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荒马乱》停云Sherley

38、间幕

　　七夕节，傍晚。
　　街灯昏黄，星光稀疏。
　　建宁街头，一个大学生模样的年轻男子在熙熙攘攘、结伴同行的欢声笑语中显得格外孤独。目光不时落在手中一直举着的手机屏幕，不知在等待什么。
　　“叮咚。”消息提示音响起，格外清晰。
　　年轻男子指腹微微颤抖，仿佛下一秒手机即将滑落，四分五裂。
　　“你在哪？怎么没看见你？”仔仔细细阅读数遍，他眼中闪过一丝光芒，喜悦而释然。
　　“我去找您就好了。”蜻蜓点水般按下发送键，仿佛指尖多停一秒就会触电。凝视着聊天页面上新发来的定位，那一瞬间，年轻男子几乎都能察觉心跳在胸腔中的回音。
　　街道上，成双成对的行人愈发稀少。每一盏路灯都像是在为他指路，每一束光都似乎在为他照亮前程。
　　每一个转弯，每一个街道的变换，他与他之间的距离逐渐缩短。最终，重合。
　　那是处偏僻的小巷，似乎空无一人。环顾四周，却没有发现期待中的身影。
　　“江教授？”心中的期待逐渐被一丝不安取代，年轻男子试探性的喊了两声。声音在空旷的街道上回荡，带着一丝颤抖却不失期待。
　　然而，回应他的只有远处偶尔传来的风声。
　　“哒、哒。”他的心跳在那一刻几乎停止，远处深巷中的脚步声，仿佛有人在向他走来。
　　“江教授，是您吗？”来不及欣喜，年轻男子不顾巷子的昏暗，快步前行。
　　“你终于来了。”陌生的声音，如细绳般拦住了他的去路，逼迫他向一侧转头。阴影中，一个身量颇高的人影，轮廓清晰。
　　“你是谁？”年轻男子下意识捏紧拳头，“江教授呢？！”
　　似乎是没听到他的话，黑影举头，自顾自般吟诵《秋风词》，
　　“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
　　“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
　　…………
　　这一刻，时间仿佛凝固，只剩空中回响的诗句。不知过了多久，人声渐渐低沉，直至消失。
　　良久，黑影缓缓向前，昏黄的路灯在他身上勾勒出更加清晰的轮廓。他完全走入光线，面前初出茅庐的年轻人似乎愣了愣神，不待他反应——
　　“你爱他吗？”黑影轻笑，声音几乎被呼吸声所掩盖，可年轻男子却听得清清楚楚。
　　“爱，我当然爱他！”巨大的声音在年轻男子心中叫嚣，如潮水般汹涌澎湃。它带着迫切，仿佛要挣脱束缚，冲出喉头。
　　“你觉得你有我爱他吗？”
　　年轻男子嘴唇微微张开仿佛下一刻就要吐露心声，然而，它们却像是被某种无形的胶水黏住，无法动弹。
　　“没有对吗？”
　　指尖泛白，年轻男子试图找到突破口，但那句话仍旧牢牢被困在内心深处。
　　“你觉得他怎么样？”
　　汗水开始在年轻男子的额头上凝结，他能感到那句话在舌尖打转，可却不知为何被牢牢封锁在口腔之中。
　　“你看，你连句奉承话都不会说，还有必要留下吗？”
　　不知是否看错了，黑影似乎往他身后望了一眼。年轻男子下意识想回头，可僵硬的脖子却像被死死钉住，动弹不得。
　　余光中，地面上一道影子向他缓缓靠近，逐渐拉长，最后显出人形——是人影！
　　谁，是谁在后面？！
　　眼前，黑影嘴角的笑容愈发加深，变得更加明显和复杂。这抹笑意并不出于简单的满足，而似乎隐藏更隐秘的东西——一种只有他自己知道，见不得光的冲动。
　　“砰——”
　　猝然，年轻男子后颈一麻，眼前的黑影开始旋转。紧接着，他视野边缘出现黑色斑点，迅速扩散，像是墨水坠入清水，不断侵蚀着他的视线。他伸出手，想要抓住些什么，稳住自己摇晃的身体。但黑暗的幕布缓缓降落，将视线一点点蚕食。
　　“啪。”健壮的身子失去平衡，狠狠向前砸去。
　　猛烈的撞击下，年轻男子手中依旧紧握的玫瑰花束——
　　花瓣散落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