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嫁》万赖成美

75、【75】夜猫子(0)灵鸮

　　小徒弟……夜慕烬……

　　狗东西。

　　漆夜彩打算给小白鼠造一个看起来就很厉害很炫酷的窝，找到工具箱过来时，笼子上多了只猫头鹰。

　　啧，没素质的臭小孩又来了。

　　不等漆夜彩出门，门就被踹开了。

　　是一个棕毛褐瞳的混血俊俏少年，脸上有些小雀斑，一身棕色劲装，金色耳链，扎着一条长辫子，两根细长麻花辫。

　　少年大步踏入门槛，盛气凌人，双手抱胸，趾高气扬地打量着屋里。

　　漆夜彩不耐道：“谁让你进来的？”

　　钟明昧眉梢一挑：“小爷我想进就进！犯得着你允许？”

　　“狗吠。”漆夜彩懒得跟他废话，打开工具箱，拿出尺子，测量了一下尺寸。

　　钟明昧瞧见笼子里的小老鼠，嫌弃地皱紧了俊脸，连忙招呼猫头鹰过来：“灵鸮，离那脏东西远点！”

　　漆夜彩：“……”

　　钟明昧揪着猫头鹰散了散味，不可置信道：“老巫婆，你怎么开始养同类了？”

　　漆夜彩气笑了：“再废话，塞你嘴里。”

　　“神经病吧你！”钟明昧立刻后退，这真是漆夜彩能干出来的事。

　　漆夜彩嗤了声：“倒打一耙。”

　　钟明昧：“你那烟雨阁咋回事儿？”

　　漆夜彩轻嘲道：“还惦记着呢。”

　　“不然呢？要不是烟雨阁，早趁你不在，就一把火把浮华宫烧个精光！”

　　“来晚咯，已经没了。”

　　钟明昧睁大眼睛：“不可能！”

　　漆夜彩无所谓道：“自己去看呗。”

　　钟明昧大步流星闯进后院，那轻车熟路的模样，似乎走过很多遍。

　　漆夜彩瞅着飞去的背影，这小子趁她不在的时候来过很多次啊，连小路都摸得一清二楚了。

　　钟明昧没过多久就回来了，骂骂咧咧：“漆夜彩！你敢耍小爷？！”

　　漆夜彩：“……”

　　真想拿鞋底板抽他几个嘴巴子。

　　“又怎么了，小畜生？”

　　也不知是习以为常，还是气在头上，钟明昧一时间没注意这个称呼，急冲冲地说：“烟雨阁的结界是怎么回事儿？！”

　　漆夜彩疑惑：“结界？”

　　昨天不就毁掉了？

　　漆夜彩立刻去了烟雨阁，果然有一层结界，而且坚不可破，牢固得很。

　　这不是她搞的，那就只能是……

　　夜慕烬？……他闲得？

　　钟明昧在旁边试了好几种方法破结界，然而毫无作用，倒是把自己气死了。

　　“漆夜彩！愣着干嘛？快把结界解开！”

　　“大哥，你有没有脑子？”

　　漆夜彩伸出手腕，上面的水晶镯子晶莹闪亮，折射着稀碎的璀璨光彩。

　　“我想解也解不开啊。”

　　钟明昧登时冷静了，火急火燎的气息变得死气沉沉，眼神狠厉地盯着她。

　　漆夜彩想想不至于吧，一块地儿而已，有必要跟死了爹一样吗。

　　“看来……”钟明昧袖中滑出一把匕首，“只能用这种方式了。”

　　钟明昧动作又狠又快，眼前的女子一动未动，又毫无灵力，他胜券在握。

　　然而，就在刀尖触碰到女子衣服的瞬间，他整个人被一股强劲的力量，从脚往上翻了个大跟头，后脑勺猛地摔在地上，摔了个脑震荡。

　　女人一脚踩在他的胸膛，曲起指尖，套在手指上的玄铁长甲锋利如刀刃，抵在他的脖子上。

　　漆夜彩俯首，冷冷道：“该。”

　　钟明昧满脸不服，握紧刀柄，还想挣扎。

　　漆夜彩抬手，两指一夹，刀刃在她指尖折了个弯。

　　钟明昧眼睁睁看着陪伴自己多年的匕首折了，想一把掀开身上的人又做不到。

　　他双眼一闭，视死如归：“杀了我吧！”

　　漆夜彩在他稚气未脱的脸蛋上拍了两下：“说说看，为何对这块地这般执着？”

　　脸蛋上不轻不重的力道，让钟明昧感觉自己被狠狠羞辱了，他闭着眼说：“烟雨阁底下有灵脉。”

　　漆夜彩：“……哦，就这？”

　　钟明昧：“不然呢？”

　　“灵脉是自然灵气存储库，如今灵气衰退，会跟着一起衰退，你现在挖出来又有什么用？就算有，也所剩无几了。”

　　钟明昧想想就气：“都怪你！”

　　漆夜彩无语：“……又怎么了。”

　　“本以为你至少眼睛还能用，没想到连灵脉都没发现！”钟明昧气得要晕过去了。

　　漆夜彩眯眼打量着他，说出一个基本绝无可能的猜想：“你欠债了？还是钟家欠债了？不至于吧？”

　　钟明昧身体一僵，瞪着她不说话，嚣张的气焰因为那一点点心虚，减弱了一分。

　　离谱的猜想被证实，漆夜彩感到不敢相信：“不是吧，钟离家的大少爷，也有欠债到抢劫的一天？”

　　“钟离氏早就被灭族了，就剩我一个孤苦伶仃背负一切！我从我娘肚子里出来，你是那个老妖婆拉扯大的老巫婆，你把我了断，就当我娘把我杀了！这条命还给她！”

　　漆夜彩：“……”

　　臭小孩每次到她这来，都是用这一套说辞撒泼打滚，厚颜无耻。

　　钟离氏灭了不假，但那么大一个氏族，怎么可能毫无后路？

　　后代改姓钟氏，过得不算权势滔天，也算大富大贵，不求卷土重来，一心低调过日子。

　　他娘为了后代能活下去，独自断后。

　　儿子倒好，怼天怼地怼空气，一张口就是死了死了的，但其实怕死得要命。

　　也不知道是经历了啥变成这样。

　　之前钟明昧对他娘的执念之深，让她误以为他对他娘的感情非同一般，如今一看，原是恨吗？

　　漆夜彩收回暗影甲，低眼瞧着他，冷冷道：“我还是那句话，想必你也听腻歪了，不论如何，我都会护你到十八岁，之后你是死是活，自己寻死觅活，我都管不着。”

　　说罢，漆夜彩拔掉他紧紧握住的匕首，两指一掰，又掰回去了。

　　漆夜彩起身，在结界上随手划了两刀，就丢回了钟明昧手边，“还躺着做甚？你晚过去一会儿，灵气就消散一点儿。”

　　钟明昧抓着匕首起身，胸口还有残留的痛意，他捂着胸口，猩红的眼怒视着她：“假惺惺！装什么用不了灵力。”

　　漆夜彩丢下一句：“傻缺。”

　　养不熟的白眼狼，懒得跟他计较。

　　她根本没用灵力，只是精通结界术法，万法归宗，无界不规律，遵循现世逻辑，只要找到其中的规律和逻辑，不攻自破。

　　漆夜彩以为这事儿就这么完了，安心给小老鼠做窝，没想到，钟明昧这臭小孩又跑来撒泼。

　　漆夜彩算着他的生日，没多久他就十八了，那天之后，她一定要好好把他打一顿。

　　毫不意外，钟明昧是来要灵力的，他认为她家一定藏着很多充满灵气的宝贝，让她交出来。

　　许是上次被打服了，这回儿没蛮横无理直接抢劫，而是跟她谈交易，拿钱换。

　　漆夜彩这就不理解了。

　　原来不是欠债，那是咋了？

　　“哐当”一声，钟明昧把装满钱的箱子往桌上一放，财大气粗道：“你就开个价吧！小爷有得是钱！全要了！”

　　漆夜彩严肃道：“我缺你那点钱？你老实交代，你到底在外面干嘛了？不能用金钱交易，必须得用灵力？不是正规场所吧？”

　　怪不得疯成这样，多半是用钱能买的灵力都买光了，暂时没别的渠道了。

　　钟明昧一手搭在箱子上，一手捂耳朵，不耐烦道：“跟你什么关系？”

　　漆夜彩没搭理他，袖中伸出一根荆棘，将猫头鹰捆了过来，贴了张符纸在它头上：“灵鸮，去。”

　　猫头鹰不受控制地飞走，漆夜彩立刻跟在后面。

　　这时，笼子里的小白鼠从缝隙中钻了出去。

　　钟明昧在后面目瞪口呆，没想到这老巫婆比他还会使用这夜猫子！呸，不是，老巫婆居然把他的猫头鹰当引路狗使！

　　*

　　无尽天水晶宫。

　　经过了几番极端的自毁式训练，夜慕烬对身体的疼痛感，终于有些脱敏了。不过区区钻骨之痛罢了，岂会连此都压抑不住？

　　他才不会跟个畜牲一般，控制不住自己，向漆夜彩乞讨垂怜。

　　话说，她可真是无情，居然一下也不来探望他。

　　水晶骨指尖慢悠悠转了个圈，水波荡漾开一片镜子，上面是一个女人和一个……少男？

　　不知名的少男。

　　容颜冷艳的少年冷眼旁观着，末了，唇边勾出一丝极冷的笑意。

　　哼。

　　夜慕烬死盯着镜面，屈指摁着额角，痛意如潮声，一阵一阵，将他淹没。

　　真是好疼啊，漆夜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