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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魔力异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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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兹洛伊庄园。
金色头发的男孩望向镜子里的自己。
维奥莱特的发色原先没有那么鲜明,是他自己染成这颜色,让自己显得更精神气,也与菲兹洛伊夫人的发色更相近。
发型也是精心修理过的,不知到了哪个年龄阶段,他就开始变得在意外貌。
有时菲兹洛伊夫人会骂他:“我让你在意自己的脸面,不是真让你往脸上扑粉。”
但他小时候又常常被骂:“你这个灰头土脸的滚回自己房间去,别在庄园里面露面。”
挺割裂的,不是吗?维奥莱特偶尔也自嘲,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又该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已经弄不明白了。
这时,他听得一阵敲门声:“少爷,收拾好了吗?”
是男仆爱德华的声音。
“嗯。”维奥莱特叹了口气,随即打开了门。
今天是其他同学去博物馆游玩的日子,也是他要去家旁边的医院看病的日子。
他所得之病是魔力异变症,病因是过度使用魔法。得病这件事除了他只有夫人和几个亲近可信任的仆人知道。
据传言,他的养母夏丹也是因魔力异变症而亡。
如今维奥莱特也走上了夏丹的路。
从庄园大门出来,门口的魔法动力车已经准备好行驶,爱德华把维奥莱特轻轻送进车中,随后自己也进入车内再关上车门。
前往医院的路程并不短,车程要五十分钟左右。
医院里,医生没有说太多的内容,只是叮嘱维奥莱特近期不要使用魔法。
“这种病没有特别好的治疗方子,但好好休息便能缓解。”
维奥莱特点了点头,什么也没说。爱德华却开了口:
“他近期一点魔法都不能使用了吗?”
“是的,最好一点都不要使用。”
男仆有些犹豫:“这孩子在上魔法学校,他母亲还给他报名了魔法比赛…会受到影响吗?”
“影响是无可避免的。”
“有什么药物能缓解一下吗?”
医生啧了一声:“好好休息就是最好的药物。”
男仆爱德华:“可他的母亲不允许这样的情况。”
“如果万不得已,那就做好承担代价的心理准备。”医生叹了口气,又从柜子里取出一小瓶药,将病假单和药一同递过去,
“这个拿着吧,没太大用,只能短时间内缓解病情。”
维奥莱特接过病假单和药,笑了笑:“谢谢您。”随后,他冲脸上还带着些犹豫的爱德华轻声耳语道:“就这样吧,回去了。”
回程路似乎比来程路还要漫长,车窗外,几只雀鸟飞过,维奥莱特望向天空,是一盛淡淡灰白。
车正好经过利尼利乌斯广场,那尊六芒星雕像在多云的天幕下也显得有些黯淡无光了。
维奥莱特突然叫司机停车。
“少爷…?”副驾驶的爱德华从前座回过头来茫然地看着维奥莱特。
“让我下车。”维奥莱特毅然地说,“给我一点时间。”
关上车门后,维奥莱特沿着广场小路走到六芒星雕像面前。
雕像面前的牌子镌刻了加尔奈特的名字,维奥莱特伸出手来,轻轻拂过雕刻上去的每一个字母。
这时,他听见鸟鸣声和孩童的喧闹声交错混杂。
退后几步再往上看,他才发现六芒星顶部有一顶小小的鸟巢。
几个浑身带着人类气味的小孩捡着地上的石头子,朝着鸟巢抛去。他们似乎把破坏鸟巢当成一种游戏,丝毫没意识到自己行为的恶劣,一个两个甚至还在嘻嘻哈哈笑着。
维奥莱特哼了一声。
他只伸出一只手臂,就见四处紫光乍现——是古老的悬浮魔法。
孩子们朝鸟窝扔去的石子刹那间全部浮在半空中,没见识的人类小孩大吃一惊,吓得大叫起来,直到维奥莱特恶狠狠地瞪向他们,有几个才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事,灰溜溜跑走。
还有几个小孩这时候倒恼了,指着维奥莱特则问:“你干了什么?”
“切,”维奥莱特凭借着身高优势从上向下看,形成一种极具优越感的俯瞰视角,“乳臭未干就成了畜生,还不滚回家?”
随话语声停,他四周弥散出用魔力塑造的强气场来,吓得剩下几个小孩终于也跑走了。
等小孩全都跑得没影,维奥莱特才回到了静默的样子,他再次望向六芒星之上的鸟窝,见到几只鸟儿从侧边的树飞过来,用豆子形状的圆眼睛歪着头看着维奥莱特,似乎是在表达感谢。
维奥莱特咳嗽几声,什么话都没说,却是转身离开,回到身上。
如果是你的话,也会这样做吧?
*
维奥莱特刚回到家,便被告知一个消息:克雷珀斯回来了。
加尔奈特死后,克雷珀斯仍然在菲兹洛伊家教授剑术,只不过,他的学生从加尔奈特变成了维奥莱特。
维奥莱特十分崇拜克雷珀斯,听到克雷珀斯回来的消息便急忙按消息去后院寻找自己的老师。
推开后院的小门,只见克雷珀斯正坐在院子里的小木椅上,端着杯热茶,脸上笑眯眯的,神情温和。
“老师,好久不见。”维奥莱特招呼道。
“哈哈,确实好久不见,我本该早点时候回来的。”克雷珀斯笑,“可惜回程途中正好收到感兴趣的委托,处理个事耽误了点时间。”
“您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克雷珀斯摆摆手,“我这次回来倒也没什么事,就是来拜访一下你们。”
见维奥莱特乖巧地点了点头,克雷珀斯问:“我听从家里的信听说了你生病的事情,练剑的事情大概又要推迟一段时间了。”
“我……”维奥莱特似乎想说些什么,最后却把话吞进肚子里,只点了点头。
“别灰心嘛,你年龄小,将来还有大把的时间练,现在先好好休息吧。”
“我知道了,谢谢您。”
“你也别逞强,”克雷珀斯继续说道,“最近就不要使用魔法了,否则身体会承受不住的。”
“嗯。”
维奥莱特嘴上肯定,眼神却往一边飘去。
“这杯茶喝完,我该去找夫人聊聊了,”克雷珀斯起身,眼里仍然是看不透的笑意,“下次有机会再见吧!”
见维奥莱特礼貌地向他告别,克雷珀斯转过身去,轻叹一口气。
克雷珀斯知道维奥莱特的情况不好处理,那孩子本来就对一些事情有心病,现在又多了身体上的病,想必不好过。更何况维奥莱特那眉眼五官看着还是个短命的。
不过目前倒不是为他关心的时候。克雷珀斯摇了摇头,向夫人书房走去。
他现在有正事要办。
推门,菲兹洛伊夫人正坐在红木长椅上,脸上似笑非笑。
“好久不见,我亲爱的夫人。”
“确实好久不见。”菲兹洛伊夫人冷笑道。
“咱们…事到如今就别客套了。”克雷珀斯干咳几声,“博物馆里的事情,您应该也听说了。”
“听说?您大抵是高估了我的情报能力,有什么事还是待您亲自来讲吧。”
哎呀……克雷珀斯汗,夫人这幅表情准没有好事的。
“您委托我的,销毁破晓之镜的事情,失败了。”
见菲兹洛伊夫人默不作声,克雷珀斯连忙补充道:“我去的时候镜子已不知道被谁调包了,如果您再给我点时间,我…”
“目前不需要了。”菲兹洛伊夫人冷冷地说,“先让这件事过去吧。”
克雷珀斯松了一口气,又问:“那报酬呢?”
“怎么?都失败了还想要报酬?”
“哈哈,我知道物质上的报酬是没戏了,不过我记得您说过,无论事成或事否,今天都该告诉我这份委托的起始原因了。”
“哼,”菲兹洛伊用手指掩了掩嘴,“您又不是不知道破晓之镜为何物。”
“是洞悉世间万物之镜…怎么了吗?难道说这镜子掌握了您的什么秘密?”克雷珀斯对菲兹洛伊夫人笑道。
“‘洞悉世间万物’本就是一句谬言,没有人心的空洞之物而已,就算魔力再高,又怎能知晓一切?”
“知晓一切是有代价的。”克雷珀斯淡淡地说。
“破晓之镜会和所接触之人进行交易,只不过这份交易是由镜子一方所主导的,在镜子强制给别人灌输某一事实的同时,也在索取某人的记忆。”
“吸收的记忆累计到一定程度,它也可以算作‘无所不知’了。”
“实际上它知道的东西不还是由所接触之人的记忆拼凑而成的故事。”
克雷珀斯言:“从您的意思,好像这镜子并无什么功效。然而您让我去销毁这个无用的物件,难道是它掌握了您的秘密?”
菲兹洛伊夫人哼了一声。
“或者说是某个拥有不可告人的秘密的人接触了破晓之镜,其秘密也被破晓之镜所掌握,您的所作所为是…灭口?”
“我想说的话已经说完了,”菲兹洛伊夫人打断了克雷珀斯的话,
“您可以离开了。”
“真无情啊,不多向我透露点?”克雷珀斯哭笑不得。
“等你下回完成了我的委托,才有机会多听点。”菲兹洛伊夫人脸上又挂上了冷笑的表情。
“确实,我这个失败之人还不配知道那么多,”克雷珀斯自嘲道,“我只好就此退场咯,回见吧夫人。”
说罢,他转身离开了夫人的书房。
果然是为了保护“她”吗?
克雷珀斯想,既然如此,为什么不从一开始就禁止她和破晓之镜的接触?还是说,您原本不知道她出行的目的地和内容?
破晓之镜这件事又真的会就此过去吗?
这些事情还真是有趣。
克雷珀斯突然嘴角上扬,爽朗地笑了几声后便潇洒地离开了庄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