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渊》苏哲安

41、第四十一章 4号女寝（二）

　　白渊一路狂奔到一楼，从破碎的窗户口翻进值班室。慌乱间撞掉挂在墙上的话筒，话筒里传来一个年轻女孩害怕的哭腔，与此同时白脸蜘蛛也停止攻击：“救救我，她们都死了，都死了，她们还在外边爬，她们就要进来了……”

　　白渊听出是方槿柔的声音：“你在哪里？”

　　女孩不管不顾，自顾自地诉说自己的害怕：“求求你们，救救我，她们还在砸门，她们一直对我说话，我不想死，”随即就是一波滋滋的电流声，女孩的声音越来越不清楚，白渊只能判断出她断断续续说的只言片语，“救…救我…，她们…不是滋滋…尸体在动滋滋滋……动……南、南纯呜呜……疯了我……想回去……”随即电话就兀自地挂掉了，不管白渊如何回拨都接不通。

　　白渊皱眉，转身向楼上跑去。

　　墨深看到向他跑来的白渊，果断转身回攻。躲过密集的长发，闪到方槿柔毫无防备的身前，挥刀砍向方槿柔的脖子，长发回转从身后攻向墨深。墨深突然跳起侧身，一刀斩断身后的长发，反握刀柄，狠狠撞向方槿柔的眼睛。

　　方槿柔吃痛后退，看到再次挥刀的墨深，她急忙召唤头发将自己包裹住。长发又突然爆开，强悍的长发抽塌两侧的墙壁，暴露出躲在里面的几人。

　　方槿柔毫不犹豫攻向几人，姚乐风飞快结罩，但是由于罩子面积太大了，硬度不够，直接被长发击破，姚乐风连人带墙创飞出去。

　　看着被砸出来的大洞，宋泊喊：“愣着干嘛？跑啊！”

　　方槿柔长发攻向宋泊，被墨深挡掉，她露出得逞地笑，长发一拐飞向跑不快的方扶摇，一个黑影闪过，梁林森倒地。

　　方槿柔没再管跑掉的几人，转身看向持刀的墨深。

　　白渊强忍着恶心从尸堆顶部爬进去，费力地将那些滑滑凉凉的尸体扔出去，终于在厕所的门前空出一块地。

　　白渊一脚一脚疯狂踹门，感受到门锁松动，一个猛撞撞开厕所门。

　　狭小的厕所空间里的角落里一个少女紧紧贴墙站着，少女长的和方槿柔一模一样，只是和以前的空洞冷漠不同，她眼里满是戒备。

　　少女看起来很虚弱，浓重的黑眼圈，充满血丝的眼睛，皱巴巴的衣服上都是血迹。她紧紧贴在墙角，死死地瞪着他们，不动也不说话，但是从她紧绷的脖子和手臂可以确定，一旦他有一点不妥的行为，少女下一秒就会扑过来。

　　“方槿柔，你看看我，我不是那些女生，我是来救你的。”白渊举起双手示意自己什么东西都没有，一边软言安慰一边小心翼翼地靠近。

　　一切都很顺利，少女狐疑地看着他，戒备也少了一些，就在他快要握住少女的手腕时，少女眼神一变，好像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出现一样，爆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声，用怪异的大力猛地推了他一下，白渊没有防备后退几步才站稳。

　　而少女则以极快的速度右脚在椅子残骸上一蹬，左脚跨上厕所的小窗户，整个人都悬在窗户外，只要抓住墙壁的两只手一松开就会掉下去。

　　少女看着想要靠近的白渊，用极高的声调喊：“滚开！不要过来——”

　　说着少女的身体又往外倾斜一点，白渊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他一直好言好语，但是少女始终不相信他，觉得他就是来杀她的。

　　少女痛苦地闭上眼睛，眼泪顺着眼角流下，然后就松开了手，她的身体几秒内就消失在窗口。

　　白渊一个眼疾手快，飞快跨步上去，一脚蹬着厕所窗户下的铁水管，几乎半个身体探出窗口。

　　白渊抓住少女的左手，少女一直挣扎，嘴里一直尖叫着，还用指甲抓他的手，想要他松开手，但他反而越抓越紧，两人就这样在半空中僵着。

　　少女突然停手，她抬起头来，苍白的脸，微蹙的眉，眼神里充满悲伤与绝望，泪水充满她的眼眶，动动干裂的嘴唇，声音轻得好似喃喃自语：“放过我吧。”整个人看起来脆弱得不堪一击，好像下一秒就要碎掉一样。

　　白渊浑身紧绷，脚下使劲，硬生生把少女拉了回来。

　　白渊费力将挣扎的少女带出宿舍，似乎是被眼前的景象刺激到了，少女吵闹个不停，他一巴掌就扇在少女脸上，少女显然被这巴掌扇懵了，他说：“想叫是吧，一会儿让你叫个爽。”

　　白渊从宿舍里抽出一条还算还算干净的白床单将少女整个包裹住，抱着少女来到一楼楼梯口附近，双眼盯着前方对少女说：“她们就在你面前，她们就要来杀你了，叫，使劲叫，越大声越好。”

　　已经丧失理智的少女开始疯狂地挣扎尖叫，但是白渊摁住她的双手像石头一样丝毫不动，歇斯底里的尖叫声响彻整栋宿舍楼。

　　白渊听到楼上传来噼里啪啦的声音，知道方槿柔快来了，他希望那人也可以快点来。

　　看着从走廊那一头飞奔而来的方槿柔，白渊突然感觉时光变得很慢，他看到方槿柔飞快地跨过躺在走廊的尸体，脚尖蜻蜓点水般点在浮在血水之上的花瓣，他几乎可以看得清方槿柔张扬的发丝尾部点着光，但是他不能退缩，他在赌，拿他的命赌那人会来。

　　就在方槿柔的长发几乎要碰到他的时候，白脸蜘蛛从天而降，他活动着八条蜘蛛腿，张开血盆大口对着方槿柔发出阵阵嘶吼。

　　方槿柔见状紧急撤退，立定后生气地说：“你帮他干什么？”

　　白脸蜘蛛不说话，只是调整状态准备应敌。

　　“你知道你打不过我，不想死就闪开，我今天的目标不是你。”方槿柔眼睛里的血丝更多了。

　　白脸蜘蛛发出嘶嘶的挑衅声。

　　方槿柔五指成爪，长发疾风而来攻向白脸蜘蛛的脸，数缕长发缠绕在白脸蜘蛛的腿上，一个用力硬生生扯下来白脸蜘蛛两条腿，白脸蜘蛛向前爬张口咬住方槿柔的胳膊，痛得方槿柔大叫，她的另一只手扣住白脸蜘蛛的面具边缘，尖叫着撕掉他的面具，面具掉地地上，被鲜血染红。

　　方槿柔见白脸蜘蛛不松口，一脚蹬在他的脸上，白脸蜘蛛歪在一边，连带着将方槿柔的小臂咬断。

　　方槿柔仿佛感受不到痛一样，对白渊露出一个嗜血的笑：“该你了。”

　　“不对，是该你了。”白渊不慌不忙地说。

　　墨深站在白渊身后，只听见一道清脆的扣动扳机的声音，一颗子弹正中方槿柔的头，方槿柔痛得在原地打滚，尖叫着说：“又打我脑袋，我最讨厌别人打我脑袋啊啊啊！！！”

　　白渊却不再理会她，两人带着已经被敲昏的少女向坍塌的洞口跑去。

　　这时4号女寝里传出巨大的撞击声，还有白脸的蜘蛛的嘶吼声。

　　一行人带着少女回到职工宿舍，镜海看到墨深怀里的少女，吓得脸都变形了，颤抖着说：“方……方槿柔，你们怎么把她弄回来？她不是已经死了吗？”

　　为了不分开，李籽搬到401和宋泊一块住，姚乐风和梁林森再看对方不顺眼也要一起住在403，三楼只剩下303方氏夫妇在住。

　　众人暂时将少女安排在401房间，后半夜进行轮流守夜，半夜少女从昏迷中醒来，本以为会问到什么，结果却搞得大家很头疼，因为那个少女不愿意相信任何人，任何人的靠近都会让她发起激烈的反抗，她一醒过来看到周围有人就开始尖叫攻击，把所有的东西推翻砸碎，把房间搞得乱七八糟。

　　几个人上去才按住她，但是把她绑起来后她就疯狂挣扎，不管谁说什么都不听，只是一个劲的挣扎，绳子把她的皮肤勒出血也不管，嘴里一直声嘶力竭地喊着滚开滚开啊，不得已大家都后退，少女才勉强恢复平静。

　　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绳子断了，她猛地跳起来攻击离她最近的镜海，镜海条件反射用手臂挡住女孩的攻击，碎玻璃一下子划破镜海的胳膊，长长的口子，鲜血瞬间染红他的校服。

　　原来是刚刚撞碎的窗户玻璃碎片，她偷偷捡了一块。

　　众人围住她，她的表情越来越扭曲，她眼看没有办法，就把玻璃碎片对准自己的脖子上的动脉，镜海则趁机跑开，锋利的玻璃碎片划破她的手，她也不在乎，她的表情痛苦挣扎，但是还是一寸一寸坚定地往里划，歇斯底里地哭喊：“滚——滚啊——，你们还要我怎么样，还要我怎么样，”说着说着带上哭腔，语气里满是脆弱和绝望，“不是我害死你们的，为什么就是不放过我，你们的滚开，滚开——”

　　看着精神崩溃的少女，难以相信这些天她是怎么过的，在那个满是死人的楼里。

　　所有人都被她吓出房间，之后她就用东西堵住门。

　　到底是谁做了这一切，一夜之间悄无声息杀了上千人，知道这一切的只有凶手，可是凶手为什么会放过少女，是巧合还是凶手故意的，那他的目的是什么。看着女孩被逼疯的状态，根本无法询问。

　　镜海不在乎自己的伤口，头抵在门上对少女说：“我相信你，人不是你杀的，我知道你这段日子很不好过，是我对不起你，明明我都看到她们对你的霸凌还选择冷眼旁观，明明看到那个禽兽老师猥亵你还是选择闭口不言，都是我的错……”

　　“别说了别说了，我不要听！”少女在门后发出尖叫声。

　　“我也恨我自己的懦弱，我不求你原谅我，但是求求你给你自己一个结束这一切的理由，槿柔，独守孤独的日子太痛苦了，你告诉我们，我们可以帮你结束这一切，拜托你。”镜海却猛地跪下。

　　屋内传来少女哭泣的声音，镜海软言安慰，少女渐渐稳定下来，她隔着门说：“玫瑰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