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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临行 ...

  •   蓝刄几乎咬碎了牙才生生挺过那一百刑棍,铜环内的铁片深深嵌入他的手腕,暗红的血色顺着手臂蜿蜒而下…而几十分钟钱尚且光洁白皙的脊背已布满了道道青紫乌黑的檩子,绽裂的伤口皮肉翻卷,再寻不出一块完整的皮肉。他闭上眼,感受着冷汗一道道的自脖颈滑落,冲刷着惨不忍睹的后背,难以言喻的疼…然而此刻他的心内却在一点一点的冷笑,身后那三个老头果真是让人下了死手,不能堂而皇之的打死他这个殿主,却多少能将近些年来在他手下受的气撒出来一些…只可惜,今日所痛,他蓝刄定要数十倍的讨要回来!
      心念千转百回,但他扶在刑架上喘息的时间其实很短。再不动声色的吸了口气,蓝刄已经转过了身,脸上已经没了忍耐的神情,甚至对着身后的长老微微而笑,很是优雅的开口说道,“刑堂的规矩自不可废,但既然蓝刄已为原文风担了这刑,还望几位长老给个方便,这些日子别再找他的麻烦。”他说话素来和和气气,只要对方不犯着他的底线,便一般都不会主动去得罪人。偏偏自他坐上这个位子起,刑堂三位长老便仗着他们元老的身份对他颐指气使,气焰嚣张的自以为是…那么很显然的,蓝刄便懒得再装客套,处处摆着殿主的身份将他们压的忍气吞声。
      照理说眼下这一句话说的已是难得的客气,然而三位长老看着他如此苍白的脸颊上的笑意,却生生觉得此刻的他犹如修罗一般令人心生不宁。蓝刄带着笑意的眼角一一扫过三位长老,看得其中两位长老不禁心虚的别开视线,尽管只是一刹那,蓝刄却已尽收眼底。
      “那么,蓝刄先告辞。”微笑,转身。他走到一旁穿好衬衣,柔软的布料不可避免的触到一整片伤处,到底还是疼的轻蹙了眉头。刑堂外,早有车子等候着,一见他出来,手下一路小跑过来,不等他吩咐即在他耳边低低说了几句话。听罢,蓝刄的神情有些复杂,微深的眸色掩下隐隐伤楚,只是,旁人却半分猜不透……回到住处,让医师简单处理了一身并不轻的伤,蓝刄随即唤来几名心腹手下,一一安排了各人的任务,关键无非也就是全力配合沈明珏调查原文风一事。之后便让人立即去订飞往澳大利亚的机票。等人都散了,蓝刄这才无限疲惫的靠在了沙发上,丝毫不顾及后背伤处。
      作为蓝刄的心腹,刘季扬一直恭恭敬敬的垂手站在他身旁,他跟随蓝刄近五年,少见他有这般疲乏的姿态,不禁忍不住试着开口,“殿主,非得那么急着走吗,不如先养几天伤……”没等他说完,蓝刄便冷冷瞥了他一眼,顿时叫他住了话头。
      “怎么,以为这点伤就奈何得了我?”蓝刄脸上的神情似笑非笑,仰起身道,“这一次你也不必跟着我。”
      刘季扬立即变了脸色,‘砰’的一声,膝盖砸到地上,“属下不该擅自开口试图干涉殿主的行踪,请您责罚。只求您让属下继续跟随在您左右……”
      蓝刄心内苦笑,他到真的没有不让他跟随的意思,只是此次之行他不想也不能带任何人去。他在沙发上坐了片刻,看着刘季扬惶恐难安的样子,终于良心发现,伸手示意他起来,“你不必担心,我这回不带着你有我自己的原因,何况最多两三日的行程,你跟去也没什么用,倒不如留在这儿帮沈明珏。”他顿了顿,微微一笑后继续道,“你知道的,他们都是我的兄弟,若是他们真出了事,我更不好过……”他的太阳穴猛地一跳,随即敲了敲自己的额头,真的苦笑出声,“看我这性子,竟忘了问问他们俩怎么样了。”说完,眼睛望向刘季扬。
      刘季扬再次挺直了身子,却是微微一犹豫,才道,“原少爷的伤看着严重,倒多是皮肉伤,只是沈少爷他……”
      蓝刄心内一惊,喝道,“少给我吞吞吐吐,说,他怎么了?”
      刘季扬一个战栗,忙答道,“沈少爷自刑堂回来突然昏倒,秦医师诊断后说是脱水,体力不支,需得静养几日。”
      蓝刄已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一边往外走一边还尚算平静的继续问他,“可还有什么别的症状?”
      刘季扬想了想,答道,“暂时没有了。”

      秦医师正在处理沈明珏后背的伤。禁闭室那三日冷冷热热的不断交替,伤口很显然没有得到任何处理,如今一道道高高的肿起,一看便知感染了不轻的炎症。他原本打算加大药的剂量,内服外敷,让那些肿胀的伤口慢慢的消炎。然而高烧一醒来,沈明珏便要求秦医师用最快的方式让自己退烧。秦医师一脸无奈,除非用刀子重新划开伤口挤出脓液,并彻底消毒……可那样的痛,堪比刮骨疗毒,又有几个人承受得了?刀刃反反复复消了毒,临到动手,秦医师的手仍在微微的颤抖,想起当年为蓝殿主取弹片也没那样紧张不忍,毕竟那时只是一个弹头,而沈明珏身上的棍伤却有数十道之多……
      “呲拉--”刀尖终于轻轻划破了第一道伤口,秦医师的左手镇定的夹起一大团沾了碘伏的棉花,一点一点吸去不断涌出的脓血。一旦真的动了手,他便也沉着冷静了下来。底下的身体小幅度的颤抖,秦医师只略略扫了一眼,便已瞧见沈明珏的双手死死攥紧了床沿,用力到指骨泛白,可想而知是用了多大的毅力忍耐这份残酷的疼痛。再次定了定心神,他熟练地划开一道一道淤肿,如法炮制,等处理完所有的伤口,两人皆出了一身冷汗。秦医师默默记在心里,他一共划开了三十七道那样的口子。
      浸满碘伏的毛巾覆上沈明珏的背,沈明珏的身子猛然间仰了起来,低沉的闷哼过后,却又慢慢的,重新伏在了床上,只剩肩膀微微抽搐不止。秦医师忽觉眼眶中一阵温热,禁不住轻声劝道,“疼就喊出来吧,虽然用了烈度较低的碘伏,那份火烧火燎的疼却也是一分不减的。”
      沈明珏依旧死死按在了床沿,此刻直觉背上如同被一团火生生烧着,烫的惊人,也痛得惊人。然而他想的却是自己终将熬过去,等熬过去了……等熬过去了,便能去做自己该做的事……然后……然后会如何?他的脑子里突地一片茫然,短暂的空白。他扬了扬唇角,扯出一点笑意。然后,只是他自己不愿去想……

      蓝刄来的时候,沈明珏正好熬过了最痛苦的阶段,满头满脸的冷汗也懒得擦,就那样伏在床上小心的调整着呼吸,整个人虚弱不堪。
      “怎么搞成这个样子。”蓝刄的语气很平淡,眼里却有些难掩的疼惜。他不敢想象最终若不是自己抗下了那些刑棍,现下的沈明珏是不是还能有这条命。他看着沈明珏后背触目惊心的伤,很平静的道,“是爵尊下的手?”他也没看沈明珏是不是点了头,只是顺手拿过一旁的毛巾替他擦了些汗,“眼下的情况,我真难说服自己将你送去爵尊身边。”
      沈明珏没有接他的话头,只是撑了床沿坐了起来,虚弱的笑了笑,问道,“原文风的事,你打算怎么做?”
      蓝刄盯了他好一会儿,将手中的毛巾重新扔回了桌上,冷冷一笑,“想救他的并非只有你一个,我有我的线索,自会派人调查。”
      沈明珏倒不在意他的语气,只是顾自道,“只有十天的时间,我一个人自然做不了什么,不过有两件事必须由我来做。”他顿了顿,似是想了片刻,才继续道,“陷害原文风的证据,我来取;血盟盟主的命,我来取。”
      蓝刄沉默片刻,起身走到窗台,“我都安排好了,到时你与季扬商量便是,我有些事,要离开一趟。”说完抬脚便要走。
      沈明珏在他身后低声叹,像是自语,“如果我那个哥哥还在世,也和你一样的年岁了。”
      蓝刄呼吸一滞,生生停下了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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