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 7 章 ...
-
妖市原本是建在乌首山和绯云山的交界，但由于正道联盟侵占了乌首山，妖市就被迫搬到了绯云山的山腰之间。
妖市每到晚上就会热闹起来，人群熙熙攘攘，叫卖声此起彼伏，街道两边卖小吃的摊贩尤其多。
个子小小的半蛇妖孤零零的在街上徘徊，眼神时不时瞟向摊位上摆着的各色美食，他不敢看的太久，因为他身上没有任何有兑换价值的物品，只能顺着缓慢离开的脚步将目光挪到下一个摊位上的食物上。
其实他的年龄已经不能叫幼年妖族了，只是因为他身上有一半的人族血脉，所以才迟迟没有辟谷。
他像这样在妖市徘徊了无数次，持续了上百年，妖市里几乎所有的摊贩都认识他了。
若是贫穷的幼年妖族因为没有辟谷而吃不起饭，好心的摊贩还会匀出一些接济一下，但若是佘欲这样几百年还没有辟谷的“废物”，就会被无情地赶走。
在百年以前，妖王竞选之前，他们都不是这样的，那时若是他愿意在繁重的贵族教育中抽出一点时间来逛妖市，那些摊贩一定会热情的将最鲜美的食物用叶子小心包好双手递到他的面前，说一声：“世子殿下快尝尝。”
因为那时，他的父亲还是强大的蝮蛇族族长，那时的蝮蛇族因为有父亲这样的大妖，在妖界众妖族中，是仅次于妖王宗族的大族。
那时，即使他能力不算出众，也会被恭恭敬敬地喊一声“世子殿下”，让他感觉自己好似已经成为像父亲那样厉害的大妖，这样即使他每天都被父亲请的老师训练得死去活来，他也能忍下来，他坚信只要自己足够努力，在接过父亲的重任之前，他一定能成为使全族信服的大妖。
可这美好的幻象终于在妖王竞选结果公布的那天彻底破灭，像一只被吹到极限的泡沫球一样忽然间被戳破，冰冷的泡沫水淋在脸上让他不得不清醒的面对现实。
一切都是因为那该死的九尾狐传承。
是它毁了他的父亲，毁了这一切。
一份令人羡慕的强大妖力，使得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羸弱妖族入主绯云宫，得万妖敬仰，却使另一个本来强大的妖族成为附庸。
而那个占尽便宜的妖族，还要高高在上的睥睨着落败的一方，告诉他：“你要做我女儿的仆从，就必须永远忠心于她，否则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2
佘欲如往常一样在妖市上享受着食物的香气，这一天妖市的妖族比以往多了数倍。
因为这一天是妖王的女儿满月的日子，妖王下令举办了一场盛大的宴席，除了在绯云宫中宴请各族地位尊贵的大妖之外，妖市也被改成了流水宴席，妖市上的任何一个妖族都可以享用宴席上琳琅满目的美食。
这对佘欲来说简直就是天上掉下了馅饼，他应该和其他妖族们一起，在妖王带着他年幼的女儿坐着巡游的车辇经过时跪伏在地，口中赞美着妖王的盛德或者是对公主殿下送出美好的祝福。
但他只是一个人藏在阴暗的桌子脚下，偷偷的用恶毒的目光盯着那个坐在奢华步辇上的妖王。
忽然，一团毛茸茸的红色绒球怼到他眼前，火红的尾巴没有意识的在他鼻尖扫来扫去，蓬松的毛发刺得他痒痒的，忍不住将那作怪的尾巴拂开。
他看到一只小小的红狐狸，嘴里叼着一颗黑色葡萄，一双眼睛像是缩小版的黑葡萄一样，圆溜溜的对上他的视线。
小狐狸看着呆愣住的小男孩，歪了歪脑袋，耳朵也跟着抖落两下，随后用吻部蹭上他的手心，非常认真地要把嘴里的葡萄塞进去。
那时他在想什么呢？
他本该想怎么趁这个机会杀死这只还不会化形，甚至可能灵智还没开的弱小狐狸，让那个走了夺走本该属于他父亲的东西的妖族也尝尝痛苦的滋味。
可实际上，他当时的脑子里只有那只小狐狸将葡萄戳进他手心时的笨拙模样，他后知后觉的发现，他的肚子因为吸收了太多的食物香气，正发出“咕咕”的抗议声。
究竟是怎么发现的呢？明明周围祝福的声音这么嘈杂，它却听见了掩埋在里边的饥饿声。
没想到它的耳朵小小的，却如此的灵敏。
他忍不住抬手想捏捏那对可爱的小耳朵，却被一道不容忽视的目光阻止了。
那是一双上位者的眼睛，他抬起头时，对上了那双猩红的眼瞳直直探过来的目光。
那里边带着厌恶、威吓和提防，以及些许不可察觉的似曾相识。
他认不出自己的，佘欲表明上淡定从容，实际上后背已经被冷汗打湿。
他和赤狐王并没有见过几面，因为赤狐族以前在妖界根本排不上号，所以他原来根本没有资格踏入绯云宫大门。
为数不多的几次见面，是赤狐王作为妖王候选人在台上拉票，而他跟着父亲在台下候场。
那时赤狐王外表纤细柔美，回眸一笑，百媚千娇。
整个拉票环节因为他像是人界小倌馆的花魁竞选一样，台下都是吹流氓哨起哄的。
说到后边台下人的起哄声越来越露骨，他的父亲就捂住了他的耳朵。
他就只能看见那只貌美的赤狐妖，那双赤红色的眼瞳里的厌色。
如今成为妖王的他，眼神中的厌恶只会唤起人内心深处的恐惧，好像被鹰隼锁定的猎物，清楚明白的知道自己的死期将至。
但他没有被处死，他听闻妖王极其宠爱他的女儿，但凡怀有不轨之心的，还没接近就已经被妖王的亲卫抓去碎尸万段了，若是碰了她女儿一根汗毛，就会被带到妖王圈养妖兽的笼子里。
这些妖兽都经过了精心的训练它们会一口一口啃食笼子里“食物”的血肉，但不会伤了他们的性命，他们的唾液反倒对伤口有恢复作用，等到他们的血肉又长回来时，等待他们的就是下一轮的啃噬，周而复始。
就像妖王当时说的，生不如死。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 7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