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时有约》百里云合

2、挽留

　　最近天气不好，总是下雨，但凌燚一点没闲着。
　　因为双腿的原因他行动受限，很多行动不得不往后推迟。
　　他联系上了前世找的教练——孙轩，每天坚持复健。幸运的是，这个教练的姐姐居然刚好是一位医生，在一次交谈中，教练得知他现在并没有吃药，就推荐了自家姐姐。
　　孙佳怡，名牌大学毕业，和沈清时刚好是一个学校的，说不准还是学姐，凌燚了解后爽快地答应了。
　　另外，这些天他让人暗中保护沈清时，但根据他们传来的消息说，凌良木最近盯老街盯得紧，他们靠近不了。
　　凌燚有些想不通凌良木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就算按照前世那样刚好出现在沈清时上班的路上，也没有必要盯这么紧吧？
　　经过一番探查，凌燚发现他之前的猜想可能错了。这一世并不是按部就班的，许多东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前世沈清时的父母因为一场车祸去世了，他在孤儿院待了两年，后来被一个姓季的老人领养。后来的十几年，沈清时的生活平静而美好，上了医科大，学了自己最喜欢的临床医学专业。
　　但这一世，沈清时并没有成功参加高考，在高考前一天，季老爷病倒了，昏迷了整整一个星期。沈清时一个人忙前忙后照顾，就这么错过了高考。
　　听到这些消息，凌燚气得三天吃不下饭。
　　沈清时在医学这方面天赋本来就高，后来自学考进了一家小诊所，一天打几份工勉强能支撑季老爷的医药费。
　　这些变故像影视剧中强行让主角“身世凄惨”一样出现在沈清时身上。
　　以往身体健康的人偏偏在高考前一天病倒了？还刚好卡在沈清时不在家的几分钟病倒？说这其中没有鬼谁信呢？
　　但这却给凌燚提供了另一个思路。前世他只知道沈清时的童年很惨，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会不会是一个突破口？
　　“据街坊邻居说，他好像是不小心踩空了，才楼梯上摔下来撞到了脑子，有些老年痴呆，经常忘记沈先生。”陈珏艰难地说完今天的消息，旁边的凌燚脸已经黑了，他生怕再说下去他这位少爷得气背过去。
　　凌燚冷哼，“那可真太巧了”！
　　他胸口剧烈起伏，孙佳怡交代的静心养病被他抛诸脑后，他自顾自转着轮椅来到窗前，看向花园里忙碌的人。这让他心里宽慰不少。
　　管不了凌良木会不会多想，他只想快点把沂园改造成沈清时喜欢的样子。
　　陈珏无奈地摇摇头，知道凌燚这是又拒绝吃饭了，劝不动，只好把饭食推回厨房。
　　二月的天说变就变，凌燚才看了一会儿，就开始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工人们连忙收拾东西回家，不一会儿偌大的院子里就没了人。
　　雨变大了。

　　“少爷，他们接到沈先生了！”陈珏拿着手机高兴地说。
　　天已经黑了，但他看见凌燚眼睛似乎亮了一下。
　　凌燚猛地转过轮椅，语气中带着难掩的兴奋：“到哪里了？他还好吗”？
　　陈珏上前推轮椅，“已经在路上了，您别担心，沈先生……没事。”
　　凌燚在这短暂的犹豫中听出了不对，他问：“怎么了？他不愿意来吗？ ”
　　“就是接人的时候起了一些冲突。”陈珏边走边说：“您也没跟我们说沈先生居然那么能打。”
　　沈清时……能打？
　　凌燚不可置信地想起某人前世口口声声说自己只是一个文弱书生的样子，还有他们去宁县被一个臭小子抢，全程都是他追着人打，沈清时一脸害怕地站在旁边……
　　“他……你们怎么打起来的？”凌燚舌头都打结了。
　　陈珏又复述一遍消息：“一开始他不愿意来，听说我的人是凌家来的，突然就上手打人了”。
　　凌燚了然：“走吧，去换身衣服”。
　　顿了顿，凌燚又问：“白家那边有什么动静吗？”
　　“没有。”陈珏说。
　　这么看来变化最大的是沈清时，可是为什么？
　　他又想起沈清时坠楼的身影，经历时感觉只是一瞬间的事，现在那一幕却像电影一样慢放，让他足够清晰地看清沈清时空洞的眼神。
　　仿佛生命已经毫无意义。
　　“你会如约而至吗？”
　　“抱歉，临时有约，不来了。”
　　有约？难道你不是和朋友一起吗？你和谁的约定？你们又约定了什么？
　　或许不是沈清时变得最多，而是他从未了解过真的沈清时。

　　“沈先生，您不要着急，少爷马上就来。”管家苦口婆心地说。
　　“这么着急把我绑来，我还以为他是迫不及待想跟我聊什么天大的事呢。”沈清时脸色不好，眼下有一片淡淡的青影。他穿着白净的长衫，略显单薄。眼神中满是对这里的厌恶，语气中都带着寒气。
　　管家笑而不语。
　　“是有些重要的事想和你说。”凌燚笑着来到客厅，其他人说了声“少爷好”就陆陆续续退出去了，不一会儿屋里就只剩下他们两人。
　　沈清时看了过来，这位少爷大冬天穿着件单薄的睡衣，领口松松垮垮的，胸口露出一大片。
　　五官很精致，颅骨符合黄金比例，颧弓、下颌线及额部构成完美审美平面，脸很好看，但感觉脑子有点问题。
　　但看到凌燚坐着轮椅，沈清时目光一顿，不过语气依旧生硬：“说说看，一个富家公子和一个底层人民，你有什么重要的事要和我分享”？
　　“我和凌良木不是一路人。”凌燚快速说道：“我知道你记恨他，我也一样，而我知道他很多把柄，我们可以合作。”
　　“为什么？”沈清时疑惑道：“他可是你亲生父亲。”
　　凌燚叹了口气，摇摇头说：“你应该了解过我们家的关系了吧？”
　　沈清时冷哼一声，别开脸，仿佛多看凌燚都觉得脏了眼。
　　凌燚被这眼神刺痛，无奈说：“我是私生子，凌良木对外宣称的孩子只有一个，那就是与白家的女儿白依。”
　　沈清时笑了，笑中不掺杂一点友好：“所以？”
　　“所以，我们才是一个战线的。”凌燚转动轮椅来到沙发前，伸出手握住沈清时的手，两个人的手都很凉，搭在一起向左手碰到右手。
　　沈清时想抽回手，但被凌燚紧紧握住。
　　他先看了眼凌燚，又看向两人交缠在一起的手，“这是你的合作仪式吗？凌先生？”
　　凌燚也看向两人的手，点头说：“你要这么理解也行。”
　　但说完他就松开了手。
　　“我不想和你合作，你放我走。”沈清时站起来，往后退了一步。
　　凌燚仰头望向沈清时，目光灼灼：“你家里还有一个需要照顾的病人，你自己一个人怎么和凌良木斗？”
　　“凌燚！”沈清时几乎是吼出来的。
　　凌燚愣住。
　　沈清时咬了咬牙，他的耐心早已被耗尽，这些天和凌家人周旋，他实在是对眼前这个要和统一战线的人没有一丝好感，他痛苦地闭上眼睛说：“凌先生，我不管你和凌良木有什么矛盾，你说你要和我合作？可是你私自调查我和凌良木有什么区别？”
　　凌燚感觉呼吸都快要不顺畅了，哑着声音道：“我和凌良木没有关系！我调查这些只是想帮你！”
　　沈清时仿佛听见了什么可笑的话，“帮我？帮我就是大半夜把我绑过来？帮我就是派一堆人到我家门口监视我？你们凌家就是这么帮人的吗”？
　　“我让人监视……不是，我让他们去只是想要保护你，我怕凌良木对你下手，我也没想绑你，那就是一个意外。”凌燚说着又想拉沈清时的手，奈何他坐着轮椅，沈清时只退后一步他就望尘莫及了。
　　凌燚脑子很乱，这和他想的不一样，和前世也不一样，前世他和沈清时哪里会这样吵？
　　他想这一世沈清时就算是变化有点大，但他总归是爱着自己的。
　　你不是对我一见钟情吗？你不是还邀请我去逛街看电影吗？
　　难道审美也跟着一起变了？
　　凌燚急得差点弃轮椅站起来了！
　　沈清时眼眶红红的，熬了几天夜加上每天注意凌家的人，他早就疲惫不堪。
　　他盯着凌燚的眼睛，咀嚼其中着不知是不是真的着急的情绪，艰难地说：“为什么是我呢？你不满凌良木完全可以找比我跟优秀更有手段的人，为什么偏偏找我？”
　　“因为你和别人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我又不喜欢他们！”
　　话音一落，两个人都安静了下来。凌燚咽了咽口水，沈清时瞪大了眼睛。
　　凌燚这会儿脑子不乱了，是空了，他不知道话题怎么突然变成这样，眼睁睁看着沈清时又往后退了一步。
　　“我们似乎认识不到五分钟。”沈清时继续往后退，撞上了墙。
　　凌燚犹豫着开口：“或许，你……你相不相信重生？”
　　“我相信有神经病。”
　　凌燚泄气般地瘫回轮椅，呼出一口气，控制着轮子转了个身：“坐沙发上细谈吧，再退你要出园子了”。
　　他听见沈清时小声嘟囔了一句：“也不是不行”。
　　凌燚：……
　　沈清时扯了扯衣服才坐下，他情绪已经缓和了许多：“还是直接说吧，你找我到底是因为什么？我有什么你能利用价值”？
　　“你的医学能力。”凌燚思索片刻后说。
　　沈清时疑惑地歪了歪头：“你从哪里调查到我有这个能力的？”
　　“自然是用我自己的手段。”
　　“我是说你调查的时候没有调查我的学历吗？”
　　凌燚摊了摊手：“那只是外部因素影响的，我知道你在这方面很有天赋”。
　　沈清时扑哧一下笑出声：“我自己怎么都不知道”？
　　“所以我问你相不相信重生。”
　　沈清时敛去笑意，挑眉示意凌燚继续说。
　　其实他长得并没有攻击性，五官很精致，给人的感觉很亲切，除去那一身精装的置人于千里之外的气息，他简直就跟邻家小哥哥一样。
　　凌燚看得发愣，虚掩着唇咳嗽了两声：“你父母在你五岁时出了车祸，你在孤儿院待了两年，后来被一个姓季的老人领养。”
　　沈清时：“这稍微调查一下都会知道。”
　　凌燚扯了扯衣领，不自在地扭了扭脖子：“你喜欢吃火锅，但是因为喜欢穿白衬衫所以你每次去吃火锅时都会给自己换一件花花绿绿的衣服。喜欢猫不太喜欢狗，因为小时候被狗追着咬过。平时最喜欢读的书，除了医学方面的，就是一本网络小说叫《鬼斋》”。
　　凌燚语速很快，他边说边观察沈清时，其它的或许还能使一些手段从他朋友那里打听，但是《鬼斋》可是他前世追到沈清时的重要手段。
　　原因无他，只是他本来就是这本书的作者，书架里有几本自己的书，当然是正常的。而他偶然之间发现沈清时看见这本书时，眼睛简直快长在那上面。
　　于是，凭借这本书，他很顺利地把沈清时留了下来。
　　眼下，沈清时在听见《鬼斋》时眼神中闪过的诧异就能够知道，这一招在这一世依旧管用。
　　沈清时小心翼翼地打量凌燚，知道他这些爱好的人绝对不超过三个人，眼前这个说自己是重生的人难道……
　　“至于我为什么要找你，你觉得一个病人找医生是为了什么？”凌燚戏谑地笑道。
　　沈清时扫了一眼凌燚的腿，一时之间找不到反驳的话。屋里暖气很足，他气色好了不少，嘴唇泛着淡淡的红晕。
　　“和你一起，我有什么好处？”是自己一个人，还是和别人一起沈清时从来都不在乎，他在乎的是自己能从中得到些什么。
　　“我会安顿好季老爷，让他住进更好的医院。”
　　沈清时点点头：“那你需要我做什么？只要不是违背法律，我什么都可以”。
　　凌燚歪了歪头：“不急，留在这里，你会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