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荒马乱》停云Sherley

4、会读唇语吗？

　　天光渐亮，闻劭解开江停身上的束缚，牵着他的手往外走。

　　江停不动声色的抽出手，用衣服擦了擦。

　　闻劭似乎没有看到，脸上笑意不减，打开红山刑房的门，带着他上了一辆映有红太阳图案的白色越野车。

　　当然，只是“似乎”。

　　“砰——”车门关上。

　　闻劭见江停心不在焉的望向窗外，无奈的笑笑，伸手帮他系上安全带。

　　“咔哒”车门落锁——宛如手铐闭合之声。

　　越野车呼啸而过，扬起的尘土扑向躲避不及的金丝眼镜男子。而一旁早已习惯闻劭作风的阿杰，早已躲到树后——幸免于难。

　　显示屏上方方正正的数字不断地跳动，红日渐渐高悬，既而缓缓落下。

　　夕阳余晖宛如一束明亮的光芒，照亮中缅交界处的立牌。

　　缅甸集市——

　　大大小小的摊铺几乎占据了人行道，吆喝声此起彼伏，一山更比一山高。

　　江停从裤子口袋摸出张叠得四四方方的纸条，不疾不徐的展开，头靠窗边聚精会神的阅读，仿佛要把纸条盯出一个洞。

　　“缅甸语？”闻劭凑近瞥了一眼，又盯着江停的侧脸，声音不知所以得微微颤抖，“江停，你没必要学缅甸语。我的中文已经很熟练了，如果你觉得我中文水平不够高，我还可以继续学，直到你满意为止。缅甸语既没有中文的博大精深，也没有蕴含千年的文化，有这个时间还不如——”

　　“闻劭，虽然你不适合当音乐家，但你却有当太平洋警察的潜质。”江停头也不抬道。

　　“我要真去太平洋上当警察了，你会不会——”

　　“我会。”江停放下纸条，“我会印庆贴，逢人必发。”

　　“发贴很累的，要真有这种事，就让阿杰去做好了。”

　　夜色降临，月亮似害羞的小姑娘一般，藏在云雾身后。

　　街道上只剩寥寥无几的行人，缅甸商贩纷纷起身收拾摊铺。

　　“江停，我带你去看星星。”闻劭打开了天窗，“你国家工业化，90年代以后，就很难看到这么漂亮的星空了。”

　　“停车。”江停叠好缅甸语纸片，“我去便利店买点东西。”

　　就在江停开门下车的那一刹那，闻劭冷不丁的喊住了他，“江停，你会读唇语吗？”

　　江停没理他，径直挎下车。

　　“如果你不会的话——我可以教你。”

　　江停背影一僵，但很快恢复。

　　他甩上车门，头也不回的向前走去。

　　“叮铃铃——”

　　随着玻璃门被缓缓推开，门上的铃铛发出清脆的声响。

　　收银台处的少女急忙关上笔记本电脑，起身用不太标准的缅甸语说了句——“欢迎光临。”

　　闻劭盯着江停的嘴唇念道：“我、想、买、袋、咖、啡，但、我、不、知、道、在、哪？”

　　少女微笑着点点头，带着江停往里走，很快两人就消失在闻劭的视野中。

　　少女脸上的笑意在她无意抬眼看清江停脸时冻住了——店里一个俄罗斯长相、拿了几瓶洋酒准备结账的男子的目光也不禁飘到江停的脸上。

　　“Miss Bu,is he your brother?He looks almost identical to you especially if he has long hair!”
　　“No,Mr.Phillip.He is simply my customer.”少女扯出微笑。

　　江停波澜不惊的望着她，可那张与自己如此相像的脸，并未让他在异国他乡感到亲切，反而油然生出一种怪异感。

　　“叮铃铃——”

　　车内显示屏上的数字跳了两下，便利店门上的铃铛声再次响起，江停提着两袋咖啡粉，大步流星拾级而下，仿佛什么挫折都无法击溃他。

　　“咖啡粉?”江停刚坐上副驾，闻劭便“好奇”的问道，“江停，你什么时候喜欢喝咖啡了？”

　　“两分钟前。”江停漫不经心道，“有什么问题吗？”

　　“没问题，只是咖啡架在店的最里面，你身上还有伤，走这么多路——”

　　“又不是温室里经不起风吹雨打的花骨朵。”江停轻笑一声，“别假惺惺的了闻劭，我对你还不了解吗？。”

　　“江停，我真的很好奇。”闻劭抬手抚平了江停肩部衣服的褶皱，不出意外的被江停一手打开，“你一次一次的挑衅我，就不怕我哪天一不高兴把你弄死吗？”

　　“你下不了手的，闻劭。”江停的目光转向窗外。

　　闻劭望着江停一言不发，如果此刻江停回头看看，一定会倍感意外——因为那双见惯了无数杀戮的狠厉眸子，难得变得如此柔情。

　　“你这么确定我不会杀你，是不是因为——”

　　“吴吞需要我，而你与吴吞的矛盾日益激化。所以只要你杀了我，就算原因与吴吞无关，他也会认为这是你的‘宣战书’。”江停全然未知闻劭神情的微变，“不过现在潜心研究蓝金的你，不希望被集团的纷争困扰吧？”

　　“呵。”闻劭低头揉了揉眉心，“真是出乎意料的回答啊。”

　　夜黑的迅猛，闻劭的脸埋没在阴影中，他一脚踩下油门。

　　“轰——”

　　便利店里的少女直勾勾“目送”着疾驰而去的吉普车，捏紧衣角，连前来结账的客人喊她三声——都未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