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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庆祝 ...

  •   边月进屋的时候,闫妍已经醒了。
      手握住悠车边缘使劲,却因为力气不够,看不到土褐色天花板以外的东西。

      东北三大怪——养活孩子吊起来。

      闫洋跑上跑下肚子早空荡荡,一屁股坐灶跟前,架柴烧火,煮大碴子粥。

      边月给闺女抱出来收拾干净,从橱柜中一个小袋子里抖落出最后的奶粉,小心用热水冲开,吹凉一勺勺喂。
      换下来的尿布到辘轳井边搓洗干净晾起来,隔壁刘婶也正在晾衣服,边埋汰刘兴福和刘丰义。

      进屋,说是厨房,更恰当的说法应当是外屋,除两边各有一个支铁锅的灶台和炉子外,靠里墙放了两个橱柜,旁边半人高的大水缸子,飘着个大葫芦瓢。
      灶台边上是两个大大的窗户,细扁的木条拼出个“井”字,糊上报纸,外头太阳灿烂,屋里也亮堂起来。

      东边的灶台连着西屋的炕,闲置着,堆了柴火。
      西屋被当做杂物房,放些零零碎碎的玩意,还有过冬的蔬菜。

      【流量推送结束,本次收获1111积分】

      边月拍着从另一个灶门里抽出的土豆子,散发出清甜的焦糊香味,瞬间木楞在小板凳上不敢动弹。
      绑定这个直播系统这么多天,还没适应渗人的提示音。

      闫洋把另外五个土豆子都拿出来,又塞了几个生硬的,铁丝捆扎的笼形装置塞回原处,与火热的隔壁灶膛悄悄熟络。

      [嗯,这灶好,又能烧饭,还能烤土豆、烤面包。]
      [冬天烟道打开还能热炕呢!]

      边月握着热乎的烤土豆,心神早放在眼前缭乱的系统商城中。

      刚给的积分能在里头买东西,米面粮油一应俱全,最引人心动的是最顶上的麦乳精,一罐300g要1230积分,眼瞅着差一点就能换。
      稀奇地是同样价格,只能换到五斤大米。

      这可不是前进公社的物价。
      供销社里800g的麦乳精要40元,闫峰带回来的小袋奶粉4.78元,而米是0.14元一斤。

      边月继续跟着提示滑动,底下一片黑灰,所需的积分更是让人瞠目结舌——金星牌彩色电视机要四五万积分,凤凰牌自行车却要六七万积分!

      299一大包的橡皮筋,190一双的尼龙袜子,她看着花式各样的东西,心脏砰砰砰跳个不停。
      不花钱就能买到的好玩意啊。

      翻了好半天,手里的烧土豆降下温度,她轻松撕扯开膨胀脆弱的焦皮,金黄灿烂悄悄冒出头,跟外头的太阳简直一模一样。
      飘悠的热气,韧中带脆的皮里是沙软的黄心,争先恐后地消失在口腔中,余下久荡的清甜。

      【为您找到一个满1200减400积分的卷,一小时后失效。】

      还没离开的页面中跳出个红色的提示,正好卡在边月心痒痒的点上。
      余额跳动,余下281积分,手里多了个罐子。

      一粒粒的麦乳精,还没开盖,罐子中的奶香味好像就飘在鼻尖前。

      [播魔术的直播间吗?]
      [演都不演了,这都没人送还拿出来啊。]
      [看得心慌,这热乎的烧洋芋再不吃就要凉了!]
      [麦乳精?这啥啊?]

      边月坐回灶前小板凳的时候,怀里空了,身上还是僵硬的,喝完热乎的大碴子粥,暖意从胃蔓延到全身。
      命咋这么好,刚跟闫家划清关系,闺女就喝上麦乳精了。

      连带收到的米、肉也避着闫洋锁在橱柜中,边月端出一盆杂物房放的大白萝卜、一盆白菜到辘轳井跟前,趁着忙活冬菜的功夫,寻思个挣积分的法子。

      上闫家的功夫就能挣这么多,难不成写字的都爱看八卦不是?

      心里这样想着,手里的菜刀舞得欻欻作响,刚淘洗干净泥巴的白萝卜被削去头发,白菜焕然一新。
      母鸡们原先在柿子树下,不时低头啄着地面,片刻悄悄包围边月,把萝卜叶、白菜叶叼得不成样子。

      吱—
      闫洋小心关上门,蹲在边月身边。

      “娘,咱是不是也能像奶之前那样吃肉了?”
      “那骨头还是奶悄悄掰我的鸡翅膀,没多少肉。”

      “馋得你!”
      “今晚上...娘给你做肉吃,别往外秃噜啊。”
      边月笑着吓唬儿子,许下承诺,今天这事他也出不少力。

      闫洋蹦着跳着找小伙伴玩去,河边传来孩子们欢快的笑声。

      萝卜切成一指厚的片,再两边各切几刀,不切断,构成连通的w状,同剖开的大白菜,卡在屋檐下的麻绳上。
      一串鲜嫩的白萝卜和白菜叶将在时间的作用下,静静变得干瘪,成为长存的美味。

      轻推开门,锅中煮了一刻钟的坛子适时该拿出来放凉,又煮上一锅盐水。
      小盆中切好的萝卜干、青菜叶同剩下的盐紧密结合,缝隙都没放过,静置后,盆底多了不少水,蔬菜们仍不服输。

      边月手上动作不停,嘴角微扬。
      她来这边不到一年那阵,天天馋家乡味道,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上县里的供销社都找不着想要的泡菜坛子。

      闫峰原想留在厂里当普工,攒攒资历好分房,但恰逢闫洋出生,普工的工资比不上外出跑运输,聚少离多。
      小家难得团聚,想见的人抱了泡菜坛子回来。

      边月摸摸脖子红绳上的小小银饰,长吐出口气,把杀好水的蔬菜放进坛子里,一层白菜一层盐,一层萝卜片一层盐,最后把煮好的盐水给倒进去,老卤水,高度白酒提香,沿边加水,放墙角静候时间带来的美味。

      屋里屋外收拾干净,小睡会儿,外头的太阳落到棒槌山边。
      墙上蛋黄样的阳光落到地上,不见了。

      叮叮当当-
      锅碗瓢盆一块奏乐。

      刺啦-
      突然升高的米汤一不留神升腾到空气中。

      边月全身沐浴在金灿灿的夕阳中,身影绰约,背后的闫妍瞪大比锅还黑的双眼,伸手想要摘下阳光。

      热气遮掩不住飞快跳动的菜刀,泛着暖意的亮,残忍地将棕黑的腊肉切成颗粒。
      在梁上熏了一年,香味正甚,肥瘦均匀,切面却不像外表一样黢黑,反而是暗红色,呈现出美观的纹理,黄色透亮的脂肪,微微颤动。

      锅边的盆里,择好的豆角和土豆大摇大摆地泡水。

      手里的铲子挑起米粒,边月用指甲掐断来判断火候,这是祖传的法子。

      [这是要做什么?]
      [这画面,背后的团队得多厉害。]
      [箜饭啊!!!]

      今年的水稻还没下来,去年的大米仍然保持着晶莹的光泽,滤下的米汤香气浓郁,入口温和。

      边月狰狞地蒯了罐底的猪油,心还在抽抽。
      青烟下,腊肉丁的熏香味铺满屋子,土豆块进锅翻炒片刻,确保挂上一层油,撒上适量盐。

      沿锅边淋下米汤,刚好没过食材,豆角、沥米饭层层平铺,最上头还别忘用筷子戳几个洞。
      木头盖子把蒸汽挡住,里头滋滋作响。

      边月趁这会儿,把蒜末和葱花备好,又从还没吃完的另一个坛子里夹出泡萝卜,在筷子间粉粉嫩嫩的,格外诱人。
      切成小块用碗装起来,另外切了半块泡仔姜,每一刀下去,酸爽的气味迸发开,让人忍不住流口水。

      大开的门外头洋洋洒洒的金黄,青烟似山连绵,各家唤孩子吃饭,这里那里。
      鸡鸣狗叫,鸟雀归山,细细看过去,山间悄然多了红黄二色,秋天悄无声息地给大地穿上新衣。

      呲呲-
      蒸汽合力顶开锅盖,从缝隙往外出溜。
      边月闻见香味,揭开锅盖,突然没处使劲绽放开的蒸汽把香味团吧塞到人的鼻腔中。

      “呲啦——”
      一铲子豆油顺锅边滑落,在土豆与锅的中间积极冒泡,不多时,焦香味就飘出来,边月闭眼沉浸在这难得的美味中。

      米饭在顶上泛着亮光,粒粒分明。
      大力翻炒,起脆壳的土豆猛地翻身,傲然释放它的香味,却被同样变成锅巴的米饭抢了风头,盈润的豆角不争不抢,翠绿鲜嫩。

      “闫洋——吃饭啦——”
      边月撒上最后的蒜末、葱花,受到残留温度激发,香味四散开,它们找到朋友,热气腾腾的箜饭就可以出锅了。

      [光看着就差不了。]
      [这真给我香迷糊,这样清晰的摄像头,所有的美食博主都应该备上!]

      [给我吃一口吧,咯咯咯,就当喂鸡了。]
      [货真价实的柴火饭诶,好怀念。]
      [说吧,接下来是带货腊肉还是大米,总不能是灶吧?]

      边月给自己盛了满满一碗,压得结实。
      灶里余下一根带着微弱的柴火,锅底的米饭发出细碎的尖叫,蒜末也想逃离锅底。

      没成想跳到下一个陷阱——闫洋的碗里。

      认知里只有南方主吃米的边月,即便嫁过来几年,仍然想不通这边的米怎么就那样香,颗颗带着嚼劲但不生硬,每一口都是享受。
      猪油、腊肉的香气,使得原本甜香的米带上咸香的味道。

      土豆用筷子轻轻一夹就散开,咬下焦脆的外壳,清脆的声音在脑袋里回响,内里松散的黄心入口即化。
      嫩豆角每一口都在爆汁,全熟透跟才摘下来似的,汁水丰盈。

      不同于王家屯风干的腊肉,按照从小到大的习惯,边月用松柏树枝叶熏制过的腊肉,正是时候,肥瘦相间,清新微苦的木质香气,增添不少风味。

      最后的那一把蒜末更是点睛之笔。

      边月今天心情好,胃口大开,一口接一口,一块水灵的泡菜佐味,粉色的萝卜酸爽开胃,脆生生像是刚从地里拔出来,酸辣的仔姜刮油解腻,再添上一大碗。

      闫洋细细品味着珍贵的腊肉,浓郁的肉香,美得人头差点埋进碗里。
      他娘说话算话,可比他奶好。

      “上哪野去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往泥堆滚了”,边月喝着浓郁的米汤,才注意到儿子身上的痕迹,扒着脸看了好一会儿,“哟,跟谁干架去了?”

      [好皮实的小孩,回来都没哭。]
      [就这馋样,只顾得上吃。]

      “王狗蛋!他欺负二丫,小叔在旁边还给他出主意,我打不过大人...王狗蛋可不怵!”
      闫洋急赤白脸地把嘴里的米饭咽下,同他娘告状。

      “个杀千刀的!你记得领着二丫一块玩啊,你刘叔还给你塞过糖...记得不?”
      “人才走多久...咋都有一年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庆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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