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魂》听风沐雨

9、生杀

　　沈行天坐在三楼靠窗的位子，低着头随手翻看手边的一些文件。
　　‘叩、叩、叩。’门外传来三下有节奏的敲门声。
　　“进来。”沈行天眼睑未抬，平淡的吩咐。
　　“爵尊。”玄一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便躬身立在桌案的不远处，静候。
　　沈行天又看了一会儿文件，这才向后一仰，靠在了柔软的沙发上，双手叠交放在胸前，问道，“怎么样了。”
　　玄一自然明白爵尊指的是什么，不敢有丝毫的怠慢的将沈行天想要了解的情况说了个清楚，“按照爵尊的吩咐，这三天里除了每日派人送去固定的食物和水，禁闭室内再无任何人出入。”
　　“依你看，照目前的情况，他还能逞能到什么时候？”沈行天说这话的时候，眼里只有一丝淡淡的不耐。
　　玄一短短的思虑一番，答道，“送去的都是些干硬难咽的食物，据看守的人说，少爷并没有动这些东西，倒是水，每日的定量都过于少了，依玄一的估计，少爷最多还能撑三到四日。”
　　玄一素来称呼沈明珏为少爷，关于这一点，沈行天倒没有严令禁止。
　　“三到四天？”沈行天嘴角划过一道冰冷的弧度，“他倒是挺能忍，我却没心思再与他耗。”
　　由于特殊的材质设计，禁闭室内白日闷热干燥，到了晚间却冷得如同冰窖，加之严重缺水的境况下，真的很难有人可以忍耐。
　　玄一动了动口，本想说依少爷的决心来看，即便到了最后，他也不一定会屈服。但很显然，对于沈行天而言，这样的结论已经失去了意义。
　　沈行天目光落在桌案上的一份文件上，“这是修焰刑堂的几位长老联名上书的一份草案，要求我限制蓝刄的行动，他们正准备处置一名他们所怀疑的内鬼。”冷冷一笑，沈行天将目光投向了玄一，继续道，“你说，原本这点鸡毛蒜皮的小事根本犯不上来请示我，可堂堂殿主横加干涉，他们也不好执意拂了他的面子。”
　　玄一静静的听着，见沈行天突然不说话了，思忖片刻，揣摩着他的心思，开口道，“爵尊的意思是……那名内鬼必是蓝殿主手下的人，蓝殿主既愿意为了他得罪刑堂的长老，必定是与他交情不浅。那么自然，少爷作为蓝殿主的心腹，与那人必定也有不浅的交情……”
　　“我听说暗杀血盟盟主这件任务原先是沈明珏接手的。你说我要是下令处死那人，会有如何的效果？”
　　玄一心头一跳，却依旧恭敬的答，“少爷必定不会坐视不理。”
　　沈行天慢慢直起身子，满意的点头，随即神色一敛，对着玄一低喝道，“那还等什么，现在就带他来见我。”
　　“是，属下明白！”玄一立即领命而去。
　　沈行天再次放松自己的身体，仰靠在柔软的沙发上。
　　他从来舍不得让自己的女儿失望，虽然他很不喜欢用威胁这一套，但偏偏，沈明珏的坚忍超乎了他的预料……只要能让女儿不再闷闷不乐，他可以用任何手段。
　　即便，是他原本不屑去用的手段。
　　沈明珏被玄一从最不起眼的小道带到沈行天的书房。
　　禁室内白天与黑夜的巨大温差致使他后背几处破裂的伤口发炎感染，这三日来反反复复的低烧让他的脸色变得极为苍白，由于缺水的原因，嘴唇干裂的起了一层皮，烧灼疼痛。
　　无论是身体还是精神，沈明珏都觉得自己处在了濒临崩溃的境地。
　　跪在柔软舒适的地毯上，沈明珏一时间以为自己回到了最幸福的幼年。
　　那个时候，父亲总是在闲适的时光里亲自交到他的功课，偶尔犯了错，父亲会让他罚跪，却从来只许他跪在最柔软的地毯上……那个时候，他从来不知道，罚跪也是件折磨人的事。
　　玄一退了出去，轻轻带上了门。
　　沈行天闭着眼仰靠在沙发上，仿佛根本不知道沈明珏正以极大的忍耐力，让自己维持着最标准的跪姿。
　　时间很快的过去，膝下的舒适感早已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酸麻的胀痛。额上发不出汗，只觉得头越来越沉，身子越来越难以支撑。
　　啪—”不知又过去了多久，沈行天终于干脆的拿起桌上的文件，对着沈明珏甩了出去。
　　“好好看看。”依然淡漠的语气。
　　文件挟着风撞在沈明珏的胸口，身子一颤，忍不住将双手撑在了地面。缓了好一会儿，才颤着手去拿那份文件，努力跪起了身子，认认真真的看上面的字。
　　每看一行，脸色几乎又白了几分，到了最后，已经忍不住抬起头。
　　“这样的人，即便不是真的内鬼，也留不得是不是？”沈行天语气森凉的开口。
　　沈明珏知道父亲是在试探他，但他更清楚父亲的手段。别说原文风出了那么大的岔子，就是根本没犯什么错，只要父亲要他死，他便活不了。
　　如果说刑堂还不能任意掌控某个人的生杀大权，那么，身为银魂的当家人，沈行天绝对有这个权力。
　　顾不上自己的身体，沈明珏俯身磕头，“这个任务原本是属下跟的，如今出了问题，也该由属下负责。请爵尊允许，给属下一点时间，调查清楚事情的始末……”
　　“你凭什么资格这样求我？”沈行天冷冷打断他的话，“任务失败，谁都必须受罚，何况他还涉及为外做线，无论如何，银魂都留他不得！”
　　这一刻，沈明珏明明很清楚自己正被逼着走入一个事先设下的圈套之内，然而，他却失去了选择的余地。
　　心中一片惨然，父亲，您何至于将儿子逼到此种境地……
　　“属下，愿意交换……遵从爵尊的一切命令，只望爵尊给属下一个查明真相的机会……至于，任务失败应该受的惩罚，属下愿一力承担……”
　　“好，我给你时间。”沈行天的威胁毫无悬念的成功了，只是有那么一刹那，心底隐隐升起一种令他很不舒服的感觉。他想，是因为身为堂堂银魂爵尊的自己，也从心底厌恶自己这一次的手段吧。“十天，我只给你十天。若你查不出任何结果，他死。但无论结果如何，十天后你都必须回来做媛媛的近卫。”
　　“属下遵爵尊令。”沈明珏再次叩首，心却冷得漫无边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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