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滟月赋》不戒糖

3、拜师

　　不记得什么时候在父亲怀里睡着了，睁开双眼，头顶的冰蚕纱罗的帐幔和熟悉的七宝莲香告诉落月，她已经回到青崖山庄了。

　　“呵——”推开被子坐起来，落月懒懒地打着哈欠。额头上传来冰凉的触感，“爹爹？”

　　没有发热。”收回搁在落月额头上试温的手指，函治燃棘温柔地将被子重新搭在落月身上，“月儿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爹爹，我好好的，都没事。”毛毛虫一样扭扭扭，小落月从被子里钻了出来，小粉团一样又扑进了函治燃棘的怀抱。

　　“调皮。”函治燃棘伸手轻捏一下落月的鼻尖，笑得无比宠溺，随即抬手将这个粉团一样的小人儿护于怀内。

　　“爹爹，不是我自己落水的。”皱着鼻子的小脸透着委屈。

　　“爹爹知道。”

　　“爹爹怎么知道？”委屈的表情被好奇取代。

　　“月儿的哨声，和那群不敢开口的宫女说出来的。”函治燃棘的声音清润依旧，然而漆黑的眼眸却寒光闪烁。

　　“爹爹好厉害！”落月伸手抱住父亲的胳膊，抬头望着父亲的下巴，一脸崇拜。

　　“呵呵。”轻轻搂紧了怀里的小人儿，函治燃棘笑得温柔又宠溺，“爹爹不会再让月儿受委屈了。”

　　“那爹爹，给我找几个师傅吧。”落月轻轻晃着父亲的胳膊央求道。

　　“月儿可是想学武？”

　　“学武？”

　　“这样下次落水的就一定不是我的宝贝月儿了。”

　　“爹爹，我不想学武，好累哦……”软软糯糯的声音懒懒地撒娇。

　　“呵，爹爹疏忽了，当然不能让月儿累着。那月儿想学什么？”

　　“月儿想学毒。”嫩嫩的声音透着倔强。

　　“什么？”不敢确定似的，函治燃棘低头看向怀里的月儿，当看到那黑曜石般的眼眸里闪耀着的坚定光芒时，他笑了，不同于以往的春风化雨般的温柔宠溺，而是从未有过的开怀，“月儿好聪明。”

　　“当然，我是爹爹的女儿。”她同样骄傲地看向自己的父亲，她所有骄傲的源泉。

　　碧池的紫莲已经繁开，伴着团团的碧叶，点点淡紫闪烁于湖面之上，如美人微醉含笑的酒窝，清极，魅极，雅极，妖极。斑斓的锦鲤穿梭嬉戏于碧叶之下，时而浮上水面吐个汽泡，随即尾儿灵活一摆，又沉入水下相互追闹，只留在如镜湖面搅起的点点涟漪悠悠荡。

　　湖心亭内，白衣如雪，黑发如墨。修长的手指，优雅地端起玉质般温润的细釉茶杯，茗香盈盈，轻抿一口，并没有看向桌前垂手恭敬而立的三人。

　　“今后，你们就在这山庄住下吧。”闲闲地开口，淡淡地吩咐。

　　“是，王爷。”异口同声，恭敬应道。

　　“不问本王缘由么？”仍是注视手中的雾香袅绕，仿佛所有的注意都被吸引而去。

　　“一切听凭王爷吩咐。”三人垂首，越发恭谨。

　　“将你们的毕生所学，倾囊授予我家月儿。如何？”终于抬头看向面前的三人，仍是清润冰冷的声音，却在说出我家月儿的时候，却笼上了让冰雪消融的温暖味道。如同千里冰封的雪地中，唯一驻留着的那一缕阳光，宠溺地温暖着那株刚萌芽的幼苗，稚嫩的绿色，是冰天雪地中唯一的色彩。

　　“我等荣幸，定当不辱王爷信任。”

　　“爹爹……”软软糯糯的声音远远飘来，清澈动听如溪流绕着指尖划过，众人不禁回头。

　　一个粉粉的小人儿鹿儿一样轻盈地往亭子跑来，粉色的纱裙在风里轻轻扬起，如暖阳下最娇美的花儿，让人仿佛嗅到了馨甜的气息。

　　“哈…… 爹爹。”玉琢般精致的小人儿扑进函治燃棘的怀抱，咯咯娇笑。

　　“月儿可是又调皮了？”将怀里的小人儿抱到膝上坐好，带笑的语气里浓浓的宠溺几乎要溢出来。嘴角噙笑，犹如冰封千年的湖面岿然崩裂，热泉涌出，将那碎裂成千万块的寒冰消其中…… 如仙人般优雅冷然的男子笑起来竟如此美好，他怀里小小的玉人儿更是漂亮得不真实，娇娇柔柔，韵致天成，让人情不自禁的泛出怜惜之情，恨不得将世间所有美好的事物都呈于她的面前，只求她粲然一笑。

　　“爹爹，福伯说你在这里。”玉人儿扬起精致的小脸，却没如往常一样有望向父亲，而睁大了黑白分明的眼睛，看向站在父亲面前的三人。“你们是月儿的师傅么？”

　　“是。”三人中年长的老者上前答道。老者须发皆白，一双眼睛却明亮异常，慈眉善目，气质淡泊，颇有些仙风道骨。

　　“你会教月儿医术对么？”黑白分明的眼睛水汪汪的眨啊眨。

　　老者微笑颔首。

　　“哈……我还知道。”看向站在三人之中唯一的女子，“你教月儿舞艺。”最后偏着小脑袋看向站在一边的青衣男子，“你教月儿曲乐喔……”

　　眨眨眼，眨眨眼，漂亮的眼睛里满天繁星，抬头看向自己的父亲，满脸期待。

　　“月儿说对了。”微笑着拍拍期待夸奖的小人儿头，换来一个心满意足的笑脸。

　　相视一眼，三人眼神中都闪过相同的微讶的神色。

　　“敢问郡主如何得知？”老者微笑问道。

　　“喔，虽然很淡，但是我闻到你身上的药草味道了哦。”老者恍然大悟地点头，眼中满含赞赏，如此灵敏的嗅觉，真是一棵好苗子。

　　漂亮的小脸蛋扬起甜甜的笑容，又看向那个妖娆的女子，“第一眼看见姐姐就觉得姐姐如此漂亮，必定能歌善舞。姐姐手腕上的可是曼陀罗腕铃？最能打动人心的铃声，可是只为能与它匹配的最美妙的舞者伴奏哦。”微笑点头，女子亦暗叹这小人儿的见识广博。从她刚才一路奔来的轻盈姿态自己早已看出这孩子的练舞资质非凡，心下十分高兴得了个如此灵气的徒儿。

　　小脑袋又偏着看向一边的青衣男子，“你有一双弹筝的手。很漂亮。”男子了然微笑。却看见一双嫩嫩的小手朝他举起，“月儿也想要长你那么漂亮的手……”糯糯的声音娇
　　憨至极，引来一阵忍俊不禁。

　　跳下父亲的膝盖。走到桌前，提起茶壶，斟了三杯茶。从容优雅，气韵天成。三人心中暗赞。

　　双手一一奉上，退后一步，盈盈拜下，连拜三下，再抬起头时，虽跪于地，挺得笔直的背脊却显得越发优雅傲然。黑白分明的双眸灵气逼人，自信满满，“请各位师父帮助月儿，月儿一定会成为你们最出色的传人。”

　　“好徒儿！”礼成之后三人赶紧上前将落月扶起，都对这个灵气逼人的小徒弟喜爱得不得了。

　　被围在三人之中，落月回头看向正含笑望着她的父亲，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