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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康复日志 ...

  •   陆晨阳侧躺背对着虞笙,拉开与身后那具温热身体的距离。

      从《碎光》酒局到如今已经过去好几个月的时间。起初的讨厌,排斥,在被虞笙在专业能力的耀眼表现下悄然扭转成少许欣赏,继而演变成无法抑制的好奇。

      如今,他竟一次次容忍这个人在自己的世界“作威作福”。他“冷心冷血”的枷锁不知道什么时候悄然松动消融,冰水流淌,快要将他淹没。

      诡异的是,他根本生不出任何的反抗念头,反而放任自己沉溺在这片来势汹汹的“水域”中,任由它濡湿衣襟,浸泡骨骼,直至没顶。

      他纵容自己沉溺,不去寻找退路。

      当然,也绝不会主动向前。

      身后逐渐传来绵软又均匀的呼吸声。虞笙睡着了。陆晨阳这才缓慢地翻过身,控制动作轻盈,不让床垫的凹陷和摩擦惊醒那只沉睡的小猫。

      窗帘只拉着一层白纱,浅淡柔和的月光和那个人一样,看似脆弱却异常强硬的挤进来,不声不响地侵占了所有空间,将满室镀上一层朦胧的暖黄。

      陆晨阳视线落在虞笙身上,那人睡觉还是老样子。蜷缩着,怀里死死搂着被子一角。薄翼般的睫毛在眼睑下不安地乱颤,像是残蝶在拼命挣脱缠绕的蛛网。

      也许是过了几秒,又或是更久。陆晨阳保持着肘弯撑着床面的姿势,直到肩膀传来阵阵酸麻。他轻轻呼出一口浊气,似是叹息。是叹息对虞笙的心疼,还是叹息自己的迷惘,他分不清。

      握惯了哑铃棍棒的手轻轻抬起,陆晨阳以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轻柔,指尖微微拨开他额前的碎发,又耐心地抚平那久久不曾放松的眉头。

      生平第一次与近亲以外的人同床,陆晨阳身体的抗拒感不受他左右,依旧固执顽强的存在,搅的他毫无睡意。

      手机屏幕显示已经是深夜十一点半,他手指无聊地翻动几下屏幕,没找到一个可以供他消磨时间的软件。他生活古板又单一,几乎不玩游戏,翻来翻去他最终打开备忘录。

      点开置顶的那条名为【少爷康复日志】的笔记。

      笔记的第一条记录时间为虞笙入住的第一天。

      7月27日12:30:

      ——‘太过闹腾,少爷病严重。惯坏了,应该打一顿!!’

      ——‘挑食!不爱吃太酸的,爱吃辣,对甜品质量要求很高,还不吃葱。麻烦!!’

      ……

      第二条7月28日00:34:

      ——‘小少爷高热,呓语不断,他说了好多……我帮不了他,看着他难受。’

      ——‘原来他这么怕生病。’

      ——‘小岛?他爸?姐姐?还有那些人?我想问他,想让他告诉我他所有恐惧的源头,但是他不想说,我就不能问。’

      ——‘我好像找到了帮他的方法,危险解除,原来真的有用,之前他没骗我。’

      ——‘他睡着了,我不敢走。’

      第三条7月28日7:25:

      ——‘小少爷退烧了,我做了鱼片粥,但我得走了。’

      ——‘好像有些疏于锻炼,在床边趴一晚腰就疼。’

      第四条………

      ………

      陆晨阳的手指继续下滑,略过一条条或抱怨或记录的碎片,最终停留在空白处。指尖在屏幕上悬停片刻,敲下新的文字:

      8月2日23:37:

      ——‘小少爷鸠占鹊巢无法无天,把我家偷了开秀场,还强拆次卧,扔了我的床!!!’

      ——‘应该揍他一顿!!!’

      ——‘诱导执法人员,让我跟他睡一张床,算胁迫?还是算行贿?欠揍!’

      ——‘今天给小少爷洗澡,我居然习惯了,没有抗拒,是脱敏康复了吗?过几天得去找一趟白博士。’

      ——‘突然想起和小少爷在白博士研究院偶遇那次,他说他是股东去视察工作,我后来问过白博士,那是白博士父亲一手创办的家族企业,他根本不是股东,又骗我!!真欠揍!!’

      ——‘那他去那里干什么?他是不是也有创伤问题?应该是有的,我的观察不会错。’

      ——‘这人……真该吊起来打一顿,没一句实话!!!’

      陆晨阳回头看了一眼“欠揍”的人,那人一动不动,乖巧地缩成一团,呼吸轻浅像只病弱的幼猫。他叹了口气,在手机上敲下最后一行字。

      ——‘算了,爱护小动物,不打了。’

      对于许久未曾安睡的虞笙而言,这一夜格外深沉。他丝毫未察觉身边人辗转反侧的心绪和窸窸窣窣一系列的小动作。

      一觉醒来,阳光已经铺满整张大床,身侧的位置早空了,只余下床单上一点浅浅的褶皱压痕,证明昨夜他并不是独眠。

      虞笙将脑袋埋进充满阳光味道的枕头里,满足地蹭了蹭,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扯掉被子,手脚并用哼哧哼哧地往床边的轮椅上爬。

      石膏限制了腿部活动,但经过休养,只要动作不太大就不会疼。上下床这种事他早已经不让护工插手,自己勉强做得来。当然,这要在陆晨阳不在家的前提下。

      “你怎么不叫我就自己下床?”

      刚爬到一半,屁股还没搭上轮椅的边,就听到门口传来一阵清冽悦耳的冰镇白葡萄酒嗓音。顿时他就改了主意,两手一松跌向床边。那样子像极了努力攀爬最后力竭的可怜模样。

      陆晨阳见状眼疾手快上前扶住他,打横抱起,稳稳放在轮椅上,语气略带埋怨和紧张,“下床怎么不叫我?摔倒了怎么办?”

      虞笙立刻换上委屈巴巴的表情,装模作样瘪瘪嘴,“谁知道你在家啊。”

      “我不在家你不会喊护工吗?”陆晨阳一边口头教训他,一边推着轮椅往洗手间走,“你还想不想让腿早点康复了。”

      看着并排挂在浴室上的两条小内内,虞笙乖乖受教,一点不反驳。他不是怕麻烦别人,他是排斥被除了陆晨阳以外的任何人抱来抱去,“好好好。下次一定。”

      一顿分不清是早饭还是午饭的简餐过后,陆晨阳帽子口罩墨镜全副武装下楼开车,带虞笙去医院复查。

      尽管出入低调,还是在地下车库遇到了偷拍蹲点的狗仔。

      虞笙倒是不在意,甚至心情颇好地大方冲镜头摆摆手,但陆晨阳却阴沉着脸,摘下自己的棒球帽一把扣在他乱晃的脑袋上,还带着惩罚意味的轻拍了一下。

      “怕什么,他们喜欢拍就让他们多拍点呗。”虞笙满不在乎地正了正帽子,又小声嘀咕了一句,“都睡一起了还怕人看。”

      “你说什么?”陆晨阳不知是听清了还是没听清,把轮椅推到他那辆SUV旁边,问了一句。

      虞笙心虚地缩了缩脖子,飞快改口,“我说要你抱我上车,这车底盘高,我上不去。”

      陆晨阳打开车门,一点不意外地说,“知道,哪次不是我抱你,搂紧点,别摔到。”

      “好!”虞笙闻言笑靥如花,大大地张开双臂。

      后背和腿弯被两条结实有力的手臂托起,虞笙听话的双臂环住陆晨阳的脖子。胸口贴着厚实的胸肌,他将头埋进对方颈弯,鼻尖萦绕着对方干净的气息,他的唇齿离那跳动有力的颈动脉仅有毫厘,温热的脉搏隔着皮肤清晰传来,带着一股原始的诱惑力,让他喉头滚动,想狠狠咬下去。

      终究没舍得,他微张双唇,转而一吻印在那条青蓝色的颈动脉上。

      “吧唧——”亲了个带响的。清晰的声音在安静的车库回荡。

      托举的动作骤然僵住,陆晨阳不是第一次被虞笙吻侧颈,可这一次,像电流瞬间窜过脊椎,直冲头顶,带来一阵令人头皮发麻的悸动和混乱。一股混合着抗拒、惊颤以及更深层不明情绪的冲动涌上来。

      想把人扔出去!摔断他另一条腿!

      然而,一股淡淡的古龙水味侵占了他的呼吸系统,他躁动的神经像被一只温柔的大手抚平。他认命地想,扔出去还得捡回来,摔着了他还要负责照顾,得不偿失。

      在医院拍了片子,恢复良好,再过三个星期就可以拆石膏。二人检查结束又去了姥姥病房,靶向药已经投入使用,许是药物原因,听护工说姥姥最近睡眠明显增多,直到陆晨阳和虞笙离开老人家都没醒。

      隋医生还特意会见二人,详细讲述姥姥病情,靶向药虽不能立竿见影,但已经初步显现疗效,阻止病情恶化基本可以实现。

      离开医院,虞笙看出陆晨阳的神情变化,虽然他专注开车的样子与平时无异,但偶尔抖动的指尖还是被虞笙敏锐地捕捉到,他应该还是在担心姥姥,毕竟白血病的最佳治疗方案是骨髓移植,可一直没有寻得合适配型。

      “陆警官。”虞笙打破沉默,试图利用以往的轻佻逗陆晨阳开心,最起码要转移他的注意,“你说刚刚我们被偷拍,现在微博是个什么情形?”他挠挠下巴,做出沉思模样,“我猜……cp粉已经开香槟了吧。”

      “也许吧。”那人淡淡地回。

      见他回话没有拒绝沟通,虞笙继续努力,甚至拿出手机开始读CP超话的粉丝评论。见陆晨阳侧脸紧绷的线条似乎缓和一些,他暗暗松了口气,装作不经意间提起,“对了,那个私生……昨天警方那边给我打电话,说已经以故意杀人罪起诉。不过……那个人确实精神有问题,而且家里势力不小,就算判决下来也是被关在精神病院。”

      虞笙大方地笑了一下,“我已经在微博发声明了,说这件事和你没关系,应该不会对你造成太大的负面影响。”

      车内陷入短暂的沉默,就在虞笙以为这个话题会无疾而终时,陆晨阳的声音低低响起,压抑而沉重,裹挟着化不开的歉意,“……对不起。”

      他已经不是第一次道歉了。早在虞笙出事的第二天他就在微博公开道歉,把责任大包大揽到自己身上,态度诚恳谦和,完全不去考虑事情万一恶化会给他演艺生涯带来的打击。

      “……嗨!”虞笙短暂愣神两秒,随即夸张的摆摆手,一副毫不在意模样,拍了拍自己的打着石膏的腿,“我也算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看现在,我不是有你陆警官亲自伺候吗。这待遇,以前我可是想都不敢想。”

      陆晨阳在余光里注视着他过度表演的豁达模样,心尖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刺了一下,酸涩中悄然渗进来一点微甜,紧绷的嘴角终于抑制不住向上弯起一个细微的弧度。

      “你笑了,你刚才笑了!”虞笙指着他的嘴角,自己也笑出声,“这就对了嘛。别不开心了陆警官,姥姥的病会好的,相信我!我已经托人帮你联系国外的骨髓库了,一定会找到合适的配型。”

      “……谢谢。”陆晨阳的声音带着哽咽,喉头像被一颗柠檬糖哽住,酸涩之后是回甘的甜意。此刻的感激,早已超越了虞笙对姥姥医疗资源的帮助。更让他心头滚烫的,是这个人竟能如此敏锐地捕捉到他深藏的情绪波动,并笨拙又执着地想要驱散那片阴霾。

      这种被细致入微地关注着、在乎着的感觉……除了相依为命的姥姥,他从未感受过。而虞笙所做的一切,仅仅是因为……一句“我需要你”?

      “行了行了,少肉麻。”虞笙打断他煽情的苗头,手指向前方路口,“先不回家,陪我去趟枢野取个东西,有人给我送了份‘大礼’。”

      “大礼?”陆晨阳趁着前方无车,飞快地侧头看了他一眼,“谁送的?什么东西?”

      “到了你就知道了。”虞笙往椅背上一靠,神秘兮兮地卖起了关子。

      车子驶过几个路口,停在枢野酒店门口。

      “我就不下去了,你帮我把东西搬上车。”虞二公子懒洋洋地开始指挥。

      陆晨阳刚停好车,酒店经理就热情迎上来。紧接着,在陆晨阳惊愕的目光中,五六个服务员扛着、抱着、抬着各种“物件”鱼贯而出,开始往他那辆SUV的后备厢和后座里塞。

      他目瞪口呆地站在一旁,看着这份所谓的“大礼”:鼓鼓囊囊的尿素袋子里是还沾着新鲜泥土的土豆;粗糙的柳条筐里码放着水灵灵的大白菜;滚圆硕大的南瓜和饱满金黄的玉米棒子;最后,经理小心翼翼地捧出一个扎紧口的编织袋,是一只露着一颗脑袋精神抖擞,正“咯咯咯”的老母鸡!

      这……就是虞笙口中的“大礼”?

      陆晨阳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虞笙那矜贵挑剔、恨不得卫生厕纸都要镶金边的纨绔奢靡形象在他心中根深蒂固,怎么会有人送他这种“接地气”的礼物?而他居然还郑重其事地称之为“大礼”?

      “哎哟!”车窗降下,虞笙看着那只扑腾的老母鸡,哭笑不得,“闵闵这丫头……怎么把下蛋的鸡都给我送来了?留着多好。”

      经理把扎紧的鸡袋子塞进后座,趴在车窗边解释道:“闵闵说了,老母鸡煲汤很补身体。她听说你受伤,今早特意和她爷爷蹬着三轮车从村里送来的!鸡没杀,怕你吃得不新鲜。”

      “行吧,知道了。”虞笙无奈又带着点宠溺地摇摇头,“这小丫头,主意是越来越大了。”他转头看向还傻站在原地的陆晨阳,扬声唤道,语气里是掩不住的笑意和理所当然:“喂!陆警官,别愣着了!赶紧的,回家杀鸡!煲汤!”

      周末的车流量不小,任谁也想不到这辆穿越大街小巷的SUV中,不仅坐着一位炙手可热的当红明星,还有……一只老母鸡!

      在北京城绕了大半圈,先后给白桦和澜仲分了一些后备厢满得快要溢出来“大礼。”

      那只老母鸡当然被留下,独自占据了宽敞的后排座。返程路上,在袋子里扑腾个不停,发出嘹亮的“咯咯”声。遇到红灯停车时,陆晨阳忍不住从后视镜瞥去一眼,看着那生命力旺盛,甚至有点“蛮不讲理”的劲儿,嘴角不自觉地勾起笑意。

      这横冲直撞又旁若无人的样子……还真有点像身边这位少爷不讲道理的时候。

      他强忍着笑意,目光扫过副驾上的虞笙,想将这人与后座的老母鸡做个对比。不料,这细微的视线流转立刻被虞笙逮到。

      “笑什么?”虞笙挑眉,带着点狐疑。

      “……咳。”陆晨阳轻咳一声,掩饰住自己那点离谱的联想,顺势将憋了一路的疑问抛出,“对了,你说这鸡是闵闵送的?闵闵是谁?你还有住在乡下的朋友?”

      虞笙轻哼一声,脸上浮起一种“小爷我人脉深广岂是你能懂”的得意神情,“闵闵那个小丫头算是我半个妹妹吧。”

      “你还有妹妹?”陆晨阳不可置信,圈里没有不知道虞笙背景的,枢野酒店创始人、星华娱乐股东、东曜国际银行继承人。很难想象他会有需要蹬三轮送老母鸡的乡下朋友,还被他称为“妹妹”。

      “都说了是‘半个’妹妹。闵闵今年大概十七了吧?好多年前的事了。那会儿她爷爷病重,急需用钱,这小丫头不知怎么想的,傻乎乎地学人家要去卖肾……正好被我撞上了。”

      虞笙语气平淡,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就顺手帮了一把。后来看这孩子挺懂事,就又顺手资助她读书了。”

      陆晨阳静静听着,目光落在虞笙看似漫不经心的侧脸上。他感觉得到,这份“顺手”背后绝非如此轻描淡写。虞笙那声亲昵的“小丫头”,连枢野酒店经理都十分熟悉,都说明他对这个闵闵的关照和用心。可这人偏偏要把这份足以改变他人命运的善意,说得如同下楼顺手帮邻居扔个垃圾般随意。

      “这么看我干嘛?”虞笙察觉到他的目光,扭过头瞪他,故意用轻佻的语气,“觉得我形象瞬间高大伟岸?脑袋后面冒金光?”

      陆晨阳没有理会他的调侃,问出了盘桓心头已久的问题:“你总是习惯把自己的好藏起来,为什么?怕被人窥见?”这问题有些逾矩,但他就是想问,哪怕得不到答案。

      车内的空气似乎凝滞了一瞬。虞笙脸上的戏谑淡去,他转回头,视线投向车窗外川流不息的城市烟火,“拯救一个家庭?听起来很伟大。但我自己清楚,当时帮闵闵,我也就十八岁。”

      他顿了顿,眼神飘向远方某个看不见的点,有些寂寥,“我没有家。所以……不想看到别人也没有家。仅此而已。至于钱?我又不缺。”

      他自嘲地扯了扯嘴角:“你不用问我愿不愿意用所有的钱换一个温暖的家。我的答案是不愿意,非常不愿意!没了钱,再遇到闵闵,我能做的,大概就只是递上一张纸巾,而不是一张能救命的银行卡了。更何况,我喜欢钱,要不然我怎么能进入《碎光》剧组,对你‘死缠烂打’呢?”

      他侧过头,看向陆晨阳,眼神坦荡却也像蒙着一层薄薄的尘雾:“所以,别觉得我多好。我不过是用了最不缺的东西去帮她,没什么大不了。我从不刻意隐藏我的‘好’,正如我也从不掩饰我的‘恶劣’。我就是这样。”

      车子缓缓驶入熟悉的地下车库,停了下来。陆晨阳倾身替他解开安全带。他有些后悔问出那个问题,触及了对方不愿深谈的过往,让虞笙不开心了。

      “走吧,”他声音温和了些,“回家,给你煲鸡汤。”

      “好!”虞笙立刻应声,努力甩开那点阴霾,重新扬起笑脸。他不想和陆晨阳独处的这样好的时光被他毁掉。

      于是,陆晨阳推着轮椅,虞笙怀里抱着那只扎紧口的“咯咯”叫的老母鸡,腿上还放着蔬果,一路傻笑着被推回了家。

      半小时后,虞笙滑动轮椅溜达到厨房门口,被眼前的景象逗乐了,只见一地凌乱的鸡毛,案板上赫然躺着那只已经收拾干净开膛破肚的老母鸡。他惊奇地睁大眼睛:“陆警官,你真的会杀鸡啊?”

      “当然。”陆晨阳头也没回,手起刀落,利落地的切块。他语气带着点小得意,俨然一副五星大厨风范。然而,他头顶不知何时沾上一缕煞风景的鸡毛,把他整个人显得呆傻可爱。

      “噗嗤——”虞笙忍不住笑出声,坏心眼地决定暂时不提醒他,嘴上还不忘撩拨:“不愧是我虞笙看上的男人,果然什么都会!网上管这叫什么......”虞笙寻思了会,恍然大悟道:“人夫感!”

      陆晨阳这次罕见地没有反驳,只是专注地冲洗着鸡块,水流哗哗作响。他背对着虞笙,“小时候家里条件不好,什么都得学着做,练出来的。”

      虞笙手肘支在轮椅扶手上,托着下巴,饶有兴致地看着他忙碌的背影,随口问道:“那你小时候什么样啊?跟我说说呗。”

      陆晨阳动作连贯的手微不可查顿了一下。没有回头,但声音明显沉了下去,闷闷地,“……我、我没有七岁之前的记忆。如果你想听,我可以和你讲我记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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