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方寸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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拔除逆鳞的瞬间，楼长渊跪倒在地，他挣扎着爬起身，抬手强行凝聚出一团魔息。
江九筹惊异间，轻咤一声：“去！”
黑紫的血落在结界上，楼长渊生生扛下灵剑，狠命撕扯着结界。他修为尽失，唯有魔息和烛焰能任他驱使。
“没用的。”风老终于开口，拦下将要破开楼长渊头颅的灵剑，淡淡道，“你如今修为尽失，打不破结界的，你若不想牵连她，就该回去南海。”
楼长渊周身的魔息越发浓郁，眼瞳沁血。
他竟是将所有能驱使的魔息凝聚后与烛焰融合在一起，他抬手，魔息化锥狠狠贯在结界上。
“你……”风老惊诧，护住身后三人后退数步，他面色微沉，“你不是普通魔物。”
这般强横精纯的魔息，绝不是普通魔物能拥有的，这时，是斩杀他的最好时机。
结界骤然破开，他带着漫天烛焰将她拢入怀中。他抱着她的手臂在抖，不断地问着为什么。
那片逆鳞漂浮在他眼前，凤行舟抠住他的手臂，扬起那张苍白漂亮的脸。他强行破开结界出现在她面前时，她感应到了。
可她不想看到他，亦不想再与他有任何牵扯。
逆鳞拔出来时，强烈的痛楚将她淹没，几次都快昏死过去。可她挺过来了，将逆鳞从她体内拔出，也将他那一丝元神从她的元神上剥离。
“为什么？”她轻笑出声，无力地伏在他怀里，“因为我不想再被你拖累了！”
“楼长渊！”楼长渊被她贯到地上发出一声闷响，她抓住他的手，将蚩灵钺的碎片放到他手中，抵上自己丹田。
血色在她衣袍上蔓延，蚩灵钺的碎片割破她的皮肉，鲜血顺着他的手淌下来，与他的血交融。
“你杀了我吧，我们一起死。”她抬眼看向结界外的几人，天风灵息成阵，将他们隔绝。
她俯下身，让碎片扎得更深。楼长渊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将那碎片拔出来，然后扣住她的腰死死抱着她。
他感受到了她的死志。
“我何处有错你同我说好不好？”他声音喑哑，烛焰与魔息疯狂涌向她的伤口，可那伤口的血像是堵不住。
她挣扎不能，附在他耳边，似笑：“没用的，蚩灵钺非寻常灵宝，楼长渊，一起死吧。”
“有法子的一定有法子的……”楼长渊俯下身，口唇颤抖着贴上她的伤口一点点舔舐着，“我不会让你死。”
“呵……”她嘲讽地垂眸看着他，抓住他的发抵上他的额头，“楼长渊，是你不想死罢。我累了，不想同你再纠缠了。”
楼长渊染血的唇微动，声音嘶哑：“我不想让你死。龙契，我再给你种上龙契。我想救你……”
他将她抱得更紧，逆鳞散出的龙息将他们包裹，他极轻地擦去她唇角的血，吻过她的面颊。
“灵宝尚在，你我又如何能分开？”他的龙尾缠住她，源源不断地将烛焰送进她的体内。他的唇摩挲过她的眉心，“我不会再拖累你，我想你活着。”
七色宝光乍现，他们二人一起坠入黑暗之中。他紧紧抱着她一直下坠，最后落入一片混沌天地。他的手落在她腰间，轻车熟路挑开她的腰带。
他不断轻吻着她，温热的手游移着像是在扣动琴弦带出一路灼热。他对上她那双潋滟又漂亮的凤目，很快躲开她的视线，轻轻安抚着她。
“我会救你。”
他低声喃喃，露出藏在玄色衣袍下伤痕累累的躯体。她扣住他的后颈，咬在他颈侧。灵宝被他勾动，强行拔出逆鳞后停滞的灵力随着风火场飞速循环开始四散，为她滋养经脉。
他的动作越来越慢，体内早已是空空荡荡，魔息混着烛焰涌入她体内，包裹住任无忧的魔息将它锁住。
她有了些力气，抓住他的肩膀就要将他推开。他却力竭扑倒在她怀里。他的手松开，淡漠的血瞳里映出她的模样。
“你不能死。”他靠在她胸口喘息，终于再支撑不住。那片逆鳞飘到她眼前，他伏在她胸口，微微仰头，“你曾说要回仙界，你要食言吗？”
她动了动酸痛的身体，却被他扣住肩，他低下头蹭在她耳畔：“我昨日在想你，想见你。”明明还是往常一样淡漠的声音，她竟听出几分委屈。
魔物有欲，更何况他为龙。
暗色眼瞳里，她看清了他毫不遮掩的欲念。
神使鬼差的，她抓住他的发，迫得他低头。她微微抬头，唇便擦过他下颌。他抱住她，像抱住自己的所有物，纵遍体鳞伤，也不愿放开。
罢了。
她垂下眼睫，掩去眸中神色：“我不要你的龙契。”
又一浪后，他的龙尾微动，终于压下所有情绪，开口：“我若做错了，你同我说好不好？”
她一愣，手落在他脊背。她险些忘了，这个魔头是傻的。
“这里是哪里？”她撑起身，体内任无忧的魔息减弱许多，让她不必再分出灵力压制。
楼长渊抱住她的腰，倦怠地埋在她怀里休息，轻声道：“别动，再歇会儿，我好累。”
她垂眸，这个魔头纤长的眼睫微微颤动，在他玉白面颊上投下一弯阴影，那颗多情痣醒目，引她长久注目。
这张脸真是好看得要命……
她将手放到他面颊，指尖触上多情痣。
许久没像今日这样冲动了，是那时候被任无忧的魔息搅得心绪不宁，又被他们狠狠碾进泥土里，才会生了死志罢。
方才那一瞬间，她是想死的，想拖着这个魔头一起死了，用他的性命来偿这些时日她的苦楚。
可他呢……
负伤而来，傻得莽撞地强破结界，又耗尽心力为她续命。
仙魔不两立，他该知晓的。
恨吗？有有何可恨的呢？
“凤行舟，你给我立个誓吧，只说与我听便好。”楼长渊不知何时醒来的，他眼中平静，抱着她的手慢慢收紧，“说你不会死，你会活着。”
她回过神来，唇角勾起凉薄笑意：“楼长渊，你我如今还系在一起，我再问你一遍，是你不想死还是你不想让我死？”
“我不想让你死。”他没有犹豫，血瞳里浮起一点星光，他攀住她的脖颈，仰头吻上来，在她唇齿间低语，“是我不想让你死。”
他活了三千载，早看腻了魔域十八城，生死于他，不过小事。
她轻轻撩开他凌乱的额发，露出他眉心红芒流转的魔印，指腹抹过他眼尾红痣，轻叹：“魔物也会说情话吗？”
“嗯？”他犹疑一瞬，思量片刻，开口，“你教我，我学。”
“不必了。”她点在他唇上止住他的话，懒散笑道，“你想说的时候自然就会说了。”
“你还没说。”他轻轻咬住她指尖，血瞳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她想躲开。
许是察觉到她的意图，缠在她腰间的龙尾又收紧了些，灵活地上移卷住她的肩膀。她睨了一眼龙尾，再看着他的模样，浅笑道：“我会回去仙界杀了莫崖，你满意了？”
“不。”楼长渊还是盯着她，慢慢道，“你活着，并非为了杀他。我只要你说，你会活着。”
许是他眼尾那颗多情痣太过妖冶，她听着自己说：“我会活着。”
得她一句承诺，楼长渊终于闭目靠在她怀里休息。
方才一番折腾，他的伤好了许多，她低头便能看到他乖顺地靠在她怀里。每每看到他的脸总会感慨，一个魔物，怎会长了这么漂亮一张脸？
他好似也知晓了她喜欢这张脸，就总拿这张脸蛊惑她。
七色莲花在他们头顶绽开，落下莹润宝光。她体内风火场得了烛焰助力又得宝光灵力，疯狂地运转起来，她如今灵力充足，修为一路攀升，碰到一层障壁。但也只停滞一瞬，那层障壁就被她打破。
这方天地有足够多的天地灵力，在助她突破地境后继续凝聚，一直将她推到了地境初期大圆满。
蚩灵钺碎片漂浮在她眼前，她抬手间凝出天风灵息将它包裹。再从仙府灵境里取出二层放着的灵矿融了，慢慢凝出巨大的灵钺虚影。
她一手抱住楼长渊，一手修复蚩灵钺，不断地砸进高阶灵矿。
她微微低下头，在赖在她怀里不动弹的楼长渊耳边道：“借我一缕你的烛焰可好？”
楼长渊眼眸微睁，眯着眼蹭在她肩头，烛焰被凝出来，他又萎靡不振。
有现成的烛焰在，她也省得再借助灵宝起火铸钺。就是苦了楼长渊，这缕烛焰精纯，一看便知是他耗了心神凝出来的。
烛焰甫一触到蚩灵钺碎片，便将之包裹，融化的灵矿被她投进一个炉子里，再取出时已成了一颗圆珠。她将圆珠嵌入蚩灵钺碎片，碎片便延展开来生成了从前完整的模样。
可这样的蚩灵钺，还是不完整，若想真的修复，那便只能再寻到其他碎片。寻到其他碎片后将之重铸，它才能有成为魂器的机会。
这样看来，她必须去一趟苍洲冰原。
靠在她怀里的楼长渊忽然动了下。
“嗯？”她低头看他一眼，见他也看来，不由笑道，“歇好了？”
楼长渊撑起身，披上一件外袍，便召出那枚魔珠。
这是她第二次看到魔珠了，从开天之时魔界魔尊代代相传的魔珠。
魔珠暗红如血，跟楼长渊的血瞳如出一辙。此刻漂浮在他眉心前，逸散出诸多魔息为他疗伤。
她观望四周，此处是一片云海，像是未辟的天地。七色莲花缓缓旋转，风火元灵起伏，她看到了另一朵莲花。
一朵青红双色的莲花，在他们头顶凝聚。随后散如星河。
楼长渊似是还未察觉这方细微变化，仍盘坐着修复躯体。她悄然起身，心念一动竟乘风而起，落在七色莲花当中。
她看到了莲花里一个五六岁模样的小童，扎着双髻，粉雕玉琢。她周身流转的天风灵息略动，小童便睁开眼，脆生生开口。
“娘亲！”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