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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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云袖小姐姐你好厉害，我今天上了200分！真的太强了！辛苦辛苦！”
“是我该谢谢你们带我上分。拜拜。”
夜里一点整，一晚上的3v3竞技场结束，排队页面关闭。
季风夏跟另外两位从招募系统匹配来的队友道着别。
他假装没看到对方发来的好友申请，打完招呼，光速退了这款叫YY的语音软件。
关掉变声器，季风夏向后倒去，颓然地靠坐在椅子上，轻轻叹了声气。
夜色已深，忙碌的一天终于结束。他按了按太阳穴，闭目养了会儿神。
时钟来到了凌晨一点十五分。
休息完毕，季风夏终于从椅子上坐直身体，打开竞技场的结算界面，截图了当前分数和本周的名望点上限，从企鹅上发给了老板。
【你看不见我：老板，这周的名望点都刷完了，分数也上到2500了，总共60块钱。】
【你看不见我：支付宝账号还是那个，谢谢老板。】
关了电脑，季风夏如释重负，准备去厨房弄点吃的。
他扶着轮椅的轮毂，一点一点转着方向。
刚推出去两步，想起了什么，又退回去把手机带上了。
季风夏租的房子很小。
卧室在一侧，厨房和厕所在另一侧，中间由小小的客厅连接。
为了方便轮椅通行，整个客厅都没有供人落座的沙发和椅子，只有一张简简单单的桌子靠墙摆放，上面零零散散堆着一些生活用具。
放眼望去，除了生存的必需品外，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
在这段正常人步行只需要几秒钟的路程里，季风夏握着轮毂，直行、转弯、再直行、再转弯，花了一分多钟，才刚到厨房门口。
他坐轮椅已经四年了。
起初生活并不能自理，后来经过很长时间的习惯和努力，才终于可以做到独立居住。
季风夏的父母在他初中时就离异，而后各自再婚，在他成年之后连生活费都毫无预兆地断了。
于是他从大一开始就搬了出去，靠着兼职赚钱养活自己。
大学三年间，他最苦最累时在工地搬过砖，好一点时在餐厅当服务生和外卖送餐员。
这一路走来，不能说不辛苦。
但季风夏并不讨厌这样的生活。
他性格阳光向上，对日子永远充满期待，在校成绩也是名列前茅。
再加上长得清秀好看，脸上时常挂着笑，对谁都很温和友好。
这样的人在哪里都是受欢迎的。
直到大四那年意外发生，他在医院的病床上躺了三个月。
到手的大厂实习机会飞了，优秀毕业生的荣誉也拱手让人。
毕业论文潦草而作，导师念在他情况特殊，没有特别为难，季风夏这才堪堪毕了业。
季风夏出院时，医生再三鼓励他，只要积极努力去复健，假以时日，一定可以重新站起来。
他听了，知道是有希望，只是需要时间。
但是没关系，他还年轻，最不缺的就是时间。
生活还是要继续。
失去了线下打工的机会，季风夏只能通过线上找些活干。
他从大学开始就入坑了一款叫做《侠客梦》的mmorpg大型武侠风网络游戏，这游戏到如今活了快十年，还火爆得如日中天。
一开始，季风夏只把游戏当做无聊时的消遣。
他作为游戏中大名鼎鼎的云袖大神，和朋友冲排名、开直播、打比赛，都只是出于兴趣和情谊。
当他坐上轮椅，才开始带着赚钱的念头重新融入这款游戏。
侠客梦成了他最重要的经济来源。
但是江山代有才人出，如今做陪玩和代练的人越来越多，他这个前浪就快饿死在沙滩上了。
季风夏点亮手机屏幕，看着首页上显示的日期，房租又要到期了。
他的房租是一季度一交，如今60块钱的刷币单根本解决不了-4200的燃眉之急。
手机企鹅上跳出新消息。
【白猫陪打客服小美：阿雪，明天有个陪打单，40一小时你来吗？】
季风夏只犹豫了一秒，就回复了过去。
【你看不见我：来。】
【白猫陪打客服小美：好的，下午三点哦，风月同天服。】
【你看不见我：好。】
侠客梦的PVP玩法中，最热门的便是竞技场，也是公认的最有含金量的项目。
参与竞技场给的名望点，是获取PVP装备的主要来源。
竞技场分为2v2、3v3、5v5三种模式，其中以3v3模式作为最主流玩法。
官方以这个模式设立了排名榜，组排和散排分开显示，记录着每个队伍或是每个角色的分数排名。
队伍排名记录的是三个人组队后该队伍的分数，看重队伍的配置和配合，适配度高的配置更好上分。
个人排名记录的是一个角色散排的分数，散排具有随机性，八分看实力，两分看运气，算是目前衡量个人实力的唯一标准。
过了一会儿，季风夏突然想起了什么，后知后觉地问了一句：
【你看不见我：那个，问一下，是打什么配置？】
【白猫陪打客服小美：云袖和百药。】
【白猫陪打客服小美：你们二陪一，带一个治疗老板。】
“？”季风夏疑惑。
【你看不见我：这俩适配度不高吧？不好打啊，老板怎么点这个？】
客服小妹诚实回答：
【白猫陪打客服小美：老板点了月上尘，140一个小时。】
【白猫陪打客服小美：扣掉平台提成，剩下另一个打手预算只有40了，问了一圈只有你愿意来。】
在侠客梦这款游戏里，陪玩基本以水平收费。
比如大众分数2500以下的陪打费，基本上是60元一小时。
老板要打的分越高，或是点的陪玩水平越高，价格就越贵。
比如这位老板钦点的月上尘，是目前排名榜上稳居第一的百药玩家。
季风夏对这个人早有耳闻。
听说对方打起竞技场来，没有人情世故，全是强弱胜负。
百药上手很难，是个冷门职业，玩的人本就不多。
加上月上尘不社交也不混圈，直播时寡言少语，大部分时间都在一个人散排，没有固定队友也没有长期老板。
按直播热度来算的话，月上尘在江山直播平台的侠客梦专区里，人气只能算是中下游。
但人家实力摆在那，第一百药的地位没有任何人可以撼动。
只要想点他的单，就得付出点排名第一选手的价。
这也是为什么那些陪玩主播挤破头地想冲排名的原因。
只要排名上去了，不光可以吸引更多的粉丝和老板，还能提自己的身价。
季风夏的云袖角色“风有欺”，目前排在本职业的第十五位。
【你看不见我：…………】
【你看不见我：……好吧。】
季风夏点开陪玩打手群，里面果然嚎啕一片。
【秋夜凉：40一小时找什么黑奴呢？】
【柳叶梅花糕：你随便竞技场门口拉个2700分的路人，这点陪打费人家都不一定肯来吧。】
【小年糕：就这点？借号红包钱扣完我喝西北风？】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控诉老板给的价格太低，直到有人冒出来说出了实话。
【嘎嘎秀：闹啥呢，人家老板那是点名要月上尘去打，跟你们有啥关系了？】
【嘎嘎秀：人家月上尘140一小时，老板给200，平台抽成完，那剩下不就只有40了。】
【嘎嘎秀：说白了，意思就是40雇个人，上去能开个号就行了，毕竟两个人排不进3v3竞技场。】
【嘎嘎秀：老板压根不在乎输赢，就是想点人家月上尘，这40拿来栓狗的，谁去谁傻子。】
【白猫陪打客服小美：……】
【白猫陪打客服小美：这个事不谈了，已经找到人了。】
【嘎嘎秀：真有傻子去当狗？】
「系统提示：用户嘎嘎秀已被白猫陪打客服小美禁言24小时！」
此时，那位“傻子”正握着手机，把群里一条条对话尽收眼底。
客服小妹发来私聊消息，季风夏点了进去。
【白猫陪打客服小美：别在意，他们乱说的，不要放在心上。】
季风夏看着这条消息，脸上没什么表情。
无论别人怎么说，他现在太缺钱了。
【你看不见我：没事儿，我有数。】
【你看不见我：有钱不赚才是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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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季风夏早早就起了床。
除了做游戏陪打之外，他的好朋友秦怀意还私下帮他接些简单的剪辑单子，赚一点小小的外快。
下午两点五十分，季风夏准备妥当，提前出现在老板指定的YY频道里恭候着。
他一个白马挂在接待频道，过了几分钟，又跳进来一个白马。
马甲的ID正是月上尘。
季风夏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开口：“大神你好，我是这次跟你合作的云袖。”
月上尘ID前的小绿点闪了闪，过了很久，才从季风夏的耳机里传来一声清澈好听的：“嗯？”
“怎么了大神，有什么问题吗？”季风夏想了想问道，“客服是不是没跟你说这次的配置？我们打百药和云袖。”
“没……”耳机那头的人不咸不淡地解释道，“只是玩云袖的男孩子很少，有点惊讶，是我冒昧了，抱歉。”
月上尘的声音磁性又好听，音色清冷澄澈，语气不疾不徐，带着礼貌的温和。
云袖是《侠客梦》里唯一一个只有女性角色的门派。
门派设定就是只收女弟子，技能以柔美为特色，服装也都是以粉色为主。
云袖入门上手非常简单，是官方专门做来给喜欢漂亮外观，不爱钻研手法的女性玩家们玩的。
玩云袖的基本都是女孩子——这已经成为游戏里一种几乎约定俗成的刻板印象。
季风夏愣了小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男孩子？”
他带着不好的预感，点开了变声器软件的主界面——
「您的VIP会员已过期！」
几个红字看得季风夏触目惊心。
点开会员续费界面，一个月30块钱的巨资，又让季风夏举步维艰。
要不算了吧？他有些局促地想着。
一次不开变声器应该无所谓，不会有人认出他的。
下午三点不是直播的黄金时段，月上尘直播间又是出了名的凉中凉，他只需要面对月上尘和老板两个人，应该是安全的。
季风夏思虑再三，关闭了充值界面。
“我有个问题想请问一下。”月上尘突然开口，语气带了点迟疑，“我们是不是以前一起打过？我听你的声音有些耳熟。”
季风夏倒吸一口凉气。
退出YY，打开变声器，扫码充值……
季风夏的动作一气呵成。
两分钟后，他再次回到老板的YY频道，从他的麦里传出来的已经是一个清冷的女声。
“不好意思，刚才忘记关掉变声器了。”
YY频道里空气有一瞬间的凝滞。
片刻后，月上尘才保持着一贯的礼貌，平静地回应道：“好的，其实你的本音很好听，下次可以不用开变声器。”
有另一个女声问道：“什么变声器？为什么要开变声器？”
季风夏发现YY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ID叫做“梨霜霜”的紫色马甲。
紫马是频道拥有者的标识，想必就是今天的治疗老板。
季风夏掂量着开口：“没什么事儿，老板，我怕您觉得女生陪玩水平会不如男生，开了个变声器变成了男音，想了想自己不该这样觉得，女生打游戏不比男生差，是我多此一举了。”
“嗯哼。”老板梨霜霜不以为意，“那肯定啊，而且听说云袖不就是女玩家厉害吗？是男的我还信不过了。”
“对的对的，老板说得没错。”季风夏尴尬地陪着笑，“老板，我在线了，哪个地图排队？我随时可以出发。”
“嗯。”老板冷淡地应着，转头对月上尘换上了一副甜甜的语气问道，“月上尘哥哥在哪个地图？我们过来找你。”
月上尘：“我在月下谷。”
老板再次甜甜地：“好的，月上尘哥哥你别动哦，我这就传送过来。”
老板再次冷淡地：“听见没云袖，月下谷啊。”
季风夏：……
季风夏：“好的老板！”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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