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罗之霜降废弃版》清河夏首

15、2

　　安霜降在一片漆黑里睁开眼，她疲惫的转动脑袋，又试图进行活动，再因为剧烈的疼痛选择放弃，进而睡觉，直至傍晚才醒过来。

　　她艰难的从床上爬起来，身上肌肉还会不自觉的轻微抽动。摸索着打开灯，掀开长袖，手臂上遍布密集的白色雷电纹路，又试着向耳朵上的水滴型魂导器输入魂力进行使用。从魂导器里拿出一个镜子，看到脸上也遍布纹路后，安霜降沉默的收回镜子，往后一倒，再一掀被子，整个人都躲到被子里面，开始酝酿睡意。
　　睡觉，起码要睡到纹路消失为止。

　　昏昏沉沉不知道睡了多久后，她在可以进行正常活动疼痛不会太高后，就着手把家里的东西分类装到各类魂导器里，再装到脖子和手腕上的饰品样的魂导器里。

　　她也是头一次清晰的认识到家里东西之多之复杂，不过时间足足有三个月，也不着急。

　　偶尔的清晨，她掀开窗帘打开窗户，窗户外鸟鸣清脆，清新微冷的空气湿湿的，应该是醒之前下过一场雨，而东方的天空渐渐泛红，就像火焰在天边燃烧。

　　只是她没想到静立一会儿的功夫，便感知到圣魂村边缘唐三和一个女孩的存在在靠近。她的手掌撑在窗户上，上半身探出去，看到了一道熟悉和一道陌生的身影。

　　她松了力，悬空的脚再次落回地板，关上窗户，走下楼到厨房拿上唐叔留的信纸再出门迎接他们。

　　就这么些功夫他们就走到了村口处，见状安霜降直接停在唐三家门口等他们过来。

　　“霜降。”唐三肉眼可见喜笑颜开的对她打招呼，又突然想到什么，“对了，这是我的同学，小舞。小舞，这就是安霜降，我的……”他迟疑的思考可以定义两人关系的形容词，“……邻家妹妹？”

　　“……欢迎回来。”安霜降忽略掉奇怪的措辞，将信纸递给唐三，“看看吧。”

　　唐三有点紧张的接过纸张，打开看了后，他失神了，整个人透露出迷茫和无助的失落，眼白红彤彤的，面上看有点欲哭无泪的意思。

　　他缓缓回过神来，“……霜降，你知道爸爸是什么时候走的？”

　　“前两天。那天唐叔披着灰色的披风，敲了我家的门把纸递给了我，走前他说，‘他对不起你，却也为你骄傲’。”

　　唐三沉默着将手中的纸折好，放入怀中：“谢谢你，霜降，请帮我跟伯母说一下，家里乱，我就不过去了。”

　　“……不在了。”安霜降拿出一个荷包，将其递过去，“我爸妈也走了，剩下的餐费还给你。”

　　半晌，唐三问道：“伯父伯母……也走了？”
　　他的声音很轻。

　　“嗯。所以不用太难过。”

　　可能唐三被接二连三的消息刺激到了，他没接过荷包也没再说话，只是逃避似的沉默地走进唐家里面收拾凌乱的房间，收拾着房间里的每一样东西。

　　小舞面色纠结的紧随其后，安霜降见此情景默默收起荷包打算之后再找个时间把钱还给他，至于现在……先帮崩溃的唐三收拾吧，混乱的脑子不宜思考。

　　——

　　太阳西斜，铁匠铺门前，并排坐着三个身影。

　　太阳的余晖带着淡淡的红色落在他们身上，仿佛给他们的身体上烙印了一圈金红色。中间垂着头手里握着铸造锤的男孩黯然销魂，右侧的女生一只手托着下巴，像是在无神的发呆，明明是面无表情却无端让人感觉她有些忧愁。左侧的女生偏过头，看看这两人，双手杵在自己的下巴上，想要说些什么，但她终究还是忍住了。

　　“谢谢你们。”

　　“谢什么？”小舞好奇问。

　　“谢谢你们一直陪着我。”

　　安霜降侧头看着他俩，唐三眼泪倔强的一直停留在眼眶里。

　　小舞噗哧一笑，推了唐三的肩头一下，这一下用力很大，将猝不及防的唐三推倒在她身上，她伸手把唐三扶正。

　　“别郁闷了。你爸爸只是暂时离开而已。总有一天，你们会再见面的。或许，他的离开，只是为了让你更好的成长，让你更加坚强。如果你再这样下去，岂不是辜负了他的苦心么？”

　　唐三脸上流露出一丝苦笑，“或许是吧，可是，为什么他都不让我再见上一面。小舞，你知道么，爸爸是我唯一的亲人。家里没有了爸爸，也就不再是个家了。”

　　小舞甩了甩头，将她长长的蝎子辫甩到身前，“没有了爸爸，你还有我这个朋友和你妹妹嘛。如果你非要找个亲人，我不介意做你姐姐。快，叫声小舞姐来听听。大家都那么叫，只有你是例外。”

　　唐三注视着她，笑了下。坐在旁边的安霜降旁观着两人的互动，感慨唐三的情绪终于好转了，又想她在这里是不是不大合适。

　　“如果你愿意做我妹妹，我不反对。我记得不错的话，我们虽然是同年，但你似乎比我要小上几个月。我是一月出生，你却是八月，对吧。”

　　“休想。我只做姐姐，不当妹妹。”小舞没好气的抬手向唐三头上敲去。

　　唐三身体一闪，已经蹿了出去，站在他们身前三米外，神色很认真，仿佛像是决定了什么似的。“霜降、小舞，跟我上山吧，我给你看些东西。”

　　嗯？
　　安霜降有些不可思议的指了指自己，她看着唐三牵过小舞，又点头、向她伸出手。
　　她默默的走上前搭上手，被带着朝村外跑。

　　熟悉的路段，安霜降了然目的地就是唐三从前带着她锻炼的山包。山包不算高，但路很崎岖，是他在凌晨时专门来锻炼鬼影迷踪的身法和带紫光的瞳术，唐三前世大概生在哪门哪派里边，死后孟婆汤都没喝尽就来转世了。

　　唐三一直跑到山顶才停了下来，他面对夕阳，微微喘息。

　　她小他们一岁，身高上只能抬头仰视看唐三，从她的视角看，此时他的双眼已经被紫色布满。

　　“这是我以前练功的地方。”唐三对小舞解释地点，“霜降，小舞，我很认真的问你们一个问题，也希望你们能认真的回答我。”

　　“嗯。”

　　“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样子很像学院里的那些老头子。”小舞的声音听着有些紧张。

　　唐三缓缓转过身，认真的看向她们，“你们愿意做我的妹妹么？我真的希望能再有两个亲人。”

　　安霜降看到唐三眼中泪光闪烁，言语中的郑重也并非随意，亦或是短暂的寻求稳定关系安慰。或许在他心里，亲情最具有稳固性，所以他想将友情转变为情亲，也就是兄妹关系。

　　“我、我什么都没有，我家的情况你们也知道，我只是个穷苦的平民出身。我不能给你们财富也不能给你们势力。我也看得出，你们的身世应该都有故事，但我从来都没有问，因为我怕我们出身的差距太大，连朋友都做不成。……但是，我真的希望能有像你们这样的妹妹，我无法承诺未来是否能给予你们钱权，但我可以承诺。我会永远保护自己的你们，不会让你们受到一点伤害。”

　　“要是有一天，有很多人想要杀我，那些人又是你打不过的，怎么办？”
　　她听见小舞的声音带着微弱的哭腔，看来她也下定决心了。

　　唐三脸上流露出一丝淡淡的微笑，“那就请他们先踏过我的尸体吧。”

　　沉寂蔓延，夕阳红正渐渐褪去，此时天上的星斗已经在悄然冒出。

　　“哥。”小舞用简单的一个字打破了两人之间的平静。

　　一直强忍着的泪水，在这一刻终于滑落，唐三颤抖着双手，拉起小舞的手，“谢谢你，妹妹。”

　　安霜降站在一旁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站着，也没出声，就静静的看着他们。她倒无所谓被忽视，只是人都有亲疏远近，三个人的关系很容易有一个人被忽视，她不太想掺和其中。

　　唐三和小舞转过头，两双含水的眸子看过来，眉头微皱，其中唐三的泪水不断滑落，着实令人怜惜……这两颗真心还是很值得温柔对待的。
　　她在心里叹气，伸出双手：“你们可以叫我……安央。”

　　两人都将手搭在安霜降手上。三人都在笑，其中唐三笑得最灿烂。

　　“安央是小名吗？叫着好像阿央啊。”小舞歪了歪头好奇道。

　　“是小名。当初我父母给我准备了很多名字给我挑，安央叫着格外亲昵，就做了小名，霜降做大名。不过……”安霜降松开手迎着他们的目光，举起右手晃了晃，项链随着动作左右摇晃，“你们都先蹲下吧。兄姐妹，总得有些不一样吧，这可是不容拒绝的礼物。”
　　对面那两人对视一眼就转身蹲下，省去了不少推脱。

　　安霜降先给唐三戴上最好带的项链，又走到小舞面前蹲下给她戴手链。

　　唐三带茧的指节勾起金色细链，再拿起金边饰品仔细端详。这应当是一件相当昂贵的饰品，吊坠中，最大也才一个指节大的两片椭圆形绿色珐琅叶子的叶脉被金丝细细勾勒出来，指尖轻轻一动，被细链链接的黑色或者说是湖蓝色椭圆形宝石被牢牢嵌在金面上，细、长、薄的白色、泛着彩光的宝石被簇在一起，像两朵小花。

　　他对宝石首饰涉猎不深，只是感叹这项链看着名贵些，看来得努力个几年才能给一个等价的饰品。

　　小舞拿着安霜降给她的镜子照，也在观察着手链。
　　一串宝石手链中她很喜欢那颗蓝色宝石，它的颜色让她记起森林里，一群一身斑斓蓝色的雄鸟嘴里叼着紫花，蜂拥而上送给她。

　　而安霜降趁着两人观察的时间，从魂导器手镯里边拿出本子和笔开始写字，写完再递给小舞。化形魂兽之间应该有更加独立、隐秘的沟通方法，但她是与人无异的混血，只能采取正常方法。

　　小舞粗略扫过，便瞪大眼睛，像是看到了什么不该看到的东西，随即收紧五指，将纸张握紧，目光看向安霜降：“你……”

　　安霜降将食指抵在唇上，做出来噤声的姿势：“记着不要把手链摘下来。”

　　她又顺手摸了摸小舞仰起来的头，补充道：“别怕，遇见了危险记得喊安央。”她歪头对上唐三的视线，“你也是。”

　　他们嘴上有把，只是话里一些细枝末节的地方在说实话。这个世界比从前自由的多，没什么禁忌，哪怕是底层也能吃饱有家住，她出生这几年也没听到有谁被灭满门。
　　小舞样貌出众，“要是有一天”说明被发现概率很小，不是本身或亲族被通缉消灭；但被发现就会被“很多人杀”和“打不过”，说明身份上必死无疑与一方大势力且人数众多，就两大帝国和武魂殿了，按照位置远近，星罗≥天斗＞武魂殿。
　　再加上小舞天赋如此厉害，她就大胆猜测或许是魂兽化形。毕竟魂兽化形得达到一定标准，60级后与人无异、60前会被魂斗罗以上的魂师发现，被发现后必死无疑且大批围杀的存在。
　　而且唐叔看着也是很有故事的，最起码她感知不到他的境界就大有问题，她三岁就达灵海境了（正常来说只有魂王及以上才会到达灵海境）。

　　“我叫安央，你会突然出现吗？”

　　“嗯……”她将她的手放到小舞眼前，释放魂力，一只只漂亮的蝴蝶由星星点点汇聚、飞舞，安霜降开玩笑道，“或许？”

　　“那我不喊。我喊了什么都没有多丢人啊！”小舞一半注意力被围绕着她飞的蝴蝶吸引。

　　“我人不一定会到，”安霜降轻轻托起小舞的耳坠，“但是它们会替我保护你们。所以……”她抬眼嘴角微扬浅浅一笑看向唐三，“不要摘下来，好不好？”

　　“好——”小舞拉长声音。
　　“好。”唐三将手屈起放到嘴边咳了下，又将眼睛移开，转过头去。片刻后站起身将左手上的袖剑和二十四桥明月夜里的袖剑分别递给她和小舞。
　　“我们匆匆结为兄妹，我这个做兄长的却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可以给你们，就只能拆东补西，把先前准备的礼物和身上的这个送给你们防身，之后我再补你们件新的。”

　　接着唐三便开始科普和实践无声袖箭。小舞三两下调整好情绪，起身时不着痕迹的把字面朝下状似无意地碾了碾地上的植物，又活泼地拉着唐三问东问西，接着两人到远处实践。安霜降便找了个地方坐下，屈起腿。

　　夜幕降临，温和的风轻拂她的头发，天上的星月璀璨。她将手腕放到膝上看着腕上的无声袖箭和暗器名称，微风中若隐若现两人的交流声。

　　蜀中唐门，亦可称唐家堡。是饮誉武林的暗器家族，以暗器和毒药雄踞蜀中，行走江湖达数百年之久。
　　唐门人善于设计、发明和使用各种暗器与毒药，威力惊人。其弟子也少在江湖上走动，行事诡秘，行为飘忽，亦正亦邪。唐家堡四周更是机关重重，布满暗器，进入十分困难，所以唐门虽名声远播，但是始终神秘。
　　而其弟子亦正亦邪的由来，则是因为唐门既不与名门正派结交，也不与邪魔歪道为伍。武林正道、民族大义，对唐门中人似乎均无意义，他们只生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虽然她那时见到的唐门已经败落的差不多了，只是不知为何门派内大变，生生将凋零的未来给延了一段时间。

　　下一刻唐三的自言自语飘来：“……唐门，我已经……远是唐门……切发扬光大。”

　　……好没警惕心。

　　杂草被踩踏的声音越来越近，唐三走到她旁边坐下。

　　“……安央？”

　　“嗯。”

　　许久没有答复，她将被风吹散到眼前干扰视线的头发重新别回耳后，侧过头看唐三。他嘴角带着笑意，看着很开心。
　　她看了会儿，将头转了回来。高兴了就好。

　　几分钟后，玩腻的小舞也走了过来，到她旁边一屁股坐下的小舞动了动手臂，碰了碰她：“你今年是去诺丁学院读书吗？”

　　“嗯。”

　　“那到时候要不要和我们一起走？”想了想，小舞又补充道：“学院的报名时间没有固定，最晚只要在开学典礼前一天就可以了。”

　　“那我得先把家里的行李给收拾好才能走。”

　　“这个不是问题啊，三个人一起收，收完指不定还能玩个几天。嗯……我今晚上去你家睡觉好不好呀？”

　　“好啊。”

　　“你还真是小大人啊，话说你的武魂是什么？”小舞拿手掐了掐安霜降的脸，“真好捏。”
　　她评价。

　　安霜降对此不做评价，只是举起左手，黑夜中散发着微光的粉色莲花被释放出来，黄色的魂环上下浮动。

　　唐三看着小舞好奇的伸手去摸武魂莲花，而安霜降在短时间内获得了魂环陷入了沉默。
　　武魂殿每年都觉醒时间都是固定的五月，而诺丁学院放假是八月中旬，九月初就要回去了，而安央在三个月内就拥有了武魂……那会儿伯母还没走吗？

　　安霜降却好像知道他在想什么，转而拿出厚度只有一个指节的书，让他们凑过来看。这本书写着她所知道的所有关于武魂、魂环的事情。

　　“咦？”小舞的脑袋凑在安霜降胸前，好像看到了什么不可置信的东西。

　　唐三也凑过去，目光不自觉的跟随着安霜降的手指在书上指的位置，半晌他也不可置信问：“这是真的吗？”

　　“嗯哼。”安霜降将书递给要翻不翻的唐三，一只手指着自己，“二。”

　　沉思着的唐三明显没听进去，安霜降想了想又拿出一本厚度有三个指节的书本给了小舞，“磨磨时间，感觉三哥没那么快。”

　　小舞翻开一看发现居然是各类魂兽的科普，她翻了半晌，终于找到了自己的那页，忍不住感慨：“好详细啊。”简直比我还要了解我这个物种啊！

　　于是安霜降一左一右两个人在翻看书本，看起来精力充沛，只有她一人因为开了作弊模式而不需要。

　　她指尖轻捏从手镯上拿出的糕点，安霜降咬了一口，面对两人的目光真诚发问，“你们不饿吗？”

　　小舞闻着空气中淡淡的甜甜的味道，很严肃的点头，“饿！”

　　唐三空出一只手去抚摸中午开始就没进食的肚子，当深切的悲伤和喜悦平静下来又被注意到，肚子就开始展露存在感，他饿极了。

　　他抬头看了看乌黑的天色：“那我们什么时候准备回去休息？”

　　“现在吧。”安霜降吃掉最后一小块糕点，起身，拍了拍衣服，“书，你们想看的话看完了还我，还有要保护书籍。”

　　小舞抱着书站起身打了个哈欠：“这书还是还你吧，沉甸甸的，之后要看的时候再找你借。”

　　“嗯。”安霜降接过书收了起来，又看向唐三。

　　唐三将书放进二十四桥明月夜里，笑了笑，“我就不用了，我有二十四桥明月夜。”

　　“来，牵着我的手，我带你们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