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无声处吻你》苏无许

41、夜色醉人

　　“我靠，真香！”

　　暮色降临。
　　星空之下，一群热闹的人围在烧烤架前。

　　南蕊将烤好的串放入盘子中。
　　纪衡老早就等在一旁打下手了，端着盘子按照之前南蕊教给他的刷上秘制酱料。

　　几乎是刚放到桌上，就被四面八方伸过来的爪子瓜分干净了。

　　“不是，你们中午没吃饭吗？”纪衡一串也没抢到，气死了，“一个个的这么饿？”

　　“没办法，太香了。”胡锐一手拿一串，弄得满嘴油，“衡哥，真的，你尝尝。”
　　其他人甚至顾不上理他。

　　纪衡：“……”
　　他倒是想偿，一串也不给他留，怎么吃？

　　南蕊见他们吃得开心，自己也高兴。余光看见纪衡满脸幽怨的走了过来。

　　没抢到归没抢到，纪衡依旧守在南蕊身边，继续用硬纸壳给她扇风。
　　破民宿——连把扇子都找不到。

　　南蕊从烤架边上拿过两串，递给了他。

　　山间的夜晚不热。
　　只是站在烤炉前，被煤炭烘得有些冒汗。

　　为了做事方便，南蕊扎了一个丸子头。
　　颈间和额间的碎发早就被细密的汗水打湿，此刻从纪衡手里传出来的风，轻轻地吹过，带来清凉。

　　一双浅眸带着笑。
　　将一早藏好的串偷偷塞进了纪衡的手里。

　　纪衡愣住。
　　转而止不住的嘴角上扬：“这是特意留给我的？”

　　吃就行了。问那么多干什么？
　　只是被纪衡炙热的目光盯得久了，南蕊不得已的点头，承认了。

　　“谢谢姐姐，姐姐真好，”纪衡扇风的手更加卖力了，分了一串给南蕊，“我们一起吃。”

　　南蕊拗不过他。
　　分走一串，吃了。

　　这边烤着，那边玩着。

　　胡锐最终也没有逃过众人的魔爪——把把输。
　　一连灌了七八罐啤酒，他扛不住了，选了真心话大冒险。

　　大概运气不好，底裤颜色都被扒了出来。

　　又结束一局，胡锐时来运转，轮到简月输了。
　　她自然不会给众人扒她隐私的机会，一罐啤酒闷头就喝了。

　　“好酒量。”曹复带头鼓掌，却得了一个白眼。

　　郝冕乐够了，起身走向南蕊两人。
　　“辛苦你一个人忙这么久，这些够吃了，不行还有零食，一起去玩儿吧。”

　　南蕊笑着点头。
　　纪衡自然的接过话头：“烤完这些就不烤了，我们很快就过去。”

　　郝冕也不再催。
　　桌上散落的牌并没有等到重开，满桌子的人，默契的等着。

　　纪衡在旁边看了这么久。。
　　他也算是个用眼睛烤串的半吊子厨子了。

　　“姐姐，是不是好了？”他问。

　　南蕊点头，将烤好的串装到纪衡递过来的盘子里。
　　【进步了。】

　　纪衡愣了一下，然后不好意思的笑笑。
　　“以后多跟姐姐学学。”

　　南蕊将炭火浇灭。
　　又用湿巾擦了擦手。
　　【我不教。】

　　没想到得到这样一个答案。
　　纪衡追上她，还不等开口问，郝冕已经起身接过他手里的烤串，只好止住了话头。

　　杨语佳将身边的抱枕挪开，给南蕊腾位置，又递了一罐冰雪碧给她。
　　“累坏了吧？”

　　南蕊接过。
　　噗呲一声，气泡声溢了满院。

　　冰冰凉凉的液体给人极大的满足感，燥热瞬间得到了缓解。南蕊连喝了两口，才摇头。

　　南蕊以前回南家吃饭，偶尔兴致来了，也会在院子里烤串。
　　她向来一个人揽过了所有的活。

　　再往前……以前爱玩儿的时候。南蕊攒过不少类似今天的局。

　　要说累，肯定是累的。
　　但乐趣远大于身体上的疲倦。

　　听着朋友洋溢着的欢乐笑声。
　　南蕊会觉得自己也和他们一样。

　　杨语佳知道她的性子，举起手里的可乐和南蕊干了一个。

　　两人相视一笑。
　　“这趟没白来吧？”
　　【嗯，没白来。】

　　“来，走一个，”郝冕举起手中的啤酒，“敬南蕊，大厨辛苦了。”

　　纪衡起身，眼神却是看向南蕊。
　　“来吧。”

　　南蕊还没反应过来，杨语佳已经笑嘻嘻的拉着她起身了。
　　纪衡恰好在她对面，位置相对，抬眸即可见。

　　“大厨辛苦了！”
　　“辛苦了！”
　　“……”

　　众人七嘴八舌的，其中也不知道是谁已经大舌头了。

　　九只手。
　　围成一个圆。

　　碰撞声，还有撒出来的啤酒混杂着汽水饮料，都代表着今晚的完满。

　　干完，南蕊才觉得手里的雪碧不够味。
　　要是换成啤酒就好了。

　　众人已经开始新的一轮牌局了。
　　人数太多，缩减了几人，胡锐吃了太多的苦头，第一个退出了。

　　此刻，只剩下纪衡，南蕊，杨语佳，郝冕和曹复。
　　其他人成了看客。

　　趁着发牌的间隙，南蕊在桌上探寻着，试图找一罐新的啤酒，可是全都被开过。
　　纪衡注意到了，问：“你要什么？”

　　南蕊：【啤酒。】
　　纪衡从脚边的冰桶里拿了一罐，递了过去。

　　“不够这还有。”
　　【嗯！】

　　曹复余光看着两人的互动。
　　手里的牌洗成了花。

　　简月就在他旁边，看见了他的小动作，但没出声。

　　发牌完毕。
　　纪衡发出了类似胡锐的声音：“靠！这什么牌？”

　　南蕊刚理好自己的牌，不算好也不差。不由得去看纪衡，只见他的眉间皱成了一个川字。
　　很差吗？

　　郝冕笑着打出一套顺子。
　　本来就人多，一个人分不了几张牌，这下打出去，他愣是只剩下了三张。

　　“地主”纪衡只能干瞪眼。
　　“不要。”

　　胡锐已经笑翻了。
　　“哈哈哈哈！风水轮流转！”

　　纪衡闭了闭眼，最终接受了败局。

　　“不是！”一张牌都没有打出去的纪衡还想挽尊，“这牌有问题吧？”

　　曹复推了推眼镜，拿出了一套真心话大冒险的卡牌。
　　“来吧，抽一张。”

　　纪衡总觉得曹复笑得很奸诈，但又没有证据。
　　输牌不能输面子。当即抽了一张，颇有一种只要我抽的够快，烂牌就追不上我的既视感。

　　奈何“撞了鬼”，纪衡看见卡牌上的内容，想找块豆腐撞死。
　　“不是？我能不能喝酒？”

　　郝冕凑过去抽走了他手里的卡片，念道：“你的理想型是什么？请说出不少于十个字的描述，且词汇不能重复。”

　　纪衡眼神躲闪，第一眼却看向了南蕊。
　　南蕊一愣，端起酒喝了一口。

　　“不带耍赖的，这局起输了只能抽卡，不能喝了，明天还得开车。”胡锐帮腔道。

　　纪衡：……
　　这是打定注意要从他嘴里挖点什么出来是吧？

　　他的眼神看向南蕊。
　　看不见正脸，只看得见她心虚的喝着啤酒，眼睫快眨成了蝴蝶。

　　纪衡反而放下心了。
　　他舔了舔唇，在众人面前说着皆知的秘密：“坚韧，勇敢，温柔却不失力量，漂亮，厨艺好，双商高，美商随时在线，喜欢花喜欢音乐……”

　　开始的几个词，不说其他人，南蕊先愣住了。
　　听到后面，南蕊才回味来，好像说的是自己。

　　坚韧和勇敢？
　　纪衡真的说的是她吗？

　　南蕊迷惑的皱起了眉。
　　纪衡抬眸看了她一眼，嘴角压着笑，他深呼吸一口气，再抬眸看不出其他情绪。
　　“再来？”

　　纪衡的极致坦诚，众人先是一愣，眼神时不时的扫过南蕊，像是在对号入座。
　　他发话后，几人断了心思，投入了下一局。

　　简月瞥了一眼南蕊，然后收了眼神。
　　情人眼里出西施吗？还是……其他的……

　　杨语佳凑到南蕊身边。
　　小声道：“你在他眼里是这形象呢？”

　　南蕊也奇怪。
　　大概……是吧？

　　接下来的几局，倒是每个人雨露均沾，都各输了几次。
　　真心话也好大冒险也好，每个人都无比配合。

　　南蕊算是运气比较好的，只输了一次，也抽到了不痛不痒的卡片。

　　问：“谈恋爱会官宣吗？”
　　南蕊坚定的点头：【会。】

　　又玩了几轮。
　　夜深人倦，残局都没收拾，陆陆续续打着哈欠各自去洗漱了。

　　这种聚会散后总会带着些淡淡的伤感。
　　南蕊以前从来没有这种感觉。

　　总想着，有的是时间。
　　下次再聚就是了。

　　经历过差点没有以后之后，南蕊变得患得患失。
　　总觉得美好后面是悲痛。

　　就像现在这样，她看着逐渐变空的院子，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纪衡又去确认了一遍炭火已经完全熄灭。
　　他走到南蕊身边，问道：“怎么了？”

　　南蕊朝他笑笑。
　　【没事。】

　　纪衡想了想，说：“我们在院子里坐会儿？”

　　反正轮流洗漱也要花时间，南蕊同意了。
　　纪衡拉过两张椅子到泳池边，又拿了两瓶啤酒，递了南蕊一瓶。

　　两人没有聊天。
　　并排着，看着黝黑的天空，仰头喝着酒。

　　清风拂过发丝，带着山间的凉意，冰冰凉凉的很舒服。

　　手里的瓶子被捏得喀拉作响。
　　南蕊将酒放到一边，率先发问：【坚韧是什么意思？】

　　纪衡还在喝着酒，闻言转头。
　　他笑道：“姐姐觉得我说的不是你吗？”

　　“……”她不是这个意思。

　　纪衡垂头笑了。
　　细碎的笑声传到了南蕊的耳朵里。

　　“就是字面意思，”纪衡说，“就是觉得你很坚韧。那些话，确实是我的真心话。”

　　南蕊不会去怀疑他说这话的真实性。
　　只是还是觉得他话里藏着话。

　　他的眼神。
　　他的眼神藏着她不知道的悲伤和伤痛。

　　尽管藏得很好。
　　南蕊还是发现了。

　　尤其是和他对上视线的那一刻。

　　心疼。
　　南蕊看到了心疼。
　　对她的心疼。

　　南蕊错开眼神。
　　又灌了一口酒。

　　纪衡眸光微闪，眼中的情绪藏得更深了。
　　他笑着，说：“想不到姐姐的酒量这么好。”

　　南蕊看了眼手里已经空的啤酒罐。
　　想了想，大概有五瓶了吧。

　　南蕊：【很意外？】
　　纪衡摇头：“不是，就是觉得你喝酒的时候和平时很不一样。”

　　更洒脱，更自由。
　　更像之前他窥见过的冰山一角。

　　南蕊歪头想了想。
　　【有吗？】

　　“嗯，非常……好看。”
　　【……】

　　“姐姐，你别不信，这也是真心话。”
　　【你的真心话可真多。】

　　“多吗？不多吧，还有好多没说呢。”

　　纪衡看向南蕊，那眼神像是在问，你想听吗？

　　南蕊觉得还是不听的好。
　　她起身，主动结束了今晚的话题。
　　【晚安。】

　　纪衡靠在椅子上，没有起身。
　　他抬着头，看起来像是有些醉了。眼神有些呆，但是一瞬不瞬的看着南蕊。

　　很专注，很专注。

　　他说：“晚安，南蕊。”
　　样子很乖，像是在求摸脑袋。

　　南蕊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捏了捏。
　　有些担心自己走后他会不会失足跌进泳池里。

　　她走近。
　　纪衡仰着头，笑容更大了。南蕊也看得更清楚了，他的脸颊有些微红。

　　【走了，我们进去吧。】

　　纪衡不动，却伸出了一只手。
　　耍赖似的：“要你拉我起来。”

　　“……”

　　南蕊确认他有些醉了。
　　但是着实没想到他醉得这么快。清醒和糊涂，只在一秒间切换。

　　她没动。
　　纪衡撇了撇嘴，看起来伤心极了：“姐姐，你不管我了吗？”

　　“……”
　　南蕊意识到一个问题，比纪衡更难缠的是醉酒的纪衡。

　　纪衡再次伸出手。
　　可怜巴巴的看着南蕊。

　　南蕊犹豫了两秒，最后握上了他的手腕。

　　下一秒。
　　纪衡站了起来，并且离得她极近。

　　速度快的让人怀疑他压根就没醉。

　　呼吸缠绕在一起。
　　南蕊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感觉下一秒要跳了出来。

　　醉酒的纪衡比平时大胆，但也仅限于眼神。
　　他盯着，不肯放过南蕊。

　　南蕊觉得手心发烫。
　　想放开，却放不下。

　　“南蕊，”纪衡轻声喊着她的名字，呢喃着，“南蕊，我真的好喜欢你。”

　　心脏在这一刻彻底罢工。
　　南蕊什么也感受不到了。

　　真是，夜色醉人呐。

作者有话说

　　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