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第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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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觉道人忽然发现这几年各位同辈师兄弟们碰面的次数有所增加。
至于碰面的场合……
水晶菜包清炖鸡汤面条茶果子五谷杂粮粥秘制红豆糕新鲜豆汁小竹筒糯米饭鸡蛋羹……
唔，早饭品种貌似越来越丰富了？
玄觉端着餐盒走到饭堂东南角一张桌子旁落座。
最近各部长老时常会聚在这个角落用早饭，年轻道子们就自觉挪到其他座位，专为师长们留出一片清净地。
玄宗作为道境第一大派，门徒百千，虽秉承道法自然观念，但对座下弟子言行依然有所约束，是以各部弟子赶饭点时气势汹汹，入了饭堂便平静下来，秩序井然。
玄觉入座后赫然发现宗主玄叶道人正坐在他对面就着茶水吃水晶包和荷叶糕。
“宗主近来很有闲暇？”
“耶，好友掌厨以来吾尚未表示关心，要考察他的口碑，最佳方式便是亲自一探。”
“哦……那宗主考察的结果呢？”
玄叶一脸感慨地夹起一只水晶包送到口边：“口舌生香，超出果腹之欲，不利道心，不利道心啊~~~~”
正忙着吃面条喝豆汁夹开竹筒的诸位长老停顿了一瞬，一致点头：“然也。”
……随后继续该吃的吃该喝的喝。
O(╯□╰)o
坐在旁边的紫荆衣腹诽，不利道心你们不也吃得挺欢快么。
墨尘音到了大幅度长身体的时候，面前摆着小碗鸡蛋羹水晶包和杂粮粥，还有秋蝉孤强制搭配的热羊奶。
“白雪飘都比你高了，再不补钙以后你的海拔会是一个悲剧。”
——秋蝉孤如是说。
虽然他口里的新鲜名词让人听不太懂，但小墨尘音明白这是一种关心。
秋蝉孤担任饭堂掌厨以来大致遵循玄宗传统规矩，用餐不得喧哗拥挤，不得浪费，不得将食物带入经堂学舍。除此之外还订了每日营养菜谱，忌生冷油腻，严格保障饮食平衡。
还记得弦部一位道子因体型发胖被饭堂拒绝打红烧肉，秋蝉孤给出的理由是“修道先修身，你还是先把腰身修出来再跟我谈营养吧”。
当然，玄宗第一掌厨也会悄悄来个双重标准法外开恩，比如紫荆衣拿到的食盒永远藏有不为外人道的玄机；作为连带受照顾的赭杉军金鎏影墨尘音也享受不少福利。
这样下去没问题吗……赭杉军难得地表现出担忧，一张似乎更加圆润的娃娃脸上表情变化万千。
苍端着一盘红豆糕从他身旁路过，默默扫了一眼他的食盒，淡定地忽略了某些不在菜谱上的品种，对几人点头示意。
已经吃完的金鎏影也沉稳地向他点点头，心中却不自觉燃起熊熊八卦之火：早听闻苍嗜甜，这几年观察下来果真如此，真想不到。苍和红豆糕绿豆饼莲子糕糯米丸子鸡蛋糕扯上关系实在太奇怪了，这就是苍之无限可能性么……但还是觉得哪里不对？他明明只适合泡茶喝茶嘛……
咳。
总之，玄宗饭堂今日一如既往的和谐。
再两日便进入斋月，食堂已备了新菜谱。刚到玄宗的头几年，紫荆衣很是不习惯斋月的饮食，如今他倒省心了。
有个精通东西南北菜系又乐于钻研开发营养美食的二叔，各种放心无压力。
斋月第四天，长期进行跨境云游的苦境中原道尊带着自家徒弟由灭境来到玄宗作客。
“好友，久见了。恰逢斋月，仅以粗茶招待，望好友见谅啊。”玄叶引青霄道人至双仪凌台稍坐，口中客套。
“哈，你实在言重。吾早已听闻，你们玄宗的菜色近年名气不小，封云山下亦有人念念不忘。想必你们的斋月也是与众不同。”
“哦……”玄叶心知肚明的拉长语调：“中原道尊远道前来，竟是对玄宗的斋饭感兴趣？”
青霄道人捻着胡须笑道：“灭境邪灵肆虐，吾襄助友人除魔，这口鼻受多了恶臭邪气，正需要封云山灵气荡涤一番。”
玄叶了然一笑：“既是如此，那玄宗义不容辞，但愿我们的斋饭能对好友充分发挥荡涤作用。”
“哈哈哈……”
至于青霄道人的关门弟子剑子仙迹，则早已找到弦部来寻苍。
剑子也是个奇特之人。
年纪轻轻毛发皆白，一张面孔天生的严肃不阿，又是一袭简朴白衫，常被好友吐槽“易招衰老寒酸小气”，此刻与苍站在一起，虽风格迥异倒也都能赞一句气质出尘，寒酸却仍是跑不掉。
“苍，你之修为精进程度，令吾紧张啊。”
剑子状似认真实则无甚紧张感地慨叹。
“道友亦是同样。想必灭境之行大有收获。”
“整日只见邪灵生事，吾一口剑也不堪承受杀戮与邪气侵扰，折在灭境，唉~~~说到此事，吾真羡慕某人财力人脉无限，折掉一口，随时可替换。”
“哈，论及锻剑之术，苦境能人辈出，或许道友回转苦境，能等到剑之机缘。”
“这是天意预向？”
“非也，只是苍之祝愿。”
“那吾就收下你之好意了。”
二人边说边走，半途遇上准备前往藏书楼的赭杉军。
“赭杉好友。”
“苍……嗯？这位是剑子仙迹？”
“道友久见了。”剑子看着赭杉军圆润的娃娃脸，心道，这样的脸与这样的个性，这种搭配实在很有趣。
几人寒暄一阵，赭杉有事在身匆匆而去，临走对剑子道：“饭堂已到开放时间，道友风尘仆仆，尽早用餐。再过片刻将会人满为患。请了。”
目送红彤彤的人影离去，剑子郁卒地转过身。
“苍。”
“嗯？”
“吾看起来很像是来蹭饭的吗？”
“……”
斋月伙食简单清淡。
简单清淡却不等于索然无味难以下咽。
仅是粥便有许多花样，竹叶粥莲子粥香菇粥八宝粥；下饭的奶香馒头青菜包子都别有风味，还有秋蝉孤出品特色泡菜与咸鸭蛋。
剑子眼前那半块咸鸭蛋，蛋白莹润，蛋黄油亮泛沙，以剑子入道以来跟着师尊多年蹭饭经验，这样的咸鸭蛋制作水准堪称顶级。
青霄道人则对泡菜赞不绝口，向秋蝉孤表达了谢意。
秋蝉孤嘿嘿一笑，头顶白帽身穿围裙两手袖套，一套标准家庭煮夫装备：“哪里哪里，稍微借鉴一下棒子的泡菜制作方式，自己加以改进，就这样喽。”
剑子嘎嘣咬断一根泡萝卜，有点茫然：“……棒子？”
“唔……”秋蝉孤摸着下巴想了想：“应该就是苦境中原隔壁的太极国啦。”
“原来如此。”剑子的表情忽然变得微妙。
“小道长，你去过太极国？”
剑子动了动全白的眼睫毛：“吾与师尊云游到此地时，他们都说……老君与三清四御皆出生在太极国，所以他们才是道门渊源。”
“噗……”秋蝉孤忍住差点冲口而出的爆笑：“咳咳咳，特色特色，跟泡菜一样都是他们的特色。”
青霄道人喝完最后一口粥，一本正经点头附议：“然也。”
秋蝉孤终于破功放声大笑。
待他笑完，青霄道：“这位道友……”
“耶，吾非修道者。”秋蝉孤赶紧澄清。
“玄宗佛道双修，吾见阁下身带佛气，不知是何渊源？”
秋蝉孤咧咧嘴：“绝禅血魔绝迹江湖，现在就剩下一个热爱生活热爱厨艺的秋蝉孤了。”
青霄瞬间了然。
“但可惜曾经为武林公义而使的绝禅刀法，日后难见其辉。”
秋蝉孤理了理围裙，抬头望天：“这个问题我倒是没想过……”
荆衣不喜欢也不适合用刀，现在玄宗耍刀耍得最好的……貌似只有一个金鎏影？
说起来那小子资质还算不错，对荆衣也挺照顾，要不以后多找他切磋指导一下？反正他心底里想跟苍竞争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远在老君殿里的金鎏影莫名打了个寒颤。
苍喝了口茶，眯眯眼瞥到桌上还剩大半的绿豆糕。
唔……还是弹琴吧。
化出怒沧琴，闭目凝神，十指拨动。
因他乐理修养日臻佳境，道音愈发清远。
片刻之后，附近山头传来清越箫音，与琴声相和。
苍渐渐辨出这是剑子的紫金箫音，手不停，目不开，直至一曲终了。
待他睁眼，却见——
一只栗毛松鼠晃着蓬蓬的大尾巴正趴在糕碟中啃绿豆糕。
小黑眼睛滴溜溜转过来看了苍一眼，似乎确认没有危险，继续啃噬举动。
“大师兄。”
已经亭亭玉立的赤云染走近竹亭，见自家大师兄雷打不动地坐着未曾回应，奇怪地靠近了些，低声惊呼：“呀——松鼠？”
苍抬起一只手阻止了她的讶然：“无妨。”
“可……”
那是师兄你最喜欢的绿豆糕啊。
赤云染不知该作何反应。
苍双手按琴，继续注视那只松鼠将自己的绿豆糕啃得乱七八糟。
待那只胆大的松鼠终于满足离去，苍收了琴，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赤云染道：“下次带一些榛子来吧……”
“……大师兄？！”
赤云染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这是她家大师兄？
苍一个帅气无比的转身，山风将衣带吹得飘飞，好一副仙气翩然模样——
“口舌之欲，不利道心。”
作者有话说第22章 第十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