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3、坦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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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抱住双腿坐着，瘦削的双肩上罩着深黑的袍。昏黄的微光描绘出她无血色的肌肤，细腻润滑地好像脆弱的瓷器。
觉察到一丝响动，她回首，发便从她的肩落下。
冰蓝的眸子在看到他的时候微微眯起，然而她并没有说话。
一步一步，他向她靠近，走入微弱的光芒里。
她的双眸凝视着他，没有回避，没有透露任何的情绪。
他走到她的面前。
他们彼此看着对方，随即她开口了。
“她……”
“没错，是越然用反继术把我带到这里。”
“你现在……”
“我不是来和你说道理的。”
“那么……”
“我也不是来跟你谈佐助，”他想了想补充道，“我也不想跟你谈越然。”
“看来……”
“我也不是来谈论关于你的计划。”
她侧首看他：“什么时候你也喜欢打断别人的话。”
“你不是总说我爱绕弯子么。”
她的眼中闪过一丝迟疑，停顿了片刻才道：“既然如此的话，你要对我说什么？”
出乎她的意料，他的嘴角上扬，露出一个笑。
微凉的记忆里，曾经的那个少年也似对她这般的微笑过。
那一年樱花正盛，他拉着她的手带她看遍了整个山谷的花海。
也或是她终于通过了手里剑术的考试，满天的火烧云下，他紧绷的表情化为了一个简单的笑……
他若是笑，必是这般的微笑，不放肆，不张扬，内敛而……
她不由后退一步。
他便上前一步。
“事到如今，无论你要对我说什么……”
“我骗了你。”
她张开口，声音湮灭在沉默中。
“对不起，我欺骗了你。”他说得很干脆，甚至没有思考去组织语言，“我把你带回木叶并让止水对你施术洗脑，我把你变成伊贺钦，为了救你，也为了救另外的那个伊贺钦。没有错，我欺骗了你。
“在过去的十二年里，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对你坦白，不，恰恰相反，我处心积虑的断绝你与过去的一切联系，我以为只要你忘记一切，就能成为真正的伊贺钦。我以为，我可以保护你，就像灭族的那一天一样，我以为我那样做会保护佐助。”
他闭上眼又睁开，这一次他直面着她，黑色的双眸没有回避也没有退缩。
“可是我知道你在慢慢恢复记忆，你想要试图找回自己。于是我便越陷越深，你越是努力，我便越是阻止。讽刺的是，那个时候宇智波一族与木叶的矛盾全面爆发。我既希望你忘记一切，却又还妄想使用你的血继来达成封印九尾的目的，那是我做过的这辈子最愚蠢的事情。没错，那是个愚蠢的错误，我失败了，而最终的惩罚是过继术把我们捆绑到了一起。
“即使如此，我依然没有醒悟过来……”
她无言的看着他，冰蓝的眼中燃起莹然的光。
“我不知道为什么对你我总是没法放下。明知道我对佐助的计划对你没有公平可言，可是我还是做出了那样的抉择。我以为你会不甘，你会反对，可你却微笑着对我说了三个字，我理解。
“于是我便继续自我欺骗着，说服自己你会理解我，你会明白……”
“明白什么？”她反问他。
他顿住。
“明白什么？”她眼里的蓝色在沸腾，“理解你的所有欺骗都是有原因的？理解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好？理解你掌控我的一切都具备合理性？！
她也笑，带着讥诮与讽刺。
“现在你站在我面前想要说什么？说即使你错了，但你也有正当的理由？还是说你从来没有想过要伤害我，一切都不过是你犯下的愚蠢的错误！那么我呢？你给过我解释么，你给我哪怕一点的选择吗？为什么所有的一切都是你以为？你以为自己所认识的所有一切都是对的么？而我呢，因为没有和你一样强大的力量，我连选择的权利都没有了么？
“宇智波鼬，我不傻，这一句话我早就想跟你说了：或许我没有你那么强大的忍术，但是我不傻！”
为什么要说如此无用的话，又为什么要对他发泄怒火，所有这一切都该死的毫无用处，都仅仅是发泄而已！而暗部根本就不需要什么幼稚的发泄，难道最实际的不是用冷酷的手段报复回去么？！那么为什么要说，要吼，就像现在一样的，毫无一点尊严与体面的！
然而她是如此的愤怒！
根本无法抑制，这些年来所有的一切——为什么他要该死的向她坦白呢，为什么他要道歉呢！就让一切僵死到底好了，他们不是应该角力到生命的最后一刻吗！为什么要挑起她心底最深沉的感情——感情，对暗部来说，根本毫无价值！
“如果你恨我的话……”他看着她，垂下双眼。
“恨你！不是如果，而是我真的恨你，我恨你，你这个混蛋！”她听见自己吼了出来，不再是轻而柔的讥诮，而是真正的怒吼。
“为什么我要关心你所关心的！为什么我必须服从你对我的安排！我告诉你，我最讨厌被别人安排，无论是你还是爷爷！你们都是混蛋！”
她想她一定是疯了！
“我根本不在乎什么大义，也不关心村子的那些恩恩怨怨，反正你在暗部待久了，也知道所有的人都一样，人性就是那样一回事，木叶也好，雾隐也好有什么两样！所有的人都一样！连你都一直想着算计我，你跟他们没有什么两样！而我也和你没有两样！——你知道的不是么？你知道我也在算计着你。从你灭族的那一天就是如此了！”
她握紧拳头，蓝色的双瞳里有火在燃烧，接着她也笑了，这笑褪去了苍白的色彩，过去的那些年，他从未见她这般的笑过，带着热烈，好像能把一切都燃尽的……
“你知道自己根本不用向我道歉！是我把爷爷的信给火影的，那信里要求指派你作为灭族的刽子手。没错，伊贺忍让我选择，他让我选择，让你弑族还是离开。而我选择了我以为的大义，为了村子的和平有什么是不能牺牲的呢！而我知道你不会拒绝！是我把你推向了这一切！
你有什么好道歉的呢？反正我和你，我们从来就是同一类人，只是看见的东西不一样而已。你可以为了你以为剥夺我的所有选择权利，我也可以为了我以为把你推到地狱里面！我们都是这么该死的倔强！我们总是从来不妥协，甚至觉得连沟通的必要也没有，反正最后的输赢会决定一切！”
“你根本不必对我道歉。”
看着他，她的视野一片氤氲。
“反正我也没有少算计你。你越是惧怕小夏跟在我的身边，我就越是把她留在自己的身边。你反对我为团藏做的一切，我就偏要这么做。佐助最后投靠了大蛇丸，我并未加派人手去阻止。你要我跟你一起赴死，对不起我恕不奉陪！
“我告诉你，我恨透了深明大义，我恨透了暗部那些教条的理智！我恨透了你，恨透了伊贺忍，恨透了这个世界！
我和你一样处心积虑地计划到了今天，我就是要把五影和所有的人都聚集在一起，我要看看当他们失去了一切，最后会做的究竟是什么？他们会象你一样选择所谓的大义么？我要让你看看当初你弑族为村子做的一切到底是什么！和平究竟是不是脆弱根本不值得为之牺牲的东西！是的，和平！你越是要珍惜我就越要把它撕裂开来，我要把它一片一片的撕碎，然后把它摆在你眼前，我要你亲眼看看它究竟是不是值得你去牺牲一切！”
“你根本没有一点必要跟我道歉。反正我也是这样混账的人，我和你，总体来说，我们都一样可恶，只不过所做的目的不一样而已。”
不知不觉地，激烈的语气变得缓和，宣泄过后，她只是觉得深深的倦怠。
他依然站在她的面前，平静地凝视着她。
她也凝视着他，没有一丝退缩。
片刻之后，他道：“没错，你的确是个从来不会服软、城府又深的麻烦女人。”
“你也一样，你这个自高自大、控制欲过强的傲慢男人。”
“或许我应该收回刚才的道歉，反正你也不会接纳。”
“没错，你不应该向我道歉，反正我也不会接纳。”
“你如果以为你的计划接下来会顺利的执行，那就大错特错了。”
“反正你不管如何都会进行破坏的吧，有哪一次你是会让我称心如意的？”
他的话语带上了笑意：“我想过向你坦白一切之后，你会怎么样，我倒是没有想到你还是会这么强硬。”
“我本来就是这样的性格，如果你以为我像依梨那样只会哭的话，你就太不了解我了。很多年前爷爷就告诉我，眼泪根本就是没有用的东西。”
“没关系，能这样哭也挺好，最近我觉得你爷爷也并不总是对的。”
他伸出手，却发现手掌穿过了她的脸颊。
她后退一步，回避着他的视线：“别碰我，我哭不哭跟你都没关系吧，你这个人真的很讨厌。”
“钦……不要自责了。”
她烦躁地道：“谁自责了，你为什么总是要想象我会有多在乎你，要为你自责。”
“可我在乎你。”
她看向他，氤氲的双眸潋滟得好似湛蓝的湖。
他看着她微笑：“所以我知道。”
她的双唇微微掀动，最后又闭上。
“那么应该不是我的想象吧。”
她轻哼了一声：“你知道我最恨你什么，你总是这样自高自大。”
“大概是我和你一样，都是这么该死的倔强不知悔改吧。”
“你真是没救了。”
“没关系，反正我就是这么混账。”用温和的口吻，他对她道，“另外，你也和我一样，我们都没救了。”
她看向他的手腕，那上面已有咒印在逐一浮现。
“你的时间已经不多了，难道你就是过来让我崩溃然后给我骂一顿的？”
“这样也不错。我欠你一个解释，所以这次把这辈子应该对你说的话都一次说够了。”
“宇智波鼬，你真的很讨厌。”
“你也一样，伊贺钦。”
他的嘴角上扬，再度笑了。
她仿佛又一次看见了记忆中樱花雨里的那个少年。
他若是笑，必是这般的微笑，不放肆，不张扬，内敛而温柔。
她轻叹一声，低下头让他靠近自己。
他伸开手又一次的围在她的肩侧。
就好像十二年前他们初次相遇的那般，他贴近她，搂住。
在她的耳畔，他轻轻对她说：“对也好，错也好，这一次我不会再骗你。”
这一次，就让我们一起走到最后，看看结局究竟如何吧。
作者有话说
第183章 坦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