非去死，而是回家。
看着两个人的尸体，邱霄面色沉重，“……果然是这样。”
无他，两人的死法实在太过眼熟，宛若昨天怪物的翻版，不过心脏被挖去，在胸口留下一个黑黝黝的洞。
闻及周念念和李伟豪的死讯，剩存的几位玩家也围在一旁，面色各异。
无人开口，气氛沉寂如死水，死亡的黑雾重重压在心上。
岁安离得很远，有系统007的播报讲解，再加上马赛克屏蔽，他便没靠近尸体。
昨晚睡得很好，他原本冷白如玉瓷的脸都稍显红润。
黑卷发丝凌乱翘起，琥珀眼懒懒垂着泻出一点潋滟波光，像只晒足了太阳的猫。
岁安姿态放松靠着门，听光球的分析。
【宿主你说按之前几个玩家的死法，这会不会是一场有预谋的献祭啊。】
拥有丰富的恐怖故事资料库，系统007很快找到关键点，声音扬起来：【而且今天会举办“山神祭”，镇民把前来参观的游客绑去当祭品献祭给山神，是不是很合理？】
岁安随口附和：“很合理。”
光球尾巴扬起来，正要谦虚地应下夸奖，就听到自家宿主的问句。
“雪降镇之前有祭拜山神这个传统吗？”
似乎想起什么，岁安抬眸问系统007。
【没有。】
闻此，系统007连忙翻任务记录数据，很快就回答，【……宿主你当时来这个小世界的时候雪降镇还不是个副本，而在宿主你“死”五年之后，它才正式被投进恐怖游戏里。】
它机械音迟疑：【可能就是这段时间才开始的这个习俗？】
岁安垂睫，“嗯。”
不过，他当时的死亡原因是什么？
转出小世界后，宿主的记忆便会被模糊。再加上经历的小世界太多，到现在他也只隐隐想起一些记忆碎片，混乱、不连续。
思绪还未深入发散，一个声音响起。
“昨晚睡得还好吗？”贺知屿嗓音含笑，微低头看人。
岁安沉默，“……”
接着慢吞吞移开视线，拒绝和他说话。
贺知屿看着对方明显变润的脸色，浓烈漂亮的眉眼也没了往日飘渺、脆弱的低恹。
不过身形依旧瘦削，好似薄薄的新雪，下一秒就要融化。
原本稍缓的眉头又压低，他自语，“……算了。”
当狗守着一晚上也没关系，就算不想理他也没关系。
贺知屿垂眸散漫想。
反正逃不走的，不是吗。
不知道对方此时快溢出的阴暗想法，岁安正想离开，白袍侍仆突然出现。
侍仆脸隐在衣袍之下，嘶哑出声：“大祭祀在大殿内等候，请各位同我来。”
话毕他抬手，几位白袍人悄无声息出现，靠近床上的尸体。
原本在床旁思考线索，邱霄抬头，只见那几位侍仆如幽魂般将两具尸体抬起，紧接着微笑。
“请各位去往大殿。”
声音平直，语气机械，响荡在房内。
岁安听着，眉头不自觉蹙起。还没开口让系统007把听觉调低，黑伞突然笼罩在上方。
瞬间所有声音都远去，他抬头，是贺知屿。
贺知屿姿态懒散撑伞，“走吧。”
岁安顿了秒，开口拒绝，“不……”
“我知道，你要等他们。”
贺知屿淡淡瞥了眼走过来的徐来和苏羊，把沾染上滚烫体温的伞柄塞进对方的手中。
岁安一愣，看他。
趁人没反应过来，贺知屿轻触他手掌，昨晚涂药的深痕此时恢复白皙细腻。又碰了碰细白指尖，并无凉意。
他松手，“注意身体，别着凉。”
接着转身走了。
伞柄的温度自手掌往上，岁安长睫掀起，漂亮虹膜中倒映出高大挺拔的人影。
风雪很大。
徐来看岁安，开口问：“在看什么？”
“没什么。”岁安随意回，“走吧，我们去山神庙。”
＊
伞足够大，容下三个人。
还未走进，便能听见山神庙中传出的吟唱声。
“雪是山的礼物，雪是神的赐福。”
“雪啊，请快快降下！给予我们无尽的富饶、生命……”
徐来撑伞，思索：“好耳熟……进来副本时听到的是不是这个？”
实际上是副本NPC，完全就没听见那些，岁安面不改色：“应该是。”
这般讨论着，三人进到殿内，
“怎么这么冷。”
苏羊轻轻哆嗦一下，昨日还温暖的山神庙此时仿佛冰窟，阴森、寒冷。
殿内镇民熙攘，脸上带着淳朴的笑，正在互相打招呼、聊天，一副毫无异常的热闹景象。
可前几日雪降镇分明还很荒凉，鲜少见到人影。
“欢迎各位前来参加第三日的节日活动，山神祭！”
纪凛出现在最前方，身后是看不清面容的金身雕像。
他嘴角咧出一个大笑，“我保证，这也是你们最享受的一天！”
原本还吵囔着的镇民骤然停住，面上笑容寸寸褪去，只余空白，宛如僵硬木偶。
他们低着头，一排排站在金身雕像前，喉咙中发出诡异的低吟。
『祭山神，而神至。而赐福大地。』
很吵，殿中也太冷。
岁安眉眼倦懒，厌烦地看过去，却恰好对上纪凛投过来的视线。
纪凛笑意更深，抬手喊停，“先等等。方才传来神谕，山神需一个祭神者。”
他死死盯着岁安，语气恶劣，抬手指过去。
“——神告诉我，是他。”
霎时间所有镇民齐刷刷转头看岁安，眼眶瞪大，脸色青白，不似人。
他们开口，唇角弧度如出一辙。
“是你！”
“是你！！”
“是你！！！”
视线狂热，声音地动山摇。
徐来和苏羊神色警惕，挡在岁安面前。
【傻*纪狗吃屎去啊！！！】系统007气得连续被消音，屏蔽声滴滴作响。
它瞬间同玩家共感，大骂：【游戏系统怎么眼瞎选了他当重要npc？！我呸！！！】
处于漩涡中心，岁安神色淡淡。
连眼睫都懒得抬起，漠然地无视对方。
如此轻飘飘，似乎他是什么不值得在意的尘土。
纪凛神色扭曲，喃喃：“……又是这样。”
又是这样！！！
极致的不甘、愤怒交织缠绕成恨意，他冷笑：“忽视山神，便是对山神的……”
话还没说完，一只脚突然重重踹上纪凛的背，骨骼碰撞到地，发出巨响。
贺知屿语气散漫，“你有点吵。”
在场所有人一静。
岁安轻眨眼，看过去。
古怪的机械音响起，颇为气急败坏。
【滴——！警告！警告！禁止玩家对副本重要npc使用暴力！
违反者，死亡！！！】
“我道歉。”贺知屿慢悠悠蹲下，和地上面目狰狞的人对上视线。
他墨眸冰冷似寒川，骨节分明的手缓缓掐住纪凛的脖子，声音很淡，“我不信神佛，所以请不要在我面前提这个，好吗？”
雪崩般的压迫感倾泻而来，纪凛目眦欲裂。他想说话，气管被压迫只能发出破风箱般的呼吸音。
贺知屿眉头微挑，松手。
纪凛却没有发怒，而是大笑着，眼神挑衅。
“咳、你现在这么嚣张，怎么当时就无能到连他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贺知屿叹气，起身踩住纪凛的脖子，颈椎的错位声嘎吱作响。
他很有礼貌，脚下却愈发用力，“抱歉。”
警告声顿时变大，尖锐、刺耳。
【禁止玩家对副本重要npc使用暴力！！！】
【道歉了也不行！！！】
＊
贺知屿被系统严重警告，扣除了八位数的积分，且该副本所有任务的奖励均作废，最后还被强制驱逐出山神庙。
人离开后，纪凛脖子掰了好几分钟才恢复原状，底下镇民也直愣愣站着，诡异氛围消失殆尽。
围观全程，系统007嘀嘀咕咕：【……好吧，贺知屿除了太阴湿变态，还是有那么点优点。】
说着，它发出幸灾乐祸的感叹，【啧啧啧，打得真狠。】
岁安长睫翘起，“要是有机会，我也去踹几脚。”
光球愣住：【？】
又看见岁安眼眸微弯、难得好心情的模样，它很快溺爱，【好，到时候我们踹狠点！】
话音刚落，一个白袍侍仆就出现，紧接着几个镇民靠近围住岁安。
侍仆语气平直：“请跟我们来，身为祭品，你不应该待在这里。”
脱离玩家、单独被带走，一听便很危险。
挡住岁安前方，徐来刚要开口拒绝，然而那几位镇民骤然看着他。
他们视线迫人，低念：“神谕不可违背。违者，死。”
呼吸被扼住般逐渐窒息，但徐来和苏羊仍没有移开。
双方僵持。
岁安却开口，“我和你们走。”
苏羊猛地回头，眼含不解、难过，“为什么？”
徐来语速很快，分析利弊，“今天的山神祭很诡异，一个人会很危险……”
“我知道。”岁安琥珀眼看他们，尾音上扬，“但我不会死。”
两人顿时哑声。
沉默几秒，他们回复：“好。”
岁安便抬眸和白袍侍仆对上视线，语气平淡，“走吧。”
正要离开，一个声音响起。
“等等。”邱霄打断，她拿出一把小刀塞给岁安，“这个可能有用，你拿着吧。”
系统007扫描，惊讶：【宿主，这是一个A级道具！】
岁安一愣，神情疑惑，“为什么？”
邱霄却笑，“我有自己的私心……当然，也可以当做感谢你前几次的提醒。”
对方似乎有秘密，但他懒得纠结。
岁安漂亮的眉眼微弯，把小刀收起，礼貌点头：“谢谢。”
便跟着白袍男人离开了。
邱霄看着他瘦削的背影，心里突然翻滚起复杂情绪。
无论是出于私心还是出于单纯的感谢，她都希望岁安好好活着。
思绪还未收起，邱霄却听见大殿前方传来声音。
“刚刚耽误了些时间。”
纪凛语气阴冷，如蛇撩起毒牙，“接下来是山神祭的重点，请认真、仔细听！”
他笑着拍了拍掌。
那仿佛是个信号，下一瞬原本呆愣的镇民猛地转头看着大殿后方的几位玩家。
他们唱着：“神赐之日已临！我将献出舌；我将献出眼；我将献出手脚；我将献出心脏！”
他们扯去舌头，挖掉眼球，砍断手脚，撕破心脏。
血液喷溅出来，在自己身上，他人身上，最终混合在一起，汇成血河。
吟唱的逐渐停息，大殿内宛若地狱。
金身雕像仍稳坐高台，眉宇低垂，一尘不染。
可在眼前如临地狱的映衬下，悲悯、圣洁的气息无端染上邪气。
“山神偏好灵魂纯净、坚韧之人，而开启山神祭，正需一个条件。”
纪凛望着面色骤沉的几人，大笑。
“让我看看，你们的灵魂能否经得住神的考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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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安垂睫，安静跟着前方的白袍侍仆。
只有他一人的脚步声，对方动作近乎静默，每步距离分毫不变，非人的诡异感。
一旁光球还在自语：【等等，怎么提醒小世界数据波动过大？】
白袍男人恰时停住，岁安抬眸，前方是一扇门。
“请……”
他动作僵硬地开门，正要转头，一把小刀便猛地插进脖子。
可侍仆骨头声“咔哒”，完全不受影响般继续转头把话说完：“请进去。”
岁安：“？”
他把刀拔出，对方脖子光滑如初，没有一点伤口。
A级道具连D级副本的npc都杀不死吗？
瞬间闪过思虑，岁安鎏金猫眼盯着面前人的脖子，跃跃欲试。可想了几秒，最终遗憾放弃。
他神情自若把刀收起，随意点头回复，“哦。”
接着越过侍仆进房了。
房内装饰很简单，墙壁上篆刻着看不懂的符文，神秘又诡异，大抵是同山神有关。
岁安长睫掀起，好奇打量着。
但很快失去兴趣，所以找了把木椅坐下趴在桌上。
小半张精致的脸埋进手臂里，稍长的黑卷发尾蜿蜒进入颈窝，岁安懒洋洋眯眼，喊光球：“007。”
光球没出现。
岁安疑惑睁眼，正要起身，一只手突然轻压在他肩上。
霎时间瞳孔缩小，他神色冰冷，手指扯住肩上那只手，便转身拿刀往上刺。
然而抬起的手腕被人圈住，紧接着动作被压制。
那人把刀夺走，手指插入岁安的指缝，从背后紧紧抱住他。
两只手交叠，红线抵着红线，而下方的手指太过细白，显出情|色的反差感。
一个爱怜、又带着浓浓占有意味的怀抱。
“刀用得很厉害。”贺知屿散漫夸赞，笑意牵扯胸腔而发颤发麻。
抱得太紧，岁安整个人陷入滚烫的火炉般，连眼尾被晕得发红。
他眼睫轻颤，语气很冷，“…滚、别碰我。”
贺知屿神情自若，“嗯。”
岁安哽住，想挣扎又被轻松压制，最后只能神情麻木被贺知屿抱在怀里。
几分钟后，贺知屿才放开岁安。
他把瘫倒在木桌的人拉起来，“走吧，我们离开这里。”
岁安微愣，“什么？”
却见贺知屿英俊优越的眉眼微弯，墨眸泛起深深笑意。
他侧头看人，语气轻柔，“这个副本很快就能结束了，等回到任务中心我来找你好吗？”
岁安：“？”
与此同时失踪的系统007突然出现，机械音焦急。
【宿主这个副本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S级副本了！】
光球发出爆鸣般的尖叫：【而且，贺知屿他打算直接放火烧庙、炸毁祭坛来终止副本！！！但苏羊刚刚触发了任务陷入沉睡，先不说他会不会被烧死，要是副本被迫关闭他也会永远留在副本，任务就完了！！！】
说着说着，系统007气得乱飞，【贺知屿不是刚刚才被罚的吗？他哪来的火和炸药？游戏系统就这么蠢？竟然让贺知屿这么轻松就把副本剧情bug找出来了？！】
信息量太大，岁安直接闭眼。
……还是完蛋吧。
思绪杂乱，他睁眼，却见贺知屿将他抱起正要离开房间。
岁安顿了秒，“…我自己走。”
闻此，贺知屿轻“嗯”一声，把人放下，手却没松。
接着听见岁安的问句。
“你刚刚是什么意思？”
贺知屿微垂头看岁安，语气散漫，“秘密。”
面上神情如常，丝毫看不出来接下来要烧神庙、炸祭坛。
他笑，“不过不用担心，很快就能…”
话还没说完，沉沉的睡意无端席卷而来。
贺知屿脚步踉跄，整个人控制不住往前。几乎刹那，他便推理出事情始末。
即便思绪模糊、即将进入沉睡，他抬眸。
玻璃珠似的墨眸看着岁安，无数情绪翻滚其中，潮湿、阴郁。
贺知屿一字一句唤他名字，“岁岁。”
岁安垂睫看着，不为所动。
一秒，或是一瞬。贺知屿缓缓闭眼，陷入昏迷。
——手上却依旧死死抓着岁安。
偏执、疯狂，至死不休。
……
光球机械音兴奋，【果然技能卡就是好用，贺知屿一下就睡着了。】
它围着昏倒的人打转，祈祷：【多睡会多睡会，在梦里烧山炸地就行，可别真把副本整崩了。】
岁安敷衍点头，“嗯。”
手下尝试把攥着他手腕的手指掰开。结果指尖和手腕都扯得通红，都没让贺知屿松开一根手指。
他沉默，“。”
算了。
想了会，岁安扶着贺知屿正准备一起往房间走。可起身时骤然失去平衡，整个人带着贺知屿不受控地往前倒。
手碰到门的瞬间，他听见古怪的机械音在脑中响起。
【滴——恭喜玩家触发特殊任务“遗失的灵魂”！】
门打开，岁安抬眸，不是山神庙，而是一间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木屋。
表情瞬间空白，他肩上背着的人也缓慢滑落在地。
男孩醒来，长时间的风雪下他的脸被冻得苍白，墨眸中情绪很淡，是与年龄不符的冷静。
他站起身，问：“你是谁？”
光影交错间岁安精致而稚嫩的眉眼满是茫然，皮肤冷白，猫眼圆润，像是展柜里最昂贵的娃娃。
思绪混乱，他下意识回答，“我是岁安。”
却听对方语气平淡：“我是贺知屿。”
话音落下，岁安震惊抬头，眼尾浑圆。
他尾音上扬，“……什么？”
——于是看清对面男孩的眉眼同贺知屿极为相似，不过更青涩、稚嫩。
雪洋洋洒洒，落在两个人的身上。
岁安这才意识到，他回到了过去。
回到了和贺知屿初遇那年。
作者有话说
第41章 无限流大佬的白月光（十二）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