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邪]明日的记忆》紫蕴青妍

1、一

　　等活着出去，老子这辈子再也不下斗……死也要死在自家床板上！
　　就快冲出这片死亡绿洲时，吴邪这样发着誓。他们当时已经离开了那片丛林，就站在峡谷的入口处，几个死里逃生跑出那座鬼墓的人都累的够呛，虽然明知不是休息的时候，但一想到接下来穿过那段峡谷时会遇到的危险，几个人还是决定停下来休整一下喘口气。他们一路没命的狂奔，跑到最后居然绕到了几天前进来时的那条峡谷，这也是促使几人决定不顾危险停下来休整一下的原因之一：毕竟是走过一遍的路，多少知道里面的地形、有些什么东西，比起摸新路走多少要轻松一点点，但也真的只是一点点。
　　对于吴邪的信誓旦旦，胖子咂咂嘴想开口说教，却累的只剩喘气的劲。潘子经过几天的折腾，身上又陆续挂了彩，如今烧的更厉害，一路上要不是胖子背着他逃命，潘子早折在了墓里，也因此胖子累的连喘气都快要掉半条命一样。闷油瓶没说话，只是淡淡地看着吴邪，他已经没了以往的平静，呼吸也有些急促，这次是真的把他累惨了。在闷油瓶的盗斗生涯里，怕是没碰上过这么棘手的斗，想想光是摸到墓门进入主墓之前，在绿洲里就已经损伤惨重，下斗后更是状况百出，三不五时就挂彩见红的，这会失血过多让他不时的眼前发黑头犯晕，一路上要不是黑眼镜和吴邪时不时支撑他一下，他老兄这会怕是不知躺哪个坑里起不来了。黑眼镜的情况也没好到哪去，他虽然不是伤的最重的，但一路过来既要开道又要随时跟四周窜出来的蛇啊怪啊的搏命，还要时不时的去扶闷油瓶一把，这通折腾下来，他脸上的笑容早就消失无踪了。相较下来，反倒是“养尊处优”惯了的吴邪情况最好，他一向是那种小伤不断大伤不犯的主，搏命的事有闷油瓶、黑眼镜和胖子在前面顶，怎么轮也轮不到他，所以他才会有力气在那赌咒发誓，也才会在后来飞扑过去挡在闷油瓶身前救了他一命，却差点搭上自己的小命。
　　张起灵已经记不清他们是怎么离开那个地方的。他只记得，就在他们进入峡谷后不久，吴邪居然看到了他那把黑金古刀，怎么都不想错过这个机会的吴邪硬是去把刀拖了回来。没多久他们就遭到了攻击，虽然经过休整体力恢复了一些，但攻击来的太快太突然，大家都有些措手不及，要不是吴邪捡回了刀，张起灵自保都有些难了。好不容易解决了那些东西，就在众人准备迅速撤出去时，树枝上突然窜出一条鸡冠蛇，直奔张起灵而来，就站在他身边的吴邪想也没想，冲到他面前抬手挡住了蛇，被一口咬中了手臂。黑眼镜快速出手，一刀从下往上一挑将蛇斩断，张起灵只来的及接住吴邪往后软倒的身子。后来好像是黑眼镜帮吴邪处理的伤口，几个人狂奔出峡谷，找到停在谷外的车子，一路奔回魔鬼城找到阿宁的队伍才勉强保住吴邪的命，然后紧急送到医院，吴邪进了手术室的同时，张起灵也昏倒在了手术室外。
　　看着病床上被各种医疗器械包围着的吴邪，张起灵的眉头纠结成一团，始终没有松开过。明明是最没用的一个，明明是每次都被人护着的那个，这次，居然是他救了自己。他从没想过自己会有被这位只有知识没有经验的“小三爷”救下，在他看来，吴邪跟着下斗原本就是个错误。不过对他来说，跟谁一起下斗都是一样，就像他曾经对吴邪说过的一样，他是一个没有过去和未来的人，他只是在寻找他和这个世界的联系，寻找他确实存在着的证据。“你能想象，会有我这样的人，如果在这个世界上消失，没有人会发现，就好比这个世界上从来就没有我存在过一样，一点痕迹都不会留下吗？”他曾经这样对吴邪说，算是他第一次对人说出真心话，他没有期望有人理解，但吴邪的回答确实让他吃了一惊。
　　“没有你说得这么夸张，你要是消失，至少我会发现。”吴邪犹豫了一会，说出这些话，对于张起灵来说，足以撼动他平静的心湖。
　　如今，说这句话的人正安静的躺在床上，靠呼吸机和注射营养液维持生命。医生说他中的蛇毒非常厉害，如果不是当时做了紧急处理，他早就没命了。但毒素已经伤到了神经系统，能不能醒过来，就看他自己了。
　　你说过会记得我，你说过我若消失了你会发现。既然这样对我承诺过，就不许你比我先死！

　　吴邪住院第三天，闷油瓶又失踪了。
　　和以往一样，等胖子发现时，闷油瓶早就不见了踪影，唯一和以往不一样的是，他在吴邪枕边留了张字条，“我会尽快回来”，没有多余解释，只有这短短六个字，以闷油瓶的性子而言，已经足够惊天动地了。只可惜吴邪一直在昏迷，否则他绝对要受宠若惊好一阵子。胖子就没那么好脾气了，捏着字条直发颤，恨不得手上捏的是闷油瓶的脖子。这会医院里躺倒三个，吴邪一直昏迷，潘子也才退烧不久，黑眼镜虽然没大碍，但也躺在床上行动不便，唯一还能自由走动的也就是皮燥肉厚的胖子。在那鬼墓里走散后，吴三省就再没了消息，也不知是跟那陈文锦一起失了踪还是就那样折在了墓里。长沙那边吴三省原本的手下也大多折在了墓里，王盟在杭州看着店脱不开身，胖子根本找不到人来照顾那两昏迷人士，本指望闷油瓶能帮忙看着点吴邪，没想到他居然又溜了，把胖子气的不轻。
　　所幸的是，潘子毕竟是当兵出身，原本身子底较好，虽然受的伤挺重，但在现代医疗设备的抢救下，病情很快就稳定了下来，在闷油瓶失踪第四天时清醒了过来，虽然还不能动弹，但只要人醒了就让胖子放心了不少。又过了三天，黑眼镜的伤势也基本痊愈，简单收拾了点东西后他也出了院，说是去找可以救醒吴邪的东西，结果又只剩下胖子一人照顾两个不能动的病号，把胖子郁闷了个半死。
　　然后，某一天，闷油瓶回来了。
　　依然是挂了彩，步伐不稳的撞进监护病房，不理会胖子的吃人眼神，闷油瓶在床边稳住身形，吃力的扶起吴邪，从怀中取出一枚药丸，撬开吴邪的唇齿将药丸塞了进去。
　　“喂，他那样怎么可能咽的下东西？”胖子在一边翻个白眼，走向床头柜倒了杯水递到闷油瓶面前。“用水喂啊！”
　　闷油瓶没有接过水杯。“会冲淡药性。”将水杯隔开，闷油瓶看了看自己还在流血的右手，没有任何表情变化，对着伤口狠狠吸了一口，然后在胖子半石化的注视下，捏着吴邪的鼻子用嘴封住了他被撬开的唇，将满口的鲜血灌了进去。
　　确定吴邪已经将药丸和血一起咽下，闷油瓶这才放开吴邪扶他躺好。轻轻擦掉吴邪嘴角残留的血迹，剩下的就是尽人事听天命了。
　　看了看病房里的仪器，营养液的点滴还在吊着，呼吸器已经不见了。这是好现象，至少说明吴邪的情况有好转，已经可以自主呼吸了。
　　“去，把自己好好洗洗，看你脏的，像刚从阿富汗回来似的。”胖子总算脱离半石化状态，推了推还站在床边的闷油瓶。“不管你刚才喂他吃的啥玩意，没那么快起效，还是先把你自己拾掇拾掇，别他醒了你又躺下。”
　　闷油瓶缓缓点了点头，将包着黑金古刀的长布包裹放在床边，自己去清理身上的伤口。
　　看着关上的房门，胖子不禁感叹：娘的，加护病房就是好，居然还自带洗手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