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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八章 少女阿蛮 ...

  •   那顿饭后,乌洛兰从学习拿筷子开始,卫少儿亲自带着教她学汉家规矩。过了年,春风拂面的时节,霍去病也开始了他在上林苑练兵的使命,而武帝和大行王恢的马邑之谋也在紧锣密鼓地准备着。在对马邑的快速奔袭中,匈奴人展现了他们如狼似虎的作战风格。从龙城出发,他们仅用了半个月的时间就迅猛地推进到了平城西北的武州塞。这正是匈奴人热情高涨、情绪不稳定的季节,草地的丰饶让他们的神经变得异常敏感,即使是小小的诱惑也能激起他们的激烈反应。聂壹带来的情报在匈奴军队中迅速蔓延,如同燎原之火。军臣单于对此深信不疑,他认为聂壹的投诚将使他能够洞察汉军的弱点。因此,他毫不犹豫地集结了十万大军,直扑马邑城。匈奴人深知,草原才是他们的根本,是他们的圣地,他们的生活方式让他们从不以占领城池为目标,而是专注于财富的掠夺。在这次长途行军中,他们避免与沿途的汉军发生纠缠,军臣单于更是严令军队不得恋战,不得贪图小利,要尽可能地绕过汉军的要塞和关隘,直接长驱直入。
      尽管聂壹声称他凭借个人勇气杀死了马邑令,并将头颅悬挂在城头以示诚意,但军臣单于对这位汉人豪绅的真诚感到怀疑。因此,当匈奴大军刚刚越过长城,军臣单于便派遣了细作潜入马邑城,以核实情报的准确性。眼看着鱼儿就要上钩了,匈奴人的行踪突然从汉军的视野中消失,这让汉军的高级将领们感到焦虑不安。他们开始怀疑是否有人泄露了军情。然而,事实是汉军自进入马邑谷以来,就一直在严密封锁谷口,使得连飞鸟也很难从中穿越。此外,皇帝在派遣三十万大军的同时,已经通过诏令指示代郡、雁门郡以及各部都尉,开放道路,让匈奴军队可以长驱直入。韩安国不得不承认聂壹的眼光,马邑谷是一个完美的伏击地点。整个峡谷从南到北延伸,宛如一条蜿蜒的蛇,被葱郁的森林装点得神秘莫测。清澈的溪水在谷底潺潺流过,马邑城就位于河谷的南端,因此要攻打马邑城,这条谷地是必经之路。如果没有消息泄露,谁能想到在这碧波荡漾之下,竟然隐藏着数十万汉军的将士呢?如果匈奴单于真的进入了这个谷地,那么汉匈之间的关系可能会迎来全新的局面。
      当聂壹长途跋涉,赶到汉军军帐沮丧地告诉王恢,他们精心设计的诱敌计划已经被匈奴看穿,十万匈奴大军已经撤退。面对这样的局面,王恢意识到,失去的战机是无法挽回的。现在,他必须考虑如何面对皇帝那双渴望胜利的眼睛。尽管皇上的信任并未赋予王恢指挥三军的权力,但他并不甘心就这样返回,接受可能的惩罚。他愿意承担此次失利的全部责任,并决心以所部的三万兵马追击匈奴的十万大军,以此来报答皇上的恩情。王恢的这个决定令所有人都感到非常惊讶,用三万兵力去追击十万敌军,这无异于以卵击石。众人普遍认为王恢已经失去了作为统帅的冷静和理智,最后,在众人的力劝下韩安国阻止了王恢的冒险行动。匈奴人为了报复汉军,临走前又改道劫掠了上谷,而汉军的人马都集结在雁门,上谷势单力薄,待到援军来时,匈奴人已经满载而归,俘虏了一众上谷官吏,其中就有飞将军李广的儿子,与霍去病年龄相仿的李敢,当时,他被父亲打发到上谷历练已经一年有余。
      对于汉朝官吏,匈奴人还是一贯的政策,投降:高官厚禄;不投降:北海流放。李敢家世代食汉禄,为汉臣,自是不会投降。于是就被流放到北海边做苦力。自从大单于听闻了乌洛兰和霍去病私奔之事,加上这次马邑之谋,认定汉人狡黠多智会蛊惑人心,更是不敢将汉人放在匈奴王庭了。李敢还不知道北海是何处,只是被迫跟着押解他的匈奴人走,随着旅程的推进,周围的环境逐渐变得荒凉,匈奴人的踪迹也变得越来越稀少。环视四周,视线所及之处没有一顶毡房,只有无垠的荒原向远方延伸。北海,一片辽阔的水域,它的面积如此之大,以至于站在岸边的人无法看到对岸,也无法望见尽头。给人一种无边无际的感觉,仿佛它的边界永远无法被确定。远方是高高矮矮的山,岸边的白杨树、白桦树、白蜡树郁郁葱葱,单看风景确实不错,但是在这样原始的环境中,一无所有地开始生活,要克服的困难何其多,就连押送李敢的匈奴士兵都不想多待一刻。
      之前张骞和左骨都侯的女儿私奔,左骨都侯在匈奴人中就抬不起头,如今马邑一事,汉匈彻底撕破了脸,大单于恼怒汉人,又听闻公主乌洛兰也跟着汉人跑了,一时间,匈奴人上下防汉人跟防贼似得。在这个节骨眼上,左骨都侯深知站队的重要,他不想成为匈奴人的反面教材,正好他还有个“晦气”的孙女,养这么大这番正好派上用场:他打算结一门贵亲,攀附权贵,一雪前耻。一番运作,只有右贤王的的儿子呼衍赛罕愿意搭理,但是他比阿蛮年龄整整大了一轮,而且已经有了两个妻子,这种色痞阿蛮怎会同意嫁。但是成长的点滴已经让阿蛮深知自己的地位,所以当她听说这事后并未反对,而是很顺从地答应了。但是暗中在准备逃婚的计划。虽说姑母曾说过可以去长安找张骞,但是眼下向南是一条处处障碍走不通的路,只有人迹罕至的北方,先躲过这阵子风头,再见机向南逃跑。阿蛮打定了主意,北海,她是听人说过的,但是没有去过,匈奴人去北海的也极其少,仔细分析了北方的环境,阿蛮带上了六条牧羊犬和自己多年独居的生活工具锯子、斧头和麻绳等,背上弓箭,骑上马在嫁人前的深夜人不知鬼不觉地连夜上路了。
      骏马奔腾,风声在耳边呼啸,阿蛮的心中满是对未来的迷茫与期待。夜色如墨,悄悄地笼罩着草原。少女阿蛮紧了紧身上的披风,目光坚定地望向远方。在她的身后,几只牧羊犬安静地跟着,马背上驮着她的全部家当。马蹄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脆。风在耳边呼啸,阿蛮的发丝随风乱舞。她想起祖父那不容置疑的面孔,想起那个水性杨花的未婚夫,心中的反抗之意愈发强烈。她深知,若就此妥协,自己的一生都将被困在那无形的牢笼之中。骏马疾驰,牧羊犬紧紧跟随。月光洒在草原上,像是为她们铺就了一条银色的道路。阿蛮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朝着北海奔去,那里是她心中的自由之地。路途遥远,但阿蛮不曾有丝毫退缩。不知跑了多久,马累得气喘吁吁,阿蛮也感到身体的疲惫。然而,当她抬头看到那片璀璨的星空,仿佛看到了自由的曙光,瞬间又充满了力量。停下略作小憩,马儿缓过劲后就继续上路了。
      白天草原上随时会遇见匈奴人,阿蛮不敢稍作停留,专挑人迹罕至的路,夜以继日地奔跑了两日,匈奴人的足迹越来越少,终于,在第二天夜晚北海出现在眼前。湖水在月光下泛着神秘的光芒,阿蛮下马,缓缓走向湖边。她的眼中满是喜悦与解脱,她知道,自己的命运从此将由自己掌控。牧羊犬欢快地在湖边奔跑着,阿蛮席地而坐,望着平静的湖面,思绪万千。未来或许充满未知,但此刻,她拥有了自由,这便是最珍贵的。夜更深了,阿蛮在湖边大石头上沉沉睡去,嘴角挂着一丝微笑,那是对未来的憧憬与期待。第二天,阳光洒在湖面上,波光粼粼,阿蛮醒来,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轻松和愉悦。她看着湖面,心中已经有了决定。她要在这里开始新的生活,她要用自己的双手创造属于自己的未来。
      澄澈的湖水如同一面巨大而无瑕的镜子,将天空的深邃和神秘毫无保留地映现出来。那湛蓝的天空中,白云悠悠飘荡,倒映在湖水中,仿佛是天空在亲吻着湖面。湖岸曲折蜿蜒,远处的山峦连绵起伏,与湖水相互映衬,构成了一幅雄浑而又秀美的画卷。湖畔的风,轻柔地拂过脸颊,带着湖水的清凉和草木的芬芳,仿佛是大自然最温柔、最深情的抚摸。她选了一处平坦的草地,决定在此搭起帐篷,与这湖光山色为伴。身旁的草地散发着清新的气息,嫩绿的草叶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像是在为她加油鼓劲。不远处,几朵不知名的小花绽放着笑脸,色彩斑斓,给这片宁静的草地增添了几分活泼。湖水轻轻拍打着岸边,发出清脆的声响,仿佛在低声诉说着古老的故事。当整个帐篷的雏形展现在眼前时,她的心中涌起一股成就感。这不仅仅是一个帐篷,更是她在这片自然中的庇护所,是她的港湾。此时,夕阳西下,天边泛起了绚丽的晚霞。橙色如烈火般燃烧,粉色似桃花般娇艳,紫色若罗兰般神秘,这些色彩相互交织、融合,宛如一幅流动的画卷。晚霞倒映在湖水中,将湖水染成了五彩斑斓的锦缎。湖面波光粼粼,仿佛无数颗细碎的宝石在闪烁。远处的山峦也被这霞光笼罩,轮廓变得模糊而梦幻。阿蛮沉浸在这壮美的景色中无比陶醉,无比惬意。
      只是美则美矣,作为一个匈奴人,吃惯了牛羊肉,从未见过湖里的东西,带的干粮只够吃三日,今后可怎么办呢?阿蛮独自徘徊在贝加尔湖畔那片幽深的树林中,脚下的落叶沙沙作响,仿佛在低语着不为人知的秘密。斑驳的光影透过繁密的枝叶,洒在她身上,形成一片片奇异的图案。她的目光急切而专注,在树林中探寻着可以果腹的食物。这片树林看似生机盎然,可隐藏在其深处的食物资源却并非轻易可得。阿蛮的脚步略显沉重,每一步都带着对生存的渴望和对未知的忐忑。一番搜寻无果后,趁着天还没黑,阿蛮骑上马,准备巡视一番自己的新家。骑马漫步在湖畔,微风轻拂着她的发丝,阳光洒在她的脸上,勾勒出迷人的轮廓。突然,她的视线被一个身影吸引。那是一个少年,衣衫褴褛,宛如野人一般。他的头发凌乱,脸上沾满了泥土,但那双眼睛却格外明亮,犹如夜空中闪烁的星辰。此时的李敢,正从湖边的树林中走出来,手里拿着刚采摘的野果。阿蛮被这突然出现的身影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拉紧缰绳。骏马高高扬起前蹄,阿蛮险些跌落。李敢见状,迅速冲上前去,一把扶住了阿蛮。两人的目光交汇,在那一瞬间,仿佛时间都停止了。阿蛮看到的是一个衣衫褴褛但眼神深邃的少年,而李敢看到的是一个美丽而又充满朝气的少女。李敢在此以野果湖鱼果腹已经大半月。
      “你是谁?”阿蛮警惕地问道。“我叫李敢。”李敢回答道,声音中带着一丝沧桑。阿蛮曾跟随姑母和张骞学过一些汉语,所以听懂了李敢的回答,“你是汉人?”李敢点了点头。“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阿蛮问道,声音温柔得如同春日的微风。李敢沉默不语,只是紧紧地握着手中的木棍,目光中充满了戒备。阿蛮心生怜悯,缓缓走近他。李敢警惕地看着她,仿佛一只受伤的野兽。阿蛮并没有退缩,她看着李敢怀中抱着的野果,想了一下从背包中拿出自己仅有的下不多干粮,递给李敢:“吃吧,我没有恶意。”李敢没有接,而是盯着阿蛮。阿蛮打量着他,心中的警惕稍稍放下了一些。“我是阿蛮,逃婚出来的。”李敢微微一愣,没想到眼前这个少女竟有着如此勇敢的举动。李敢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接过牛肉干,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阿蛮看着他的样子,心中泛起一丝酸楚。自己过几天会不会也是他这个样子?该怎么生存下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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