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把分手电话打给前任》Dianthus

70、深垌

　　陆景明用力把陈还恩往外推，自己却因为反座力一下就跌入水里，他手一抓，不过是冰冷的水和一些冰碴子。

　　还没反应过来，他就开始自由落体。

　　死定了，他脑子里只有这一个念头。

　　他以前没觉得死有多可怕，如今才发现，自己眷恋的东西还有很多。可是好像都来不及了。

　　身子还在继续往下沉，陆景明肺里的空气快要耗尽，他感觉有些不对，陈还恩说这是条溪水，不该这么深。一瞬间，他猜想这或许是一个洞。

　　完蛋，连尸首都找不到。他憋不住了，咳了两下，水一下灌进他五脏六腑。他抬眼，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见。

　　“景明！”

　　陆景明听见了陈还恩的声音，或许死前的走马灯就是如此。

　　“景明！”

　　陆景明突然回过神，身子里涌出一股力量。他将身上的大衣脱下，咬紧嘴唇，脚使劲一蹬开始快速往上浮。冰面和水面会有很薄的间隙，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可下一秒，他的头却抬出了水面。

　　陆景明一愣：“还恩！”

　　四面一点光亮都没有。陆景明伸手一摸，摸到一个滑不溜手的石面，他心中一喜，奋力爬上台面，又继续往里探，发现这个平台足足一个卫生间的大小。

　　他继续往里爬着走，又摸到一个棍子一样的东西，刚想继续瞧这是什么，身后咚的一声巨响。

　　陆景明回过头：“还恩！”

　　他没多想，又扑进洞里，可他什么都看不见，只凭着水流判断那人一直在往下坠。

　　他加速往下，抓住了那人的衣服。

　　是件大衣。

　　楚云发现陆景明没死也是一惊。他镇定下来，抓着陆景明的手，拍了下陆景明的手背。

　　陆景明立马发现这是个男人的手。他也来不及多想，伸手示意楚云把大衣脱了，然后托了下楚云的小腿，让他往上。

　　楚云虽然会游泳，但从没有洞潜的经验，他使劲儿往上蹬水，却跟不上陆景明。陆景明意识到那人没跟上，脱下自己的T恤，让楚云抓着一头，他抓着另一头，继续踩水。

　　有了方向，楚云得心应手了许多。两人速度加快，很快破水而出。

　　“咳咳咳！！！”

　　“这边有平台。”陆景明带着楚云爬上平台，“你是谁？”

　　“我。咳咳咳！”

　　陆景明一惊：“楚云？你怎么掉下来了？还恩呢？你看见她了吗？”

　　“林半生应该看着她。”楚云摸了摸石面，回过两分神：“谢了，我还以为死定了。”

　　陆景明皱着眉：“你跳下来找我？你不要命了。”

　　楚云又咳又笑：“家有爱妻，我可不想殉职。不小心跌下来的。”

　　他缓了会儿，慢慢往洞的另一侧移动，想看看有没有别的出口。

　　陆景明说就几平米大小，角落有些冲进来的树枝什么的。

　　楚云顺着他说的去到角落，一摸，脸色顿时大变，他又继续摸，摸到了肋骨。

　　整个角落，密密麻麻，全是骸骨。

　　*

　　陈海问：“DNA检验需要多久？”

　　“加急的，今天就能出来。八九不离十。就是那几个被卖给陈军，又被折磨死的女孩。”刘昊霖重重叹了口气，“真他妈的不是人啊。要是陈还恩没能逃出来，是不是也......不过让这些女孩儿重见天日也算是意外收获。只是，如果这些女孩不是凶手，陈军到底是怎么死的啊？”

　　林飞不忿：“管他怎么死的，要我说就是替天行道！”

　　“欸！”陈海打断他，“咱们是警察。要的是真相，不是以暴制暴。”

　　楚云低下头：“一周了也没进展，让你们失望了。”

　　“别别别。楚专家。这是什么话，你和林顾问来这几天，揪出了陈还恩和陈小杰的供词纰漏，抓了王菊和陈潘俊，救了陈盼男和陈还恩，又扯出这么大一桩女尸案。你还差点——哎！我陈海服了。”

　　楚云说：“陈军的案子，我找不到新的头绪了。”

　　秦国富安慰他：“这种白骨案最是难破。说句不好听的，凶手是死是活都不知道。楚专家，知道你们尽力了。我们也不能一直占着你和林顾问不放，这周再没进展，只能先搁置。就算是技术这么发达的今天，也总是有破不了的悬案的。”

　　“放屁，老子白受罪了？没有破不了的案子，只有瞎了眼的警察。”
　　林半生盯着写得密密麻麻的白板，疲惫地揉了揉鼻梁。“老子这次真被吓得差点心肌梗塞。赶紧把事情了了回春雨。那些女人不可能是凶手，这个线索算是断了。重新把目光转向陈小杰。”

　　陈海不理解：“不是说了他不是凶手吗？”

　　“他撒谎了，他是专门回去找那笔钱的。按理说，他认了杀人，没必要在这上面撒谎。”林半生皱着眉头，“可我确实不明白他撒谎的动机。楚专家，你说呢？”

　　楚云：“这也只是我们的推测，陈小杰可能并没打算去找那五万块钱，只是意外翻到的。”

　　林半生说：“实在没有别的人了。陈军虽然交恶很多人，但是这种杀法明显是有大仇。恶霸小混混反而不可能这么干。而且，按陈小杰的说法，杀人的什么财物都没带走，这就更明显了，目的就是陈军这个人。”

　　刘昊霖不解：“那陈小杰认了啊，是他杀的，他认了。兜了这么大一圈，我们在忙活什么？”

　　楚云想了会儿，问陈海：“可不可以告诉陈小杰陈还恩不是凶手，说不定他会改口供，我们就有新的突破口了。”

　　陈海立即制止：“嫌犯不可以知道这些，否则警察就算是帮他串供了。”

　　楚云点点头：“是我慌不择路了。”

　　陈海拍拍他的肩膀：“你也累了，要不先回去休息。许小姐还等着你呢。”

　　楚云刚要说话，梁松打开会议室的门：“陈还恩和陆景明来了。”

　　陈还恩拎着两盒中药：“楚云，这是我们这儿的特产，御寒保暖长气血的。”

　　楚云有些尴尬：“我不喝这些，我身体也没问题。”

　　林飞赶紧解释：“这玩意，冬虫夏草都比不上。楚专家，这真是好东西，我奶奶喝了身体都好不少！”

　　楚云从小感冒药都没吃过，哪儿会喝什么中药。可他知道是陈还恩好意，只能接过：“谢了。”

　　陈还恩笑着说：“我和许知晴说了，她会监督你喝的。”

　　楚云：“......”

　　陈海接过来看了眼：“这可是野生的，不好挖，1g上千块。楚云，就这么两盒，顶你半年工资呢。”

　　楚云有些惊讶，把礼盒抬起来仔细瞧了瞧：“破费了。”

　　林半生也瞟了眼：“这是山里的？”

　　“对。”陈还恩解释道：“我们村那座山就有。每年这个时候，在雪下生长。为了保持完整，挖药人只能用小刀和手一点一点刨。很可能整个月都颗粒无收。所以才这么贵。”

　　林半生瘪了瘪嘴：“这玩意不值当拿命换。陈队，你们冬宁啊，还是要发展些经济。否则农民就只能靠天吃饭。”

　　陈还恩看着林半生，不敢开口。

　　林半生眼神一瞥：“有屁就放。”

　　她便从包里拿出两部手机：“这是赔你和楚云的。”

　　楚云赶紧说不用。

　　陆景明接过手机，一手一个放在林半生和楚云身前：“收下吧。”

　　楚云也不扭捏，说了声谢谢就收了。林半生接过，“我不用max。”

　　陈还恩：“啊？”

　　“你没见过阵亡那手机？max拿着重，给我换个pro回来。”

　　“......知道了。”陈还恩又看着他。

　　林半生烦得要死：“有什么话一次性说完！”

　　“我想请你们吃饭。”

　　*

　　许知晴看了眼餐厅环境，上百平的一个大包房，几人在大圆桌那儿挨着坐，大概只占了1/6的弧度，“不用这么客气的。”

　　“应该的。”陆景明招呼服务员拿菜单，“我带着还恩私自外出，差点害死楚云。实在是惭愧。”

　　楚云连忙答：“你救了我，还阴差阳错找到失踪的女性。再说了，保护公民是我的职责。”

　　林半生单手撑着头，一脸无聊地翻菜单，“八仙过海，五蛇羹，虫草花胶鸡，清汤官燕，虾仁鱼子酱，帝王鲑鱼，再来个黄油大闸蟹吧。”

　　陈还恩：“......”

　　陆景明点了下头，问楚云和许知晴：“你们看看，还有没有别的想点的。”

　　林半生又说：“哦，再开两瓶罗曼尼康帝吧。”

　　许知晴轻轻拍了下林半生的胳膊，提醒道：“贵了些吧？”

　　林半生望着陆景明得意地笑：“怎么？请不起啊？”

　　陈还恩听见林半生的话，翻了下酒单，一瓶就要快三十万。“林半生——”

　　陆景明按住陈还恩的手，“行。还有吗？”

　　楚云朝林半生翻了个白眼，说：“要两壶茶就好，我们吃了饭还要回警局，不可以喝酒的。”

　　林半生说：“我可以打包啊，酒带走。哦，该顺便给局里其他人带点东西吧？为了你俩，出动大大小小上百号人呢。”

　　楚云啧了声：“你差不多得了，哪有人吃饭吃上百万的？”

　　林半生故意啊了一声：“这不是很正常吗？”

　　楚云：“......酒不要。林半生刚才那些也纯粹是乱点，晴儿一样都不爱吃。”

　　许知晴连忙点头：“我不爱吃海鲜，来点家常的。”

　　林半生也见好就收：“要个虫草花胶鸡给陆景明和楚云补一补，其他的你们重新点。陈还恩，以前知不知道村子里那些勾当？”

　　陈还恩无奈笑笑：“我真的不了解。不过我们村里的人都没读过什么书，你要是告诉我有这种事，我倒也不吃惊。”

　　吃过饭，林飞也来了电话，说尸检报告和DNA都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