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若有来生》丨柒夜丶岚烟

13、回归 离魂夜

　　修兵带领的现世实习遭到了大虚的攻击，伤亡惨重。结界组全灭，六回生出修兵外的另两个人全都被杀害，修兵也受了重伤。
　　命令了后辈快逃，自己却留下来单独面对大虚，拖住大虚为救援部队的到来争取时间。后来，有三个学生违反了他叫他们快逃的命令跑了回来帮他，三个人联手暂时逃脱，却被更多的大虚围困住。别说那几个后辈，就连修兵这个六回生前辈都没有实际上见过这么多的虚，更别说作战了，他们目前的实力，明摆着是要虚眼中的美味大餐。
　　阿散井恋次、吉良伊鹤、雏森桃三个人扶着修兵退到一个集装箱下面，后无退路，前有追兵，看着追上来的虚，四个人的心一下子落入了谷底，修兵的一半脸上全是血，咬紧牙关，看着面前的虚挥下爪子，只能本能的把三个后辈护在身后自己张开双臂挡在前面，无力又无奈，自知不能对付，这却是他最后能做的挣扎，连最后一刻，都是要维护后辈，维护自己宁可战死的骄傲。
　　“桧佐木前辈！！！”身后的三个孩子尖叫着睁大了眼睛身体却无法动弹的注视着那一瞬间冲到他们面前的修兵。
　　“吼~~~~”虚的吼声四起，爪子挥舞，扬起凛冽的风，修兵绝望的闭上了眼睛，等待死亡的降临。
　　“缚道之八十一，断空！”熟悉的声音在修兵耳边响起，意象中的疼痛没有发生，空气中，冰雪初霁的味道混着桔梗的花香飘散开，淡淡的，驱散了浓重的血腥味。
　　修兵睁开眼睛，眼前熟悉的身影，还是那身洁白的和服，银铃的声音扩散开来，在这腥风血雨中，更显的飘逸圣洁。
　　“姐……姐……”他不可置信的呢喃着，仿佛一切都是一场梦一般，他简直不相信，白河是怎么来到他的身边的，也没有想到白河居然有这么强的实力。
　　“八十以上的鬼道……”身后的三个孩子显然是没见识过这样的力量，也是吃惊睁大了眼睛。其实别说他们三个，就算修兵，也是第一次看见自己的姐姐出手，没想到她居然可以达到了高级鬼道也舍弃吟唱还发挥出这样的力量，他只知道六番队的朽木副队长教过姐姐一些东西，但是没想到，自己的姐姐这么强。
　　白河专注在释放的鬼道上，没有空和修兵搭话，坦白说，能做到这种程度，已经是她的极限，愤怒的虚一次又一次的攻击下，断空那一层透明坚忍的墙已经开始出现了裂痕，显然她快要撑不住了。
　　抿紧了嘴唇，从修兵手中夺过浅打，在断空撤掉的一瞬间瞬步冲到了虚的面前，跃起，挥剑，动作优雅流畅一气呵成，虚被斩断了一支手臂，疼痛的吼声震人发聩。
　　借着虚的肩膀一踏，她再度高高的跃起，“破道之三十三，苍火坠！”对准虚的面具又是一击，巨大的爆破声，虚不甘的吼叫中慢慢消散成了空气中的灵子。四个人吃惊的看着舍弃白河的战斗就这样结束，舍弃吟唱的破道，却一次性就破坏了这种灵压的虚，有些不可思议，这种实力，恐怕是席官的力量了吧。
　　然后，白河落地，屈膝缓冲，一手撑着地面，手中的浅打像玻璃渣一样一块一块的碎掉了，她瞥了一眼，便利落的丢在了一边，修兵等人立刻围了上来。
　　“姐姐，您无碍吧？”修兵拖着重伤的身体，跑了过来搀扶起白河。
　　白河也是第一次和这样的虚战斗，刚才挥刀的时候，虎口都被震得生疼，浅打碎掉后，这才发现，原来虎口已经被震裂，丢弃的刀柄上，沾满了她的血。勉强使用了高级鬼道并且舍弃吟唱耗费了她巨大的灵力，身子一晃，差一点栽倒，一旁的修兵连忙扶住了她，有些虚弱，睁开眼睛，看见修兵虽然受了伤，却依然好好的活着，嘴角牵起一丝安心的微笑，伸出手，轻轻抚摸他受伤的脸颊，满脸的心疼“居然，受伤了……”
　　“姐姐……你……怎么会来这里。”修兵感动之余是震惊，首先是震惊她的实力，其次是震惊她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笨蛋，你忘了么……”白河露出温柔的微笑，抬起左手，两个人相对的指尖浮现出一条红线牵在彼此的小指上，随即，又立刻消失掉“我说过，你若受伤，我会立刻赶到。你没事，就好……”从她的微笑中，让修兵觉得无比温暖，连向来严肃的面部线条都柔和了下来。
　　“这……这不是鬼道……这是……什么……”一旁的吉良吃惊的看着白河“您……您是死神么……”
　　“不……我……”还未等四个人喘口气说完话，四周空间突然开始扭曲，数只大虚从扭曲的空间中走出，把四个人团团围住，是刚才那些虚已经找到了他们。
　　“小心！”随着白河的一声喊声，她顺势扑过了身边的修兵，把他紧紧的护在怀中，躲开了虚的直接一击，却被巨大的冲击波撞飞，两个人一起飞了起来撞在集装箱上，才停了下来。
　　强烈的撞击，温热的血沿着额头流下来，哪里，是哪里受伤了，浑身都好痛，修兵的血，还是，我的……大脑一片混乱，虚的气息，虚的吼声，近在咫尺，浓重的绝望，包围着她，意识开始飘散，修兵还在自己怀中么，没有受伤吧，这种感觉，身体轻飘飘的，感觉不到痛，也感觉不到光和热，是要死了么，果然……对不起，大哥，千歌真没有用，保护不了弟弟了……
　　意识逐渐剥离，四周沉沉的陷入黑暗，第一次觉得如此绝望、如此渴望力量，如果，有白哉一样强横的力量，一定不会这样的吧，如果，是白哉的话……一定不会连自己的弟弟都救不了的……对不对……
　　……真是没有用……
　　如果……我有力量的话……
　　如果……我足够强大的话……
　　“怎么，你很想变强么？”黑暗中，过分低沉魅惑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还真是不像样啊，千歌。”那声音带着几分嘲讽，虽然是个男声，却好听的有些过分，像羽毛一样温柔，轻盈的覆盖下来。
　　“谁，你是谁？”她四下张望，回应她的却只有一望无际的黑暗。那声音，仿佛从遥远的几个世纪的地方传来，却清晰的好像就在耳边。
　　“我是谁……”好像听到了极其好笑的笑话一般，哈哈大笑起来，“我是谁啊……这个答案，不是一直在千歌心中么……”
　　“你……是谁，我不认识你……”白河的声音出现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那个人只是轻笑一声，然后，黑暗的空间中，有歌声轻柔的荡起来，温柔的，低沉的，如同梦魇一般的精致，那首歌……
　　“不认识？那么，为什么要唱我教给你的歌？”
　　巨大的风声从耳边呼啸而过，千歌感觉到有什么在急速的靠近自己，但是，身体却动不了，躲不开。
　　只刹那，便来到了自己的身后，骨节分明的手指白皙修长，搭在她的肩膀上，紫色的飘带一角飘进她的视线，黑色的长发滑进她的衣领，刺激着她敏感的皮肤，平稳的吐纳却不带半点温度贴在她的耳边，像是情人间的低语呢喃，“想要力量吧，千歌。”声音醇厚的好像五月风中的桃花盛开，流淌的慵懒的韵味连人带魂的都让人酥醉沉沦，致命的蛊惑，她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为什么想要获得力量呢？”他贴在她的耳边继续耳语。
　　“因为……因为……因为我要保护……我要保护家人！”
　　“为了要保护，要拿起刀战斗，即使化身战鬼，即使残忍，即使被人讨厌被人厌弃，也无所谓么？”
　　“……”那个人的声音划过耳边的时候，她的心中一紧，那仿佛玩笑一般轻松的语气，却颇有些残忍的味道。那一刻，白河的脑海中，划过很多人的脸，有修兵受伤的样子，有奶奶慈祥的笑容，有冬狮郎拽拽的邹眉，还有……朽木白哉沉着嘴角却暗含温柔的眼眸……
　　然后……
　　战马嘶鸣，战车隆隆的碾过，尖叫与嘶吼，绝望与痛苦，反反复复的回荡在脑海中，风声尖锐，呼啸而过，是什么人在挥刀指向前方，身后如同海水一样的战士前赴后继。死亡之前的恐惧，如同潮水一般涌了进来，意识中，眼前是一片的深红，不甘、怨恨，诞生于绝望中的恐惧，深陷深渊一般，无法得到任何救赎，一瞬间全部涌进心中，谁的愤怒谁的哀嚎，谁在用惊惧的眼神望着她。为什么，那么的悲哀，这就是战场啊，残酷的真实，让她的身体不自觉的颤抖跪倒在地上，泪流满面。
　　“怎么样啊，取得了力量，就要走上修罗战场，不后悔么？”
　　“我……不后悔……无论如何，我都希望拥有可以保护重要的人的力量……”闭上眼睛，她坚定的站了起来。
　　“那么，好吧，千歌。”声音的主人绕到她的面前，仿佛堕入一片温柔的天空，他的眼睛和自己如出一辙的湛蓝，纯粹的像天真的孩童，深邃的看不见尽头，男子有着一张极美的面孔，雌雄莫辩的脸上，笑意盈盈。
　　一身干净的白衣，浅紫色的腰带，黑发柔顺的垂下来，用和她一样朱红的发绳绑成一束，“就如你所愿，你想要的一切，我都给你，因为，只有我最爱你。但是……一定要应承我，不要再抛弃我，一个人……如果再次抛弃我，我就绝对不会再轻易原谅你，一定会惩罚你……”修长的手臂流连在她的肩上腰上，那个男子温柔的拥抱着她轻声呢喃，他的眼睛，仿佛闪烁着神秘的光彩，一瞬间就可以虏获任何人，白河移不开目光，心中却从未有过的安心，看着那张美轮美奂的脸在眼中渐渐放大，直到唇上感受到柔软的触觉，才惊觉他已经吻上了自己。
　　刚才还喧嚣的世界，一下子静了下来，华靡的铃声四散开来，有紫色的桔梗花悠悠飘落，白河清晰的感觉到心脏异样的跳动，然后，埋藏在记忆深处的东西破茧而出，如同潮水一般的涌了上来，她站在原地，眼泪再一次毫无征兆的流淌下来，原来，她的过去，也是那样的悲伤……
　　从他们的脚下，光芒崩裂开来，一瞬间这个黑暗的世界变得充满光明，白河惊奇的看着眼前的一切，绿草茵茵，湖光山色，远处雪山皑皑，山谷中桔梗花潮水般的蔓延，而那个男子，笑意浅浅，单膝跪下，抬起手轻轻的擦干她脸上的泪水，“欢迎你回到我们的花园，我的主人。”
　　“来，千歌，乖，喊出我的名字，再一次，一起作战吧。”他的声音，还萦绕在四周，蛊惑人心般的嗓音在现世的夜色中格外迷人。
　　修兵等人惊异的看着白河在发生剧变，刚才昏迷过去的人意外的站了起来，紫色的光芒直冲天宇，把夜空映照的像白昼一样，那光芒威慑着虚，让他们不敢贸然走近。
　　白河站起来，眼中仿佛看不到任何人一般，她变得让修兵感到陌生和恐惧。
　　以她为中心，灵压狂暴的卷了起来，比刚才还要强横数十倍，她的周围仿佛形成了一圈真空地带，一切东西都被排开，向四周狂烈的砸去，灵压排山倒海，像一堵不透风的墙让人窒息。大地，天空，远处的海洋，一切都在咆哮，在回应着她突然爆发出来的灵力。山鸣海啸，地动山摇，大地发出巨大的呜鸣，尖锐而刺耳，肃杀的呐喊声绝望而激越，一种毁天灭地的错觉，撕裂大地的啸鸣，一切都在颤抖，与天空共鸣，毁灭的悲戚，血腥的兴奋。她身上的白色振袖被吹得猎猎作响，强劲的灵压冲破了她绑头发的发绳，长发随风肆意的飞扬起来，红色的发绳飞上天宇。
　　是灵压失控，还是这才是她的本来面目。她身后的四个人，被如此巨大的灵压压抑的已经跪在了地上，冷汗直流。
　　然后，光华收敛，慢慢的凝固在她的手中。深紫色的斩魄刀已经稳稳的握在掌中，那桔梗盛放一样的颜色，纠缠环绕在刀柄上的紫色绳子编制出繁复的花式绳结，留出长长的尾端随风飘荡，每一根绳子的末端都结着紫色的铃铛，随着她的动作悠然作响，声音清澈空明，锋利的刀刃森然的反射着月光。
　　“斩魄刀？！！！姐姐……你……”修兵吃惊的看着白河，连六回生的自己，都还没有悟出来的斩魄刀。
　　白河回过头，眼眸却不是修兵一向熟悉的温柔清冷的湛蓝，而是血玉一般的赤红色，晶莹剔透的像是最清澈的水晶，却染上浓重的血色，此刻，从她身上正散发出来难以置信的杀气和灵压。修兵的心，被惊恐紧紧攥住，他的姐姐，就在他的眼前，却是那样强大而陌生的存在，强大到让人恐惧的力量，陌生的让人心惊的眼睛。
　　“呐，离魂，太吵了，是不是……琴音凝绝，鼓声顿灭，繁华梦断，归于寂凉，离魂！”声音悠扬，诗歌一样的始解语从那花瓣一样娇柔的嘴唇中婉转而出，然后，握住刀鞘的左手用力一捏，刀鞘立刻化作深深浅浅的紫色花瓣随风扬去。
　　她的斩魄刀，名曰离魂，始解后，会变成刀柄在中间的双面刃，那是一柄竖起来比她还要高的大刀，和身形纤细的她组合在一起却显得意外的和谐，刀柄上缠着紫色的纱绸飘带，长的过分的飘带像穗子一样垂下来，在风中飘荡，显得飘逸高雅。
　　很难想象，她瘦弱的姐姐居然可以挥舞这样巨大的斩魄刀战斗，但是实际上，眼前的景象可以很好的说明了一切，四个人眼睛都不眨的看着她，看着她舞蹈一样优雅却不失凌厉的挥刀，然后面前的虚一刀便灰飞烟灭。
　　深邃的黑暗，明月高悬，她一身白衣，静静的凌立在集装箱的至高点，清傲孤高，远远看上去，仿佛与月光融为一体。气流狂乱，她迎风而立，衣衫肆意舞动，俯视着一直蔓延的战场，握紧了手中的刀。修兵感觉自己仿佛出现幻觉一般，为什么感觉此刻的她像是站在众人之巅统帅着千军万马般的运筹帷幄，她的灵压气势滂沱，散发着震人心悬、不可逼视的气魄。
　　白河冷然的站在至高点，刚才出手的一击已经很轻松的引起了所有的虚的注意，下面的四个孩子，应该是安全的了，只不过，他们看着她惊惧的眼神……她慢慢眯起了眼睛，又是这样的眼神呢，惧怕着她，惧怕着她手中的离魂，看来，无论是人还是魂，排斥异类都是天性呢。
　　“怎么，后悔了么？”白衣黑发，长相俊雅的青年凭空出现在她的身后，一只手搭在她的肩上，一只手扶住她握刀的手。
　　时间，仿佛回到了从前，这没有体温的手，却为她描绘出世界上唯一的依靠，扬起嘴角，微笑有些凄迷，是啊，他们只有彼此，他是最了解她的人，就像此刻，他很清楚她刚刚解开封印力量掌握还没有稳定，于是出现帮自己握稳了刀。
　　“没有就好，准备了哦，看准了。”顺从着他的力道，白河把刀举过头顶，左手抓住飘带的末端，“去吧，离魂一式•伐！”两个声音在夜色中重叠，斩魄刀带着高速旋转被掷了出去，所过之处，虚被斩开，无一幸存，然后觉得差不多了，拉紧左手的飘带，向后一拽，刀沿着力量的方向飞回她的手中。
　　看着所有的虚都被消灭掉，白河终于露出了欣慰的微笑，心在一瞬间放松，太好了，修兵没事了，然后，便昏了过去。
　　“表现的很好，好好睡吧，千歌。”实体化的离魂接住了她软绵绵的身子，轻轻在她眉心一吻，斩魄刀离魂变回了原来收在刀鞘中的样子，昏迷还紧紧的抓在她的手中。
　　他抱着她飞身跃下集装箱，修兵立刻冲了过来，满脸疑问的看着他，经过了这一个惊心动魄的夜晚，他对自己的姐姐，有了重新的认识。
　　“姐姐……姐……她没事吧？”修兵从离魂的手中把抱过白河虚弱的身体，邹紧了眉头，担忧的说。
　　“哼。”离魂很不给面子的冷哼了一声，然后身体化作一团紫色光辉回到了刀中，她的刀魂，除了她，讨厌这个世界上所有人。
　　夜，寂静下来，修兵抱着白河，身边是他的三个后辈，内心中的波澜万千，在各怀心思中，等待救援的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