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量身定爱》恒言

2、嫣儿

　　“娃啊。。。。我的娃啊。。。呜呜呜呜。。。你可不能死啊。。。。你死了娘还怎么活啊。。。。。。”
　　好吵啊，朦胧中觉得自己一直被晃动着，人中被掐着老疼老疼的，想伸手把那手拨开，却发现双手不能动弹。。。
　　“嫣儿她娘，别哭了，节哀吧，就让孩子好好去吧。。。。”
　　“啊。。。。。。。。呜呜。。。。。。。”突然耳边响起了一阵铺天抢地的哀嚎声，震得我脑子一阵清醒，眼睛猛地睁开，黑暗突然变成光明，那阳光刺眼的感觉就像在我面前发光，白茫茫的什么也看不见。。
　　“嘿！嫣儿娘，嫣儿醒了。。。醒了。。。。这娃娃醒了。。。活了。。。”
　　然后我被猛地抱进一个温暖的怀抱，“娃。。。我的嫣儿。。。你醒了，你总算醒了。。。。。。我就知道你舍不得娘。。。。你舍不得丢下娘啊。。。。。”一双不平的手轻轻地抚摸着我的脸，仿佛我是这世界上最珍贵的宝贝，多像我的妈妈啊。。。。我想起了我那早就离开的妈妈！
　　“嫣儿她娘。。。。这是福气啊，孩子醒了就好。。。。。。。。。。额。。。。。。。。老爷来了。。。”
　　“嫣儿醒了？”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感觉好有威严
　　“老爷。。。。托菩萨的福。。。。嫣儿她醒了。。。。醒了。。。。”
　　“刘妈，嫣儿今个舍了自己的命救了我家凤儿，今后你们就是我华家的大恩人，今后你们就进我们华家，由我们华家照顾，做我们华府的家人。”
　　“不不不，老爷那可使不得。。。嫣儿救小姐的是应该的，那是我们的本分。。。。。我们只要能永远在老爷附上当下人，我们已经很满足了，别的不敢妄想。”
　　模糊中的我听着觉得这些对话好奇怪啊。。。估摸了一会，这会人推来推去，最后感觉这个孩子和娘是以下人的身份进了华府。。。可是这个华府又是什么地方？。。。好累啊。。。一阵疲惫席卷全身，算了，不想了先睡一觉吧。。。。
　　不晓得睡了多久，混沌中总算醒过来了，睁开眼睛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木头床、轻纱幔、香烛还有铜镜！我哪辈子也没见过铜镜啊，都用玻璃镜了。。。爬起床却发现身上疼痛不已，头还有点晕，伸手想揉揉太阳穴却吓个不清，借着依稀的烛光，竟发现我的手是一个很小的小手，看上去就七八岁光景，难道我的手废了，萎缩成这个样子？从一个二十五岁的大姑娘变成一个七八岁的小孩？
　　很快，我发现不仅一只手，另一只、脚都是很小，心脏狂跳，我开始感觉到事情不对劲了，硬拖着个身子挪下床，蹒跚着走到铜镜跟前，模糊的铜镜的照出来的分明是自己七八岁时的模样，我对着自己的脸捏了又捏，捏了又捏，捏的红斑都起来了，却进一步证明了自己是真的。。。不是梦。。。。。。这到底是到了一个什么鬼地方啊。
　　我拼命地回想发生过的事情，刮着台风。。我到了鹤顶山的山顶。。。风很大。。。我一直抱着树干。。。范军没来。。范军根本没有出现。。我被骗了。。。然后下山。。。下山途中太黑风太大。。。好像。。。。摔下什么地方了。。。。难道。。。。
　　门外突然有了点动静，我赶紧起来爬上床躺好。。。
　　“嫣儿。。。。。。。你下来干啥啊。。。。”这个声音我已经知道是谁了-
　　“娘，我没事。。”
　　“快躺好。。这回你可把娘给吓死了。。。。你说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我咋向你死去的爹交代啊。。。。。。。。。你要是。。。。。。。娘也不活了。。。”
　　“娘。。。你瞎说什么啊，你看我不是好好的。。。。”虽然还没有认清身处的现实，但直觉让我要安慰这个可怜的女人，低声呜咽的她，看的出来是真心对我好的。。
　　突然门外又起了一些动静，有个小男孩站在门外朝里偷偷张望
　　“石头。。。。你过来。。。”我娘朝那个小男孩招招手，那男孩走了进来，看上去也八九岁的样子，“你来看嫣儿啦。。”
　　“刘妈，嫣儿好了吗？”
　　“恩。。。好了，多亏你啊。。。”
　　小男孩朝我看过来，我有些听不懂，看向娘，“嫣儿，你不记得了吧，你跳到河里救起了玉凤小姐，自己却被漩涡卷走了，多亏了小石头机灵，用船开到河里用绳子把你拖回来。。。否则。。。。”
　　我有点不相信地看着眼前这个八九岁的小男孩，船？不过看他黑黑壮壮的，乡下小孩早当家，我总算相信了。
　　“谢谢你。。”
　　小男孩腼腆地笑了。。。。
　　“嫣儿醒了吗？”一个温柔的声音从门外响起，我娘连忙起身到门口迎去，一个长得特别温柔的女子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两个梳理得很精致的小男孩和小女孩，两个小孩看上去和石头一般大小，那女孩一直躲在女子后面，仿佛做错什么事了。
　　“刘妈，嫣儿醒了？”
　　“回太太的话，醒了，可算醒了。”
　　那女子听后释了一口气，然后低头把小女孩领到我跟前，“来，玉凤，快谢谢你的恩人。”
　　小女孩怯怯地看着我，我回她一笑，她好像没那么害怕了，怯怯地开了口“谢谢你。。”
　　“太太，这可使不得。。。”我娘上前要阻拦。。
　　“这有什么使不得的，要不是你不肯，嫣儿我都想认作闺女了，你偏要她当咱家的Y头，不管怎样，嫣儿以后就是我们家的贵人，这受得起。。。”
　　“太太，您这话说的，要折煞我们母女了。。”
　　“刘妈，你放心，等嫣儿歇息好了，她就到我屋里来，我不会亏待她的。。。。”
　　她们接下去的唠嗑我已经不想听了，这些光景已经足够让我知道我已经调到一个不知名的时空一个不知名的时代，而且还以一个二十五岁的阅历装入了一个七八岁孩子的身体里，我不晓得这是为什么，但只能走下去了。。。。。。。。
　　突然一个小手握住了我的手，别担心，有我呢？是那个叫做石头的小男孩，我眼里的情绪竟让他看见了，我赶紧定了定神，朝他笑笑，却忽然触及到另一双眼睛，他定定地看着我，有着这个年纪的小孩不该有的冷静和打量，看得我好不自在，他是谁？

　　很快我就知道那双眼睛的主人了，是华老爷的大儿子华不凡，是挺不凡的，天生就一股自命不凡的样子，平时不爱说话，持重老成，不爱搭理人，我也不爱搭理他，以我的状况对什么事都还是少惹为妙。。
　　这一晃，进华府已经一年了，从认清、熟悉到认命这个事实，我已经很能适应这里的日子了，因为是华府的贵人，我虽然是个丫头，但平日里也没什么粗重活，只是陪着太太小姐唠唠嗑罢了，搞不清处于什么时代，反正看装束应该是清朝，依稀感觉是清初，也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反正过一天算一天，幸好有小石头和玉凤小姐我们在一起混日子，日子倒也不难过。。
　　小石头是华府厨房大厨王师傅的儿子，没名字，后来老爷给起了个名，叫王景舟，因为这个名字太文雅，和伙夫的身份不答，因此平日里大伙还叫他小石头。。。
　　“嫣儿，你帮我看看桂花糕好了没。。”
　　我踩着凳子挨着火炕往蒸笼里敲，咳！要是以我二十五岁的个头根本不用这么辛苦，可是这八九岁的身子就没办法了，后来我知道这里我九岁，小石头十岁，玉凤和我同年也是九岁，不凡少爷十一岁，年纪相仿，蒸笼里扑扑的桂花香味已经往外涌了，我知道在过两分钟应该就可以开锅了，“再等一会。。”低头却正看到那拉火的小石头被火熏黑的脸，十分滑稽，笑了起来。。。
　　“你笑啥啊。。。”
　　我指了指他的脸，“喵。。。。。。。。喵。。。。。。。”
　　他马上明白了，“好你个。。。我给你弄好吃的你还敢笑我，看我修理你。。。”
　　我被挠得痒的不行，差点从凳子上摔下来，“好了好了，我错了，你住手吧。。”
　　这下小石头才停了手
　　我搬着凳子坐到他身边，“石头，我听太太说，少爷已经去上学了，你咋不去啊？”
　　“上学？上学是什么啊？”
　　猛然想起来，这个时候应该不叫上学吧，“就是私塾啊。”
　　小石头的眼神突然暗淡下来，拉风箱的手也慢了，“那是少爷、小姐们的事，轮不到我。。”
　　“你想念吗？我给太太说说去。。。”
　　“别。。。。我们就是下人的命，老爷太太对我家很好，别的就不敢多想了。。。倒是你，想学啦。。。”
　　我低笑一下，这东西我哪还用学啊，凭我研究生毕业的文凭，难道还要学这些之乎者也？“我就算了，女子无才便是德嘛，男生学点很有必要的。”
　　“我也想。。。。。。。。但是。。。。。。。”
　　我重重地拍了一下小石头的肩膀，郑重承诺地开口“放心，小石头，我一定给你搞定。”
　　小石头看着我直摇头，突然正色对我说：“我不是让你喊我哥吗，你怎么总没大没小的，小石头小石头叫，感觉跟我姐差不多。”
　　我吐了吐舌头，他哪里知道让我喊一个小毛头叫哥，我是打死也说不出口的。。
　　我们继续看着蒸笼里的桂花糕，突然厨房外有人叫我，好像是老冯，说是太太让我过去，我别了小石头赶紧往太太屋里去了。。。

　　太太的屋在花园的东边，来到屋门口看见阿福，就是不凡少爷养的小狗我便知道不凡少爷定在里面，掀了链子走进去，果然娘俩正在讲着话呢。
　　“凡儿，今天学堂里夫子教了什么，说给娘听听。。。”
　　“娘，今天夫子教孙子兵法了。”
　　“哦？都讲啥了？”
　　“夫子说：夫未战而庙算胜者，得算多也；未战而庙算不胜者，得算少也。多算胜，少算不胜，而况于无算乎！吾以此观之，胜负见矣”
　　一顿之乎者也把太太说得一团浆糊，“这什么意思啊”
　　“娘，这里面的意思就像爹做生意，凡事要多算计，思考周全。”
　　“是不是说，一定要用算盘啊，我就说让你爹多买几个算盘，他还不听，这不，连夫子都说了。。。”
　　我听了心底一阵好笑，却不想笑出声来了，被太太发现了，“嫣儿来了，快过来，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我作了作揖，便回答太太的话，“差不多，不过如果要正确解释这句话的意思，应该是开战之前要经过周密的分析、比较、谋划，如果结论是我方占据的有利条件多，有八、九成的胜利把握；或者如果结论是我方占据的有利条件少，只有六、七成的胜利把握，则只有前一种情况在实战时才可能取胜。如果在战前干脆就不做准备，那即使原来我方有胜算5成，在实战中也是会输的。”
　　“哦，这么复杂的道理啊。。。不凡，你说嫣儿她说的对不对啊？”
　　我本来很开心地笑着，为自己表现了一会高兴，却冷不丁对上了那双眼睛，那双探究的研究，我突然意识到自己多事了，一个八九岁的小孩子，而且是一个女孩子在这个年代，懂得是不是太多了。。。我心里一阵担心，我是不是引起他的好奇心了。
　　“是的，娘，嫣儿说的很对。”
　　“呵呵，嫣儿可真厉害，太太，你还不如让嫣儿姑娘陪少爷念书吧，我都快被夫子的那些之乎者也给逼疯了，我宁可在柴房里干粗活也不去受那份罪啊。”突然不凡的书童小顺开口了。。
　　“哦，小顺你可别后悔哦”
　　“少爷，您放心，我小顺如果不是实在受不了了，哪会开这个口啊，所以请少爷、太太行行好，饶了我，给我换份差事吧。。”
　　“行，太太我准了你。。”
　　小顺子一听千恩万谢的，一脸尴尬引得大家好一阵笑。
　　“可是总得有人陪哥去念书啊。。”玉凤小姐也在
　　“这倒是，府里机灵点的一听陪读都怕的躲远远的，这一时半会找谁呢。。。。。。。。。可惜嫣儿是个女儿身啊。。。”
　　机会来了，“太太，如果您不嫌弃，我给您推荐个人。”
　　“谁？”
　　“厨房王师傅的儿子小石头，让他赔少爷念书最合适不过了。。。”
　　“我怎么把他给忘了，他倒是个很机灵的孩子，陪你念书正好。。。不凡，你看。。。。。。。”
　　“随便，娘我听你的。。。”
　　“行，事情就这么定了！”
　　在太太屋里又耽搁了一会，帮太太和小姐把今晚的被褥准备好后才有空出来，我想立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小石头，我都能想象出他高兴得要跳起来的样子了。
　　沿着华府的花园绕，想着马上就能告诉小石头这个好消息了，脚步不由得快了很多，突然。。。被什么东西绊倒了，重重地扑在地上，“哎哟。。。”
　　“你没事吧。”
　　一听这个声音就知道是谁，“少爷，你躲着干嘛呀？”
　　“这是我家，我舒舒服服的休息着结果却被你这个走路不看路的丫头被弄醒了。”
　　抬头一看，果然是他平时最喜欢呆的假山边上的树根处，估计我心里揣着别的事没注意，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准备辞了就走，“我。。。。”
　　“你哪里学的孙子兵法？”
　　没想到他问这个，坏了，谁让我喜欢卖弄啊，“瞎猜的。。。。。。”
　　“哦，我就想你一个。。。。。。怎么可能。。。。。。。”
　　看着他的样子也知道他心里想什么，这个重男轻女的时代，简直有点气人
　　“可惜了，我本来还想请教一下你，故智将务食于敌，食敌一钟，当吾二十钟；忌杆一石，当吾二十石。是什么意思呢，难道叫将军到敌国去吃饭吗？怎么可能？”
　　我一听简直没好气，叫住了他转身的身影，“哎，食敌不是让你到敌国吃饭，而是让你可以到敌国去偷粮食，偷来一份等于两份，因为敌少了而你额外赚了，打起战来更加有胜算。。。”正说着，突然发现他的眼神犀利起来，心里一顿，想又坏了中招了。。。
　　他突然握住我的手，很紧，眯着眼睛看着我，“嫣儿，你不简单啊。。。。。。。你想让石头念书。。。我遂了你的愿，我倒要看看你葫芦里装的是什么！”说完甩头就走了。。
　　这下我才觉得坏事了，都说不卖弄，我怎么就管不住自己呢？看着不凡少爷离开的背影，我心里揣着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