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驯服》橘吉杏

32、演唱会

　　余砚炽的演唱会在H市体育馆，他这些年比较火，演唱会开始前已经是万人空巷了。

　　许绡玉没有提前去见余砚炽，她直接进了场，坐在了余砚炽给她的那张票上的位置。

　　位置靠前，距离余砚炽表演的地方很近，几乎是她一抬手就可以触摸的位置。

　　刚坐下，身边有人好奇地看向了她：“阿炽说这个位置有人了，我还在想是谁呢，没想到是许总。”

　　眼前是个艳丽的女人，许绡玉意外，她不认识：“你好，请问您是？”

　　女人起身朝她伸手，笑容大方：“许总您好，我叫明琳，和余砚炽一个公司的，刚出道，您应当没见过，我只是曾经在宴会上见过许总两面。”

　　她自嘲地笑了笑：“不过，以我的身份是没办法和您说上话的。”

　　许绡玉客气地和她握了握手：“明小姐客气了。”

　　明琳很明显再和她多说两句，她眼中也有好奇，好奇许绡玉和余砚炽的关系。

　　许绡玉忽略了她八卦的眼神，坐了回去：“明小姐，要开始了。”

　　她拒绝的态度明显，明琳也没话说，她一个十八线小明星，身边这个是炙手可热的新晋权贵，一只手就能决定她的未来，她自然不敢造次。

　　许绡玉淡然地抬头，身后喧闹的人群有一阵的安静。

　　舞台上，原本的音乐停止，灯光消失，偌大的场馆陷入了黑暗。

　　人群中难掩激动的低声讨论，那些无疑都是余砚炽的粉丝。

　　他们在期待，在想象，他们的偶像会以什么样的姿态登场。

　　黑暗持续了一会儿，就在人群开始产生疑惑的时候，黑暗中响起了一段清唱的歌声。
　　“冰雪消融之际，可望你眼眸……”

　　随着歌声，歌曲的节奏慢慢响起，伴随着的还有一缕微光。

　　那缕微光之中，余砚炽缓缓走出，他单手拿着话筒，低垂着眉眼，唱的专注。

　　在他出现的那一刻，体育馆内爆发了一场巨大的欢呼声和尖叫声。

　　“啊啊啊啊！”
　　“余砚炽，我要和你结婚！”
　　“好帅！好帅！”
　　……

　　许绡玉抬头看着灯光下万众瞩目的余砚炽，有些走神。

　　不知何时，他已经成了无数人眼中的偶像，不再是那个躲在食堂边偷看她的傻瓜了。

　　他们的相识并不是在一个合适的时间，却是最好的时候。

　　她和他注定走不到最后，他有自己的理想，而她也有自己想走的路，两个人终会陌路。

　　她勾唇笑了笑，看着认真演唱的余砚炽，在她身边，明琳时不时用眼神扫一扫她。
　　“诶，许绡玉，那人又来了？”

　　少女从窗口抬起头，眼神淡漠，与探头探脑的少年对上了视线。

　　见她望了过来，少年的脸霎时爆红，他连忙转身离开。

　　少女没什么表情地笑了笑，低下头打开了语文书，下一刻她有些愣，书不是她的，是那个叫余砚炽的艺术生的，里面夹着一封情书。

　　她打开，上面描写了余砚炽对她的心动，她面无表情地看完，随着上课铃响起，她收起了语文书，打开了对应的课本。

　　等下了课，她拿着语文书出了教室，找到余砚炽的教室，她站在门口叫他：“余砚炽。”

　　少年惊喜地抬起头，在周围同学的起哄声中扭捏地到了门口，他红着脸低声说话：“许，许同学……”

　　许绡玉把语文书递给他：“你的书。”
　　她转身准备离开，余砚炽还是期期艾艾地开了口：“许同学，那个，那个书里面……”

　　“我的回答也在书里。”许绡玉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说了一声，“要上课了，回去了。”

　　余砚炽的眼睛一下子亮了，他结结巴巴地说道：“好，好的，那你慢点走。”

　　临到了放学时，许绡玉坐上了回家的车，少年跑得飞快，他扒着车窗，双眼亮晶晶的：“那个，许同学，我一定能够做到的！我一定会写出来的！”

　　许绡玉坐在后座上，打开了车窗，她眼里有好奇，看着激动兴奋的少年：“你确定吗？”

　　余砚炽重重地点头：“我肯定会的！”
　　许绡玉轻笑：“那我等你。”

　　“那许同学，周末我们能一起去博物馆吗？”
　　“好啊。”

　　两人的来往就此多了起来，少年的热忱总是一往无前。

　　他拉着许绡玉一起坐着公交上下学，许绡玉说实话没怎么坐过，她平常上下学都是许家司机专车接送。

　　她和他，就像是话剧里所谓的富家千金和普通少年，相遇在最美好的年华。

　　她不像现在这样手段狠辣，心思歹毒，她只想在那个鹰视狼顾的家里，保全自己和哥哥。

　　余砚炽的出现，对她来说，更像是一场意外，是她人生里的一段路。

　　她一时兴起，也许是被他不一样的人生所吸引，是和他一起胡闹时在一瞬间变得开心的心情。

　　在他身边，望着他灿烂的笑脸，她也会去想象，他究竟是过着怎样的生活，会有如此开朗乐观的生活态度。

　　好奇心好像就是导致她心动的缘由，想知道更多，于是便跟着他四处乱走。

　　他喜欢拍照，总是举着相机拍她各种各样的照片，总说着记录生活。

　　他喜欢带着她去看一些奇奇怪怪的事和物，那是作为许家大小姐的许绡玉不曾见到的另一段人生。

　　她也曾坐在廉价奶茶店里问他，喜欢她是不是为了钱，可少年满眼的欢喜，那双欢喜的眼中，除了她再无其他。

　　这样满心满眼的喜欢，除了许延舟，她从没有遇到过。

　　许延舟不一样，是哥哥，而余砚炽，只是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对她的喜欢，让她找不到理由。

　　可是喜欢，从来不需要理由，他的感情热烈而真挚，让她一步步沦陷心动。

　　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心动的，也许是两个人在庙会上，她因为抓不到金鱼懊恼时，他用自己抓到的金鱼为她换了一个粉色发夹。

　　可能是他带着她坐过了公交，在公交站尽头下车后，茫然的两个人徒步走回了学校，他已经累的说不出话了，可依旧会弯腰背着她前行。

　　又或许是，两个人坐在地铁上，遇到不讲理的老人时，他挺身而出为她辩护出头的时候，她说不上来。

　　他为她做过很多事，带过早餐，送过鲜花，拉着她在下大雨的操场上散步，在散落梧桐叶的路上奔跑。

　　她现在也还记得，她答应他的表白是在什么时候，那是学校的五一晚会上，他是艺术生，学的声乐，上台唱歌。

　　而她，学过钢琴，彼时，在音乐教室里，余砚炽很是恳切地请求她。

　　“小小，求求你了，你就给我伴奏嘛。”

　　许绡玉倚靠在墙边，有些不耐烦：“都说了别叫我小小，我哥才能叫我小小。”

　　“那你先答应给我伴奏！”余砚炽耍赖似的说。
　　“学校有的是人想给你伴奏，我学的又不精，伴什么奏？”

　　“不一样，我又不喜欢别人，我只喜欢你，求求你了，好不好嘛？”

　　许绡玉还是答应了他，五一晚会上，他作为压轴最后登场，很是紧张地和许绡玉再三确认，她真的要为他伴奏。

　　得到了许绡玉的确定，他才雀跃地和她一起登场，在舞台上，她坐在钢琴前演奏着由他给自己的曲调。

　　听见了那首他自己写的歌曲，他演唱着深情，台下的老师同学都带着欣赏和艳羡。

　　他的歌声悠扬，像是穿透了时光，许绡玉在那一刻，的的确确地心动了，望着聚光灯下耀眼的男生，她在那一刻，第一次觉得，她好像喜欢上他了。

　　他的确写出来了，写出来了一首属于她的歌曲，写出来了他的心动，他的喜欢。

　　直到歌曲唱完，他并没有着急离场，而是转身走到了她的身边，单膝跪在她面前，举着话筒在全校师生面前问她：
　　“许同学，我喜欢你，可以做我女朋友吗？”

　　全校哗然，话筒被切断，音乐停止，灯光也停止了晃动。

　　许绡玉从容起身，笑着答应了他：“好。”

　　聚光灯落在她身上，她成了那个主角，在所有人期待的眼神中。

　　如同当初一样，话筒递到了她的面前，余砚炽带着微笑看着她。

　　许绡玉从回忆中苏醒，对上余砚炽的视线，她淡然一笑：“抱歉，我不会唱。”

　　聚光灯下，她平静地看着他，心口已经没有了当初的那种悸动。

　　在她身后，粉丝在尖叫和羡慕，谁都想做被询问的那个人，也有奇怪的声音响起。
　　“不会唱来什么演唱会啊……”

　　余砚炽的脸上没有异常，灯光下，他望着她举着话筒，继续问道：“你是一个人来的吗？”
　　许绡玉点头：“是的。”

　　“你为什么会来我的演唱会呢？”他明明在笑，眼神缱眷，可握着话筒的手却在轻轻颤抖。

　　许绡玉眼神落在他的手上，随后平静地回答：“答应别人的承诺。”

　　“那他对你来说一定很重要。” 余砚炽定定地望着她说。

　　许绡玉停顿了片刻，然后摇摇头说道：“不，曾经很重要。”

　　她伸手，从余砚炽手中拿过话筒，她的声音通过话筒在整个体育馆响起：“我是来和他告别的。”
　　“我愿他此后余生，前程似锦。

　　余砚炽沉默片刻，他笑容苦涩，接住了许绡玉递回来的话筒，他斟酌了片刻，艰难地开口：
　　“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