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石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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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白身影在巨兽前渺小得快看不清，玄蛟动作极快，瞬息便至她身前。
凤行舟躲开它冲撞，飞身跃起。
它正欲张口吐息，被她徒手拽住鳞片借鳞片上攀一脚踹在它上颚，玄蛟没有一点防备，被踹得闭上嘴一口龙息咽了回去。凤行舟对这几日的恢复很是满意。
“你以为没有灵力就打不到你？”她站在它双瞳间，看它张大双瞳，抬手指向月修远，“你再动他试试。”
玄蛟不信邪，几连甩头，没甩下来。凤行舟握住它的龙角，任它如何折腾都稳稳挂在它头顶。
玄蛟弓起身，往前弹出，凤行舟握住它的角用力，带着它的头往地上按。
没有任何技巧，就这般抓着它的角调转方向来回钻，玄蛟被她逮着动弹不得，只能随着她的方向走。
两个老者急匆匆赶来，落在月修远身边：“少主，你没……”
“我没事，它好像……有事。”月修远怔怔地打断他们的话，许久才回过神来，喊道，“凤道友，留它一命！”
两个老者旋即望去：“……”
玄蛟被拧成漂亮的结，凤行舟靠在它双角间点点头。她从上面跳下来，伸手拍在它双眼间：“来，再动下我瞧瞧。”
“异兽破境，确是活着更好。”凤行舟抽回手，果见月修远站定在玄蛟面前。
玄蛟硕大瞳仁微缩目露惊恐，鼻端喷出龙息。
“凤道友说得是。早闻此间有异兽渡劫，两位长老亦是来助我突破。本以为它撑不过雷劫，便想取丹。它既还活着，那便留它一命。”
月修远逼出一滴精血，凝珠悬停在指尖，他看着玄蛟巨大的眼瞳，轻声道：“对不住了，我若不破境界，回去是死路一条。你可愿助我突破境界，届时，我为你寻仙灵丹也助你修行。你若不愿，我就放你离开罢。”
“少主不可！”老者踏前一步。
“无碍。”月修远止住他脚步，他心念微动，瓶颈莫名松动，他体内灵力翻涌起来。
“有人来了！”凤行舟几步上前，解开玄蛟，玄蛟甩开身上尘土，以腹贴地缓缓把他们四人围在其中。
化蛟动静太大，方才又那么多修士虎视眈眈，如今它要跑只能往外遁。
玄蛟低头看着他们，扫尾卷起一行四人放至自己背部，腾身而起化黑影朝外遁去。又在祁阳山外绕开一圈，借祁阳山瘴雾来回穿行绕进更深处。
祁阳山更深处，甚少有人踏足，两个老者相视一眼，手托法宝，以防不测。
凤行舟盘坐龙头，闭目养神，听着耳畔呼啸风声，感应着其间风息。风息在她周身聚了薄薄一层，也仅仅是浮于表面。
“小蛇，你去何处？”她声音轻浅，此间风声里，她似听到虎啸，她的青虎仙魄，也不知何时才能重新凝聚。
她听着玄蛟“哞哞”两声叫唤，一时听不明白。
“它说，深处有个老祖宗。”月修远的声音自她身后响起。他坐到她身边，听玄蛟哞哞叫，给她当译官，“它还说，老祖宗本来是个石像，突然活了。”
“石像活了？”凤行舟微怔，玄蛟叫老祖宗，想来也是有神龙血脉。就是它说得笼统，听得云里雾里。
神龙血脉少见，如今它竟带他们前去，也不知打的什么主意。
月修远似是知晓她担忧，笑道：“若想看，去看看也无妨，我手中有宗主画下的精血符箓，可撕符召法挡下重击。你方才若是不出手，我怕是早用出来，此时已打道回府了。”
凤行舟毫不意外。
有两个地境长老的宗门，宗主少说也有天境。月修远年岁不大已是地境初期，放在下界也是宗门上等弟子。若能得机缘，飞升仙界，也无不可。
玄蛟甫一靠近祁阳山最深处，就激起大阵红芒。它围着大阵打转，不解为何今日进不去，无奈之下只能落在阵外哞哞叫。月修远安抚地拍拍它的头：“它说，早些还能进去，不知为何进不去了。”
这方灵气充盈到凤行舟觉得自己的血肉都在蠢蠢欲动，想要浸进灵气中。
她立刻盘坐地上，感应风灵，风中低语，隐带草木浅唱。如此生机勃勃的地界，若是她能吸纳灵气，便好了。
阵外开出十里花海，玄蛟在其中打滚，月修远召出一个足有六尺宽的圆球抛给它。
玄蛟一见圆球，登时兴奋起来，它受伤的眼瞳早已愈合，一双瞳孔放大，盯着圆球直追。
“我从西南兽王宗来。”月修远嗅着手里的野花，放一朵到玄蛟头顶，玄蛟打了个喷嚏，登时吹起一阵花雨。
月修远坐在地上，看着玄蛟在花海里撒欢，眼中柔和。
两个老者见状心下稍安，这方结界非主杀阵，花海亦非幻境，玄蛟来此怕是为了躲避修士追捕。
待晚些瞧瞧它会不会认主，若是不会，他们也能在这里捞仙灵药草回去复命。
不多时，玄蛟在花海中呼呼大睡，月修远坐在它脑袋边。
凤行舟转头朝他笑道：“月道友，你可要进去？”
月修远摇头：“我已得玄蛟，多的不想要。凤道友，你若是想进去，我带着二位长老替你守着。”
此阵无杀只防，他放出灵力窥探，立时被弹回。他咽下喉头血腥，抬头看向站在大阵边上的凤行舟。
白衣仙在花海中，姹紫嫣红在月色下交错染上她的衣摆。
花海漾出微波，无数灵气聚成的光点散开来将她笼罩其中，如梦如幻。
此时，她墨发高扎，白衣胜雪，只一个背影，便胜过无数。
她将手虚放在阵上：“月道友，你若不进我们便在此道别罢。你说你从西南兽王宗来，待我归宗门，定来拜会。”
凤行舟手掌落在阵上毫无阻碍穿透大阵，她试探着慢慢走进阵中。
竟如此顺利？
凤行舟讶然，这等大阵，竟能让人随意出入吗？她往后看一眼，月修远站在阵前看她，他身前横一道红芒，大阵竟止住他的脚步。
踏进阵中再无月光，仅有的亮色是远处乍现的赤色光影。她独行阵中，再回首已望不见阵外花海。
周遭太过寂静，只余她踏在地上轻浅的脚步声。燃不起灵息，凤行舟只能眯着眼辨路。她寻一处盘坐，周遭灵气汹涌，奈何还是吸纳不了。
天边亮起一线金光时，凤行舟睁眼。她眼底隐隐滑过青芒。
她昨夜在玄蛟头顶感应风中灵气又有顿悟，虽不能吸纳进丹田，但天风之体伤口愈合后自行聚灵，在她身周分布出星星点点的亮光。
天将亮，能看清许多，阵中景象尽收眼底。
阵中与阵外并无两样，只是草木更茂密些。她行过一路，其间偶有小兽出没，极快从她眼前掠过。又是日余，还是未见高阶灵兽。
怪哉，按理说，若是此处有宝物，不该无兽看守。
凤行舟不信邪又往里面走出一段，一条路过来得见山洞，那赤光便是自里面透出。
洞中依稀可见石壁上刻符咒。符咒已被风霜磨去，看不清楚。
她走过后，符咒隐有微弱血色流转，悄然漂浮在空中，片刻又归于沉寂。
赤光又近又远，山洞的路长得不像话。
她想起从前还在下界时，她也是这般被困在洞府找不到出路，师兄带着半身伤出现在她面前时担心极了。可惜这一切，许是她太过看重。
往事如烟，散便散了，仙界再无凤行舟。
她终于看到透出赤光的地方——是一道石门。
石门上刻双龙吐息，赤光便是从两条石雕龙龙身透出。她的手甫一放上去，石门便缓缓打开。惊异间，她看到那尊石像。
石像巨大，屹立在山洞中，这山洞里竟还别有洞天。石像为烛龙模样，五爪踏焰，呈腾飞之势，龙头昂扬，口衔不灭烛火。
凤行舟站在地面，只能仰首看它，明灭的赤色光影里，她似看到烛龙垂目，自亘古而来，诱她上前。
她受蛊惑一般靠近石像，抬手触在它低垂的龙尾时才见地上繁复纹路。她指尖点在雕刻出粗糙刻痕的尾端慢慢上移，滑过它冰冷的鳞片，停留在它的背鬃。
也不知它在此处屹立多久，伴着顶上落下的天光，长出一片潮湿青苔。
它口中烛火，似是附有仙法，以保长明。凤行舟攀住鳞片，荡到它后爪，摸上雕刻得凸出的利爪。
上界之中，纯血龙族少见，漂亮的更少见。
“这不还是石像吗？若真是活的就好了，活的还能瞧瞧好不好看，若是好看，缔结灵契也未尝不可。”龙行云、吐息，漂亮又强悍，她在上界唯一见过的龙，是楼长渊的魔体。
他的魔体……
凤行舟怪异地看了石像一眼，低语道：“楼长渊魔体是烛龙，你也是烛龙。可你瞧着，没他好看。他可无趣了，跟我打了千年都未分胜负，屡战屡败屡败屡战。打了这么久，也只在前几日见过一次本体。从前他都舍不得化本体给我看上一眼。啧，小气。”
她的手无意滑过龙腹，触到它流畅的腹部，又几下翻上龙背坐着。
石像岿然不动，凤行舟得寸进尺，顺着它脊背攀爬上龙头，仰面躺在它宽大头顶。白衣在黑色石像上分外显眼，她躺着浅眠。
突感底下微晃，她睁眼，石像依旧在原地，模样未变。
它好似……同古籍上记载的烛龙不同，它多出一双龙角，眼下雕刻出不知名的图腾。
两对龙角……这不就是楼长渊吗？
“你是不是他吱个声？无趣得很。”她坐起身拍拍龙头，又攀住鳞片一层一层往下跳，衣袂翻飞着落到地面。石门打开，她最后再看了石像一眼。
缓缓合拢的石门中，石像垂首，巨大的头颅低下来，龙瞳直直看向她……
凤行舟心中一惊，果真是活的！
门内石像寸寸崩裂，顷刻间化作齑粉，一道魔光自石门里遁出，朝北而去。
……
仙界飞仙殿。
莫崖坐高位，他把玩着手中的天风灵珠看不出任何情绪。
他微抬眼眸，笑意凉薄：“你说……没有找到她的尸首？”
凉意直透心间，底下的人伏得更低，只能硬着头皮道：“是。我带人找遍了妄海，没有找到凤将军的尸首。”
“废物！”
磅礴仙力掀飞了底下众人，来报的人脊背撞上雕花柱，发出闷响。他咬牙爬起跪伏在地。
“师兄！”
青虞进来时，莫崖勾唇，满面温和，仿佛方才发怒的不是他。
青虞看到了他手中的天风灵珠，很快移开视线：“是谁惹师兄发了这么大的火？”
莫崖淡笑：“师妹不是想要仙职？我前些天已禀明仙主，只是他们办事不力，今日还未将仙官玉简带来。”
“无碍的，我只是看到藏书阁中一个功法，想来找师兄一问。”青虞塞给他一枚玉简，上面，蹙眉道，“这个功法我吃不透。”
莫崖略扫一眼，将玉简递还给她，安抚道：“待我晚些刻录好了差人送至你的洞府可好？”
“师兄最好了！”青虞抱住他一吻，随后离殿。
“呵……”莫崖冷笑。
底下的人忙端上灵泉供他净手洗面。
他打出一道仙力将底下的人托起，语调极沉：“去找。”
底下人应了之后躬身退出，仙侍也不敢再多留。
很快，大殿上便只余下莫崖一人。
卷轴徐徐展开，泛黄的纸张上是一幅美人图。画中人醉倚树上，手握灵钺。
那张脸生得好看极了，凤目微挑，明艳张扬。
他指腹抚过她的脸。
“师妹啊……”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石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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