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十年》夏安安

4、第4章

　　“夏安，你等等我。”夏安正拿着高考志愿表要交给老师，只听见有人在喊她的名字，不用猜，这一定是周苇杭的声音，这个声音她最熟悉不过了。
　　夏安转过头，刚好就与急忙跑过来的周苇杭撞在了一起，如果不知道情况，一定会以为是夏安非常用心地扑在周苇杭的怀里，这一个巧合引起了教室里的同学一阵哄堂大笑，还有拍手叫好的，教室走廊经过的人也停下了脚步向教室里面张望，一张张急切的脸。夏安的脸刷地一下子就红了，她推开周苇杭，跑出教室。
　　周苇杭支支吾吾地想说些什么，但是他决定还是不说了，一则越描越黑，多说无益。二则毕业在即，有谁还关心这些甲乙丙丁不相干的事，所以也不用去解释。这么一想，周苇杭索性就不说话。而且，最重要的是，周苇杭就是喜欢夏安，这一点任人都能看得出来。
　　周苇杭在老师那拿起夏安的志愿表，一字不差地抄了一份交给老师。老师看得有些目瞪口呆，像周苇杭一样为和女友在一起的报考一个大学的有，可是在老师眼中的4A级的好学生做出这样的事情还是第一次见到。
　　“周苇杭，报考志愿是人生大事，希望你慎重，再领一张表格回去重新填。”宋老师对于周苇杭刚刚的表现很是不满，在他眼中的好学生是不可以这样糟蹋自己的人生，而且竟然是为了一个有可能和自己一点都不相关的女人，他希望周苇杭能报考Q大，而且就应该报考Q大，首先这是十拿九稳能考上的，而且宋老师在校长面前都一百二十次地保证过了。
　　在宋老师的凌厉目光中，周苇杭又拿了一张志愿表，放在座位上，然后直直地跑了出去。宋老师一大声叹气，出口一句：“俗物。”

　　周苇杭到处找夏安，她可能去的一些地方，学校的图书室、花棚、后花园、小湖旁，体育场的看台……这些地方都没有，周苇杭在烈日下被晒出大颗的汗珠，噼噼啪啪地滴在石板路上，他的寻找近乎疯狂，似乎要把学校翻个底朝天。很长一段时间的寻找未果，周苇杭就立在正午的大太阳底下，没有任何遮挡，像一颗木头，直直地、静静地、桀骜不驯地。
　　夏安在五楼转角处的美术教室，这个偶尔还在上课的教室里空无一人，她坐在那里，看见了周苇杭像一只无头的苍蝇一样的全部内容，她知道，周苇杭那样焦急是在找她。看着看着，夏安的眼睛就湿润了，视线也模糊了。此刻，她想喊周苇杭的名字，然后告诉他她的位置，想让他走过来，想为他擦去额上的汗，想那样不顾一切地扑在他怀里，不用顾忌任何……可是，她终究是夏安，这一切的一切，想象起来都是咋着胆子，更何况是这样如果真的发生。

　　夏安是个努力学习的学生，但是自从上了高中，好成绩就与她开始绝缘，考过两三次好成绩，但是随后发生的便是滑铁卢似的失败。她开始承认自己的不聪明，她也知道胡思乱想让自己很难安心却又控制不住，她知道应该积极乐观更加努力，可是纠结于自己的小小世界里出不来，她开始自卑、放弃、有时候还会发脾气。在老师眼里，夏安只能是个C等学生，而周苇杭是A，而且是4A级的学生，天壤之别，只能让夏安在此岸，周苇杭在彼岸。

　　学校里的广播播了两条寻人启事，一个是找周苇杭，一个是找夏安的。两个人不约而同地出现在教室门口，夏安的眼眶有点红，看上去有点让人怜爱的委屈，周苇杭的T恤都湿透了。这一幕，让班里的同学瞠目结舌，谁都不敢妄自胡说，但是心里都在暗自猜想。
　　周苇杭的母亲被宋老师一个电话就叫了过来，面对儿子的报考大事，做母亲的当然要全面把关。母亲冯粤把门口的儿子拉了进来，随眼看了一眼旁边的夏安，没多说什么，只是拉过来就让周苇杭把志愿表重新填写。在宋老师和冯粤的努力下，周苇杭的志愿表又变成了十拿九稳的Q大了。冯粤临走前，把志愿表交到宋老师的手上，说，“多亏了您啊，要不苇杭这孩子就做了傻事了。”宋老师客客气气地送走冯粤，得意洋洋地回到教室里做好。那个神态像刚收了租回来的土地主。
　　夏安也明白了到底发生了什么，原来周苇杭把志愿填成和她一模一样的了， S大，周苇杭的成绩可以考10个S大了，夏安嘲笑了下自己。纵然她多么希望和周苇杭在一所大学，甚至在一个城市也好，不管怎样，就觉得距离好近，心也好近。周苇杭这样的男子，就是看着也是好的。
　　周苇杭又瘦又高，大眼睛，皮肤是被晒后的健康颜色，头发又黑又浓密又飘逸，在篮球场上，他总是焦点，也是众多女孩子眼中的焦点。篮球远没有周苇杭好看，夏安就是那样喜欢上周苇杭的，但是她就像她的名字一样，安静地站在某个角落，不会大声喝彩，她不敢喊出他的名字，但是心中暗起波澜。
　　从中午开始一直到下午，夏安都被周苇杭感动着，她享受这种感觉。她觉得应该表示些什么，就走到周苇杭的面前，“周苇杭，你会考上Q大的，你属于那里。”夏安怯怯地说，想加上一句你不属于我，却知道是没法说出口的。
　　周苇杭直直地看着她，领悟到她将说而未说的话。“谢谢你的废话，这些我比你清楚。我之前报S大，只是因为那里的美女多，跟你无关，别自作多情。”
　　做梦，总有醒来的时候，就当自己刚刚做了一个灰姑娘华丽丽的梦，梦醒后，自己依然是灰姑娘。夏安转身走了，是慢慢地踱出教室的，那个背影比刚才跑出教室更孤单，更寂寞。

　　其实，周苇杭的心疼得粉碎。

　　周苇杭自从那次见到秦川以后，就知道这个人和夏安的关系不太一般，只是不好多问什么。什么哥哥，叫得那样生硬，还送上玫瑰，明摆着是旧情人老相好。周苇杭那天回去后就那样自认为。中学校园里都流传这样一句话“先叫姐再叫妹最后叫媳妇儿。”俗语说的俗啊，谁说不是这样的呢，这样的例子真是屡见不鲜了。懵懂的青春时代，有谁和谁是那样纯洁的男女关系，多多少少也会有那么点暧昧的，想到这里，周苇杭的占有欲就开始发作，原本以为，夏安就应该是她一个人朝思暮想的，不准另有其人。

　　不过，秦川明显像个民工的样子，夏安即便有男友，也不会找这样一个人的，最起码没读过书的，哪有什么共同语言啊！自然是没有他有魅力，想到这里，周苇杭便得意地笑了。反正高考也结束了，什么感情不感情的，都不用再遮遮掩掩的。正好趁着这个时机，测试一下夏安到底是否也对他有感觉。于是，眼眉一皱就计上心来。也是很简单的，就是高考那天结束后，周苇杭再也没有主动到夏安家里找她，见了面也不怎么说话，如果夏安主动说话，他就刁难刻薄，并找几个大个儿等哥们一起跟着做戏，渲染气氛。

　　于是，在高考报考的那天下午，便有了那样一幕。